章康帝的话却叫苏绾绾不高兴了,她搞这一出是为了什么,加税?加赋税?呵,层层盘剥下,送上来的能有多少,难道不是将那些世家高官喂得更饱吗?
宫里这些女人的背景都不低,这条命令下去,光是便宜了她们,想在府中就这么坐享其成?
想得美,得罪她苏绾绾的人,半点便宜都别想占!妖妃的心眼可一点都不大,若不是不到时候,苏绾绾一个都不会放过,如今先讨点利息。
想着,苏绾绾转转眼睛,随后她松开了齿间,慢慢的冲着章康帝的耳朵吹气,妖言蛊惑道,:“陛下,那些个贫民身上能讨出个什么好东西,再说,前年您为了给臣妾祈福,还特意下旨减轻赋税三年,如今这三年都还没过呢,您就忘了吗?您不爱臣妾了?”
苏绾绾说这话的时候,直起了腰,她的白绸披帛有些落了,粉色娇柔,她的腰身极细,像一团明月绕成的白光,她垂着脸,泪珠欲落不落的时候,神色哀婉,一丝丝缠绕着章康帝,章康帝心尖像是被拧着了,他忙起身抱住了苏绾绾。
外头的人都疯传苏绾绾是妖妃,就会蛊惑圣上。
但实际上,章康帝是心甘情愿被蛊惑的,这偌大威严的皇城里,看着顶顶的尊贵,实际上就没几个正常人,那尊贵之极的位置,催生了太多的贪念,恶念,由此也生来了太多的压迫,欺辱,在这种随时都像会被煮沸到活活烫死人的环境里,章康帝其实已经不正常了。
在他那些皇兄还没死的时候,章康帝每日就缩在自己的宫殿内雕刻木头,斗的最凶的时候,也是章康帝整宿整宿睡不着觉拼命雕刻的时候。
后来,那些皇兄皇弟都死了,没人问过章康帝的意思,他被推着,被压着,被迫着登上了那个吃人的位置。
章康帝什么都不会,他什么都没学精,他唯一好的手艺,就是雕刻木头,但一个皇帝,只会雕木头又有什么用?
说出来都是要贻笑大方的,他被臣子们面上恭敬,实际上背后被叫做“木匠皇帝”,他不被允许在拿起刻刀,他被所有人虎视眈眈的看着,盯着,所有人都有主意,所有人都死死的勒着章康帝,章康帝觉得自己要窒息了。
这种窒息怨恨,无助,颓废又疯魔的时候,章康帝遇见了苏绾绾。遇见了他人生中的那道光,哭泣着缩在一团的绾绾,是章康帝心尖的软肉,章康帝下令杀得第一个人就是为了苏绾绾,他拿捏到了权势,他挣脱了绳索,但他怀里死死抱着的,还是苏绾绾。
抱着她压在心口,看着她欢喜,就是章康帝心灵上的寄托,苏绾绾是他的小圣女,是他的小观音。
“朕的不是,朕的不是,朕爱你,朕只有你,绾绾,绾绾。”,不加了,不加了,朕刚刚说错话了,苍天在上恕朕无心之失,在延三年,给我们绾绾在祈福三年。”章康帝吻着苏绾绾,他的声音在颤,心里是莫名的感觉,他,他又在亵渎自己的小观音。
苏绾绾反手抱着章康帝,一只手拉着他腰间的金白色的内衬,一只手抱着章康帝的头,她看着康章帝,眼里含着无限的怜爱,包容,章康帝颤抖了起来,他吻遍了苏绾绾的脸,最后,轻轻的吻在了她的眉间。
苏绾绾满眼爱意,无限纵容的任凭章康帝亲吻她,直到最后那个眉间的吻落下,苏绾绾摸着已经平复下来到章康帝,摸着他的脸,一瞬间她又变成了那个妖妃,她的嘴里哼唧着唱着曲:
“北延王,西昌府,白玉为堂金做马,东屋长,西屋广,巍峨层层一高楼,绫罗锦缎铺下堂,流水的金银送入房。”
轻声细语的念完,苏绾绾抬眼看着章康帝,她此刻的神色间是稠丽的美艳,她薄薄的粉唇轻启:
“陛下,臣妾幼时就长听别人这么唱,多富贵啊,陛下,您听听,他们多富贵啊,臣妾嫉妒,臣妾嫉妒,您都不能如此享受,臣妾也不能如此挥霍,他们却拿着您的东西炫耀,他们偷了您的东西还如此嚣张——
他们用抢来的,偷来的,您的东西,让臣妾如此的伤心,如此的嫉妒,如此的难过。”
“他们该死,他们该死,绾绾莫气,莫气,你喜欢什么,朕让他们统统送来。”章康帝拍着苏绾绾的背,不住声的哄着。
苏绾绾半眯着美眸,她柔软的身子蹭着章康帝的身上,伸出细细的玉色的胳膊,她慢慢的拢着章康帝,将章康帝的头慢慢压着放在自己的心口,随后轻缓的按压着章康帝的后脑勺。
无论何时,无论何地,落入苏绾绾那柔软又淡淡馨香的怀里,章康帝就像是还未出生时蜷在母亲腹中一样心安,章康帝将脸埋在苏绾绾的腰腹处,慢慢的眯上了眼。
绾绾抱着章康帝,一边轻轻的顺着他的发,一边用那轻柔的声音在章康帝耳边说着,:“ 陛下,他们这些大家,都可坏可坏了,您若是就这么开口向像他们要,他们呀,肯定都会把那些好东西藏起来。”
卧在苏绾绾的怀里,章康帝落在这一片软玉温香中,听着苏绾绾的轻声细语的说话,他的脑子都不想动,章康帝顺着苏绾绾的话,:“绾绾说的有道理。”
看看,看看,这才是真正的妖妃,看着苏绾绾满目柔光,千娇百媚的样子,崔蓁蓁打了个哆嗦,她,她有些撑不住了,崔蓁蓁从未见过如苏绾绾一样气质多变自如的人,又圣洁,又妖媚,崔蓁蓁都觉得自己懵了头一样,想顺着苏绾绾了。
小偷油婆崔蓁蓁猫在一角的动作没人能看见。
殿内没有其他人,因着苏绾绾刚刚在睡,所以窗纱都半垂着,门一关,都稍微昏暗了些,这昏暗的锦绣富贵里,苏绾绾发黑肤白,映衬的像是在发光。
“所以啊,”苏绾绾揉着章康帝靠近脖颈处的位置,她的声音越媚,人也娇艳的像是能拧出玉色的水一样,她变本加厉的进着谗言:“陛下刚刚不是说了吗?他们该死,那就让他们都去死好不好?就像甄府一样,将他们都给满门抄斩了。”
“陛下,您还记得甄府里那些砌了满墙的金块吗?臣妾都没这么砌过墙呢,原想试一试,谁知陛下心慈仁厚,又疼爱臣妾,被那些老东西吵一吵,就把这些都拿去给臣妾赈灾祈福了,臣妾可半点都没见到呢。”
“这一次抄出来的东西,陛下谁也不给,统统都送进陛下的私库里,陛下留着给臣妾做衣裳好不好?”
章康帝的理智已经岌岌可危了,但他勉强还是从犄角旮旯里抠出那么一点理智,;“绾绾,他们都是世家望族,盘根错节,西昌,西昌好像还是丽妃的故乡。”
“陛下,您忘了这些世家高高在上的嘴脸了吗?他们那样欺负过您,欺负过臣妾,”苏绾绾声音哽咽了,一声一声的凿着章康帝的理智,一句一句的掐着他的心头肉:“您怕了他们?还是您不爱绾绾了,您如今是不是爱着丽妃。”
“绾绾,”章康帝慌了,他连忙起身,抖着手将哭的梨花带雨的苏绾绾抱住,:“是朕不好,朕无能,朕让你伤心了,朕是害怕,但朕不怕他们怎么对朕,朕怕的是他们狗胆包天来害你。”
章康帝看着啜泣不止的苏绾绾,什么话都往外许,:“好好好,朕都听你的,朕都听你的,今日就下旨,朕今日就下旨,将他们抄家,一个不留,一个都不留好不好?绾绾,不哭了啊。”
这般哄了半天,见苏绾绾重新有了笑脸的模样,章康帝提起的心落了回去。
他用下巴蹭着苏绾绾的头顶,轻轻叹息了一声,:“你是朕的心肝,是朕捧在手上含在嘴里的小娇气,朕什么时候没把你放在心里,朕的心意你是知道的,你往后可不能在说那些话来伤朕。”
“臣妾知道了,臣妾也是气昏了头,以后不这样说了。”苏绾绾眨眨眼,说起世家,她的情绪刚刚波动的厉害,苏绾绾眯着眼,牙间仿佛都能尝到那血味:
“陛下如今手握重兵,陛下还怕他们做什么,陛下,等这次抄了家,您留一半给臣妾就够了,剩下的就用来给您手里的兵将封赏好不好?臣妾在这宫里有您庇佑,您一个人对着这些奸滑之徒,臣妾担心您呢,您若是有个什么不好,臣妾该怎么办呢。”
“朕都听你的,朕会把绾绾护住,护得好好的,除非踏过朕的尸体,否则,休想伤绾绾半分!”
“不许说。”苏绾绾以吻箴言,她看着章康帝满足的闭着眼,她的眼里全是是笑意和凉意,她轻轻的舔着章康帝的唇,逗弄着他,这一家哪里够呢,那些畜生她一个都不会留,所以这抄家的人可不能少,都要好好的培养。
章康帝抱着苏绾绾进内室的时候,还在愣神的崔蓁蓁被迫退了出去,一门之隔,她呆呆的回想着苏绾绾刚刚的样子,笑的娇俏,软魅可人,说话细声细气的,一张口,却是阖府满门的人命。
*
崔蓁蓁蹙着眉,咬着指尖蹲在了门口,脑子里一时是笑着落泪的陈莺莺,是低眉顺眼的陆娆,那在烈火中的秦袅袅,还有她那笑容模糊的姨娘.
一时又是拽她拖她训诫她的嬷嬷,掐她扇她压着她埋进池塘的崔芸,高高在上佛口蛇心的主母柳氏,崔蓁蓁一直不知道,为什么人与人之间的差距会比狗还大,这些差距究竟差在哪。
如今见着了肆意张扬,如日中天的苏绾绾,看着她借着章康帝,随口就是全族人的命运,她攥住了这天底下最有权势的人,她捏住了权势的把柄,要生既生,要死既死。
崔蓁蓁起身,她飘向了栏杆处,她看向了这巍峨庄严的皇城,琉璃金瓦,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崔蓁蓁就这样站着,不知道看了多久。
直到殿内传来声响:“吉祥——”
惬意的靠着柱子休息的祥公公,一个激灵起身,一旁的小太监忙上来扶着他,几个守门的小太监满脸堆笑的对着祥公公无声的点头哈腰,这是明辉宫,所以祥公公也露出个笑脸。
几个小太监跪着给他掸着衣裳,祥公公端了端帽子,用不高不低的声音回到,:“陛下,老奴在。”一边说着,一边示意守门的太监打开了门。
走进去,祥公公目不斜视,对散在地上的金冠龙袍视而不见,他弓着腰走到章康帝的跟前,眼睛都不敢抬,只盯着龙靴,深怕看见什么要命的东西。
章康帝回身看了看脸上粉扑扑,眼尾还湮着红痕的苏绾绾,轻轻的笑了笑,转过头,他的神色就威严刻板的紧。
怕扰了苏绾绾,章康帝想起身出去说,却不防衣角还被苏绾绾捏在手里,见状,章康帝想都不想的就将这件中衣脱了下来,就穿着个内衬,光着脚踩在绒毯上,动作轻缓的往外走。
苏绾绾的毛病,常在章康帝身边的祥公公哪里能不知道,没见陛下都如此小心了,祥公公恨不得自己是会飘的,他蹑手蹑脚的踮起脚尖跟在章康帝的后面。
一进来的崔蓁蓁就看见了眼前诡异的画面:身材高大,却披头散发的男人衣衫不整的光脚走在前面,穿戴整齐,身材却矮小不少的祥公公弓着腰,像做贼一样悄摸的跟在后面。
这滑稽的场面惹得崔蓁蓁蹲在地上,捂着嘴笑了起来,她心中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都懒得想了,横竖她如今还在这飘着,安心跟着苏绾绾学,等回去了,她就撸着胳膊上,运气好从此荣华富贵,运气不好,拖着崔府一大家子去死,怕什么。
总算到了外间,大气不敢出的祥公公抹了抹汗,见章康帝转过身,他忙躬身站好,等着章康帝吩咐。
“你速去乾政殿取一道空白的圣旨来,玉玺,算了,你将御书房的那两个侍墨太监也带上,去沓一张空白的圣旨来。”说着,章康帝就翻出枚小金印,:“速去速回,回来的时候,叫御膳房的人将绾,将宸妃的药膳送来,越发不会做事了。”
章康帝从前的时候性子温吞,面上一贯没什么表情,自从苏绾绾进宫后,章康帝脸色就突然变得越发的严肃威严了,在那之后,谁也在没见过章康帝笑过。
他那双黑沉沉的眸子看过来之后,不由得你不躲闪,尤其是章康帝数次下令杀人砍头之后,世人对章康帝的惧怕一日胜过一日,祥公公也不能免俗,从前的章康帝心思多好猜啊,现在,祥公公连半点猜测的意思都没有。
他背后渗着细汗,双手接过金印,举过头顶,面对着章康帝小心的退了出去。
才出殿门,祥公公背后的汗被风一吹,就惹得他打了个颤,手里小心的捏着那枚金印,这小小的一枚印章,此刻祥公公却觉得沉甸甸的,格外的烫手。
今早上宸妃去皇后宫里发生的事情谁不知道呢,想起那些硬生生等到章康帝下朝前去的娘娘们,祥公公无声的叹息了一声,怎么就这么头铁呢,陛下对着这宫里睡着的那位,都时不时的跪着抽自己嘴巴呢。
根上都是歪的,还指望陛下做主,看看,报应来了吧,祥公公一边疾步向前朝走去,一边想着,做谁的主还不一定呢。
不多会儿,祥公公就捧着个大匣子来了,看看,要不说祥公公做事情妥帖呢,都不用章康帝特意吩咐,敲打了前朝的人,马不停蹄的找了画匣裹了圣旨送来。
大夏朝承周制,以中书监草诏令,中书监设有中书令,中书侍郎,中书舍人。秒选文学通学之士为之,掌王言。中书制令,门下审议应对,尚书行政执行。
但这回章康帝想先让苏绾绾看一眼,让她安心,就绕过了这些繁琐的步骤,自己取了朱笔,令祥公公侍墨,自己提笔,写道:
领侍卫内大臣公萧博彦、步军统领齐桓靳、骁骑营都统阊霂山恭捧谕旨。谕北延王西昌之蔡炳文。
先祖待尔之恩。如天高地厚。封侯赏爵,惠泽三族,并尔阖家之恩。然此不诚之贼,狂妄悖逆,俱不啻天高地厚。朕即位数十载,加恩隆重,汝之女因其祖荫,德蒙高位,但尔乃作威作福。植党营私。如此辜恩负德。
▍作者有话说:
不会进谗言的妖妃都不是正经妖妃。技能一:吹枕头风。
审核看过来,看过来,窝不是搞黄色,脖子以上,以上,其他的窝都自觉拉灯的,这是妖妃在吹枕头风,不是为了搞黄色!大人看清楚啊!
啊,终于写完了,好爽,哈哈哈。
咳咳,最近太忙,回复大家的消息都是在路上,改错字我统一在周六改,不是更新啊,更新请认准早上九点,其他的时候都不算更新啊。
对了,绾绾唱的是我化用《红楼梦》里的诗句,原文是“阿房宫,三百里,住不下金陵一个史。东海缺少白玉床,龙王来请金陵王。丰年好大雪,珍珠如土金如铁”。感兴趣的小可爱可以看一看。
最后,感谢一直坚持订阅,留下来陪我的小可爱们,爱你们,么么
第44章 [vip]
祥公公磨着墨, 看着章康帝挥笔眉头紧锁,整个人显得越发苛重,他下意识的呼吸都轻了。
写着, 章康帝想起苏绾绾的眼泪, 和她捧着心口说自己嫉妒的样子, 抿抿唇,继续写道:
尔之残杀无辜, 目无尊法,鱼肉乡里, 横征暴敛,不义不仁, 倒行逆施,辜负君恩,天理不容,此不臣不孝不悌,不仁不义之徒。今,写到这, 章康帝顿了顿, 皱着眉想了想。
见章康帝洋洋洒洒写了不少,祥公公没忍住, 悄悄的看了一眼。
这一眼,那看的祥公公头皮都要炸了,他脚后跟都泛着凉气,祥公公发誓, 从此以后, 宸妃娘娘就是他祖宗, 一天三柱香, 捧着奉着。
章康帝人不怎么聪明,记性却好,他还记得那时的蔡炳文仗着自己的父亲是国公,与皇兄在一起的时候对他指指点点的样子。
也是蔡炳文跑的快,当时刚上位的章康帝也没什么权势,所以按下不提,如今他又蹦跶到了眼前,还惹得绾绾哭诉,新愁旧怨涌上心头,在祥公公心里默祈祷的时候,章康帝重重的写了一笔:
如此不臣贼子罔顾君恩,悖逆猖狂,死不足惜,另判其腰斩之刑,蔡氏一族,成年男子一律斩首,其亲眷女眷,未成年男子,三族之人,皆不得携带分文流放西疆,如此,举国之丧不得赦,举国之庆不得赦,非不世之功不得赦,钦此。
完了,蔡氏一族完了,祥公公看着后面那一溜儿的不得赦,心说陛下该有多恨蔡家的人啊。
崔蓁蓁离开的时间苏绾绾的时间太长,这会被吸附到苏绾绾的身上待着。
殿内静悄悄的,苏绾绾却睡得不大踏实,她又梦到了幼时的事情。
*
苏府内
“封妃!?” 听得李太监说的话,原本心里头为着宫里来人有些惴惴的苏府长房主母苏蔡氏,就被这骤然的好消息弄得欢喜得声都没压住。
“可不是吗?给夫人您道喜了,今早这旨意就传到长春宫了,这会儿子苏大人应该已经去了乾政殿叩谢陛下了,夫人您也快收拾收拾,请老封君和诸位主子夫人,去宫里头谢恩呐。”
顷刻间,整个苏府欢天喜地的准备了起来,连前几日说是染了风寒头痛卧床的老封君都精神百倍的戴齐了头面,换了诰命服,喜气洋洋的领着长房的苏蔡氏和二房的徐氏,坐着大桥入宫去了。
*
前院喜气洋洋,后院放杂物旁的厢房里,穿着素净裙衫满脸泪痕的小苏绾绾跪在床头。
她一遍一遍的给躺在床上的林姨娘擦着脸,擦好了脸,她抱着林姨娘,想再给林姨娘换件体面的衣裳,却发现自己根本抱不动,苏绾绾看了一圈,这屋里只有自己。
从前伺候林姨娘的丫鬟婆子都被主母发卖了,如今被拨过来的婆子尖酸刻薄,丫鬟也惯爱躲懒,因着嫌林氏病逝晦气根本就不进来,全都跑到前院去讨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