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式耜见孙传庭眉头皱起,心知他必然对收降俘虏感到不快,于是瞿式耜赶紧解释道:“贤弟,如今彰德府全境几乎是被李闯贼兵祸害殆尽,官府势力几近全灭!
虽然此时我们击溃了李贼大部人马,可是各县州依然有李闯余部盘据,贤弟要想彻底清剿李闯势力,恢复朝廷统治,手中必须要有足够多的人马方可施为。
所以兄这是下达了投降不杀的命令!
这次李闯扩军迅速,这些人想必加入李闯也是不久,并不是罪大恶极之辈,既然如此,贤弟何不给他们一个机会,所谓上天有好生之德,贤弟何不高抬贵手!”
孙传庭看着瞿式耜,无奈的摇了摇头,而后说道:“起田兄有所不知,良民与贼兵,他们的区别并不是良民杀了多少人,贼兵杀了多少人,以杀人多寡来定罪行轻重,这在太平年间尚可操作一二,可是在如今这世道,这样做却是错误的!
当一个人拿起了刀,那么他就再也回不去了,即使他没有杀人,可是他已经走出了至关重要的那一步,这一步,决定了他以后对苦难的承受力!
兄别看他们此时安分,可是以后稍有不如意,再次拿起刀,这对他们来说没有丝毫阻碍,只需一瞬间,他们就可以再一次完成从良民到贼兵的变换,这一点就是本官今天要杀他们的理由!”
瞿式耜听了,想要反驳,可是一时之间又找不到什么有力的理由来说。
孙传庭没有太过理会瞿式耜,直接便是对左右将官邱荡寇,孙克英,许万年他们说道:“都杀了吧。”
孙传庭语气平和,没有一丝波澜,仿佛是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左右将官得令,不敢怠慢,立即是下去执行孙传庭的命令了。
“大人饶命啊,大人饶命啊,小的没杀过人啊!”
“大人饶命啊,小的不想从贼的,是那李闯逼我的!”,,,
那将近三千的李自成军兵丁,见官军对他们恶狠狠的杀过来,吓得惊慌失措,连连大声呼喊,求孙传庭可以饶他们一命。
可惜他们面对的是孙传庭,而不是崇祯帝,若是崇祯帝在这里,也许会对他们说一声:你们即便是贼子,亦是朕之子民,既然你们愿意改过自新,那便饶你们一命吧!
可是这样的话在孙传庭嘴里,那是万万不可能出现的,要知道孙传庭对贼兵,那一向是有多少杀多少,何曾放过一个?
以前李自成的婆娘刑氏,那么漂亮,在孙传庭面前那么苦苦哀求,可孙传庭呢,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就把她给砍了,刑氏尚且如此,更不要谈这些人了。
“啊!”“啊!”“啊!”,,,
面对着训练有素,精悍无比的孙传庭军,那些手无寸铁的俘虏,不过是待宰的羔羊,一阵惨叫哀嚎过后,便是化作地上的一具尸体,不再动弹。
杀完他们后,孙传庭转过头来,看着瞿式耜,对他说道:“瞿式耜,此战能胜,你协助本官,一心辅助,居功甚伟,本官会将你的功劳上奏天子,为你请功。”
说到这里,孙传庭脸色突然一变,变得阴沉似水,又是接着说道:“然,你未得本官受权,擅自发布军令,扰乱大军行动,不罚,不足以正军规,不罚,不足以正视听!”
说完,孙传庭对左右大喝一声,命令道:“将瞿式耜杖责三十,立即执行!”
瞿式耜没有想到孙传庭会突然对自己发布这样的命令,显得非常吃惊。
不过很快,瞿式耜也是恢复过来,孙传庭到底是孙传庭,在他面前,军法从未被亵渎!
瞿式耜没有责怪孙传庭冷酷无情,翻脸不认人,反而是对孙传庭更加钦佩,只见他微微一笑,对孙传庭拱手说道:“大人降罪,有理有据,下官甘心受罚!”
“执行!”
孙传庭的命令,无人敢不从。立即便是有数名负责执法的军纪士兵走上前来,按伏住瞿式耜,对他一板子一板子的打,重重的打了三十大板。
这个场面看的所有的将官都是目瞪口呆,没有人会相信一向对瞿式耜敬重有加的孙传庭,竟然是会对他动手,这若不是亲眼所见,谁会信啊!
很快,三十大板便是打完,孙传庭看着屁股已经是血肉模糊的瞿式耜,眼中闪过一丝不忍,不过孙传庭没有说什么,只当没有看见一样。
而后,孙传庭又是转过脸来看着邱荡寇,孙克英,许万年三人,对他们说道:“此战得胜,三位将军奋勇杀敌,居功至伟,本官自当将三位将军的功劳上奏天子,为三位将军请功!”
听孙传庭这样说,邱荡寇,孙克英,许万年三人并没有感到多么的振奋,因为刚才孙传庭也向瞿式耜说了同样的话,而现在,被表扬的瞿式耜却是血肉模糊的躺在那里!
果然,正如他们所预料的,孙传庭说到这里便是话锋一转,冷若冰霜的对他们说道:“然,尔等三人明知本官并未向瞿式耜授权,却是依然盲从瞿式耜命令,如此怠慢军规律法,本官又岂能姑息!”
邱荡寇,孙克英,许万年三人自是无人敢反驳自辩,齐齐单膝跪地,对孙传庭抱拳说道:“末将甘受大人责罚!”
一旁的瞿式耜见邱荡寇他们受到自己牵连,心中悔恨不已,赶紧是对孙传庭求情道:“大人,邱荡寇,孙克英,许万年三位将军,皆是因为下官之错,方才如此。大人若是要责罚,请大人责罚下官一人便是!”
孙传庭面不改色地对瞿式耜压了压手,只是说道:“军法律令森严,又岂可讨价还价!此事本官自有计较,你勿需再说!”
说完孙传庭又是看向邱荡寇他们三人,对他们问道:“本官要责罚于你们,你们可心服?”
“大人公正严明,赏罚有度,末将自知有错,不敢不服!”
三人都是齐齐大声应道,脸上神情庄严肃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