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虽如此，立即披上坎肩，提起小包，虎子颠颠地跟在身后。
几日不曾出门，街道上的人往来如昔，个个行色匆匆，眼中闪过一抹苦涩，长叹道：“瞧着人来人往，个个满脸喜色，祖母孑孓一人在医院里边，寂寞难耐。”
虎子闻言，唇角扬起，面带笑意，“韩姑娘此言差矣，近日爷爷常常陪伴在侧，还有老爷时时前去探望，里面热闹非凡！”
他们三人不时地斗嘴，老爷没有往昔的威风，爷爷对她不似之前言听计从，二人在韩姨面前争相献殷勤。
虎子此刻想起，唇角不觉抿起，见到韩曼探究的目光，顿时微微地咳嗽，显得一本正经。
白了他一眼，韩曼极为冷淡，“宋父将我关了几日视为囚徒，对祖母更是仇恨，如何前去探望，或许如果一般只是变相的监视而已！”
顺脚拐进一旁的蛋糕店，包了各色蛋糕，在掌柜的恭送声中缓缓的走出。
此刻虎子方才得空，赔笑道：“姑娘若是不信，大可以前去，此刻只有祖父一人呢！”
想着若是听韩姨说起，她必定会相信的！
“怎么了？”韩曼疑惑地问他，“我们能去？”
“当然可以呀！”将胸脯拍得砰砰直响，“老爷说了，不论去何处，都让虎子跟着！”
深深地看着他，抬腿便走向医院里。
自门口望去，只见到葛老头正端着一碗热汤，用勺子喂祖母。她却连连的躲避，面带怒色。
葛老头陪着笑，温声说道：“猪脚汤可是大补，熬了两天两夜，炖得酥烂，最适合你此刻补身子，来尝上一口！”
浓郁的香味扑来，韩姨有一丝丝的犹豫，他已经送至唇边，瞬时喝了一口。鲜香满颊，心下满意，可依旧板着脸。
葛老头极有耐心，一边柔声地说话。
韩曼抬起的手顿时放下，将蛋糕紧握在手中坐在走廊上。虎子面色闪过团团的疑云，不解地问道：“都到门口了，为何不进去？”
韩曼心中感触万端，祖母对人一向冷漠，能够接受葛老头，看来二人关系颇为亲近，可他是宋父的亲信，神色复杂，怔怔地望着眼前出神。
虎子一连问了数句，挠挠寸头，着实不解。
二人沉默着，直至门口有了动静，葛老头哼着小曲，端着汤盏走出了病房。走向了不远处的盥洗室。
韩曼这才起身。虎子正准备跟着她进入病房时，门却几乎关上，他的神色轻松自在，韩曼柔声道：“我想和祖母说几句贴己的话，你在外面等我！”
将门关上，虎子透过透明的玻璃见到韩曼缓缓地走向了韩姨，对方却无任何的反应，无奈地摇头，“韩姨太过倔强了！”
“祖母！”韩曼低低地唤了一声。
韩姨冷冰冰地说道：“我不是你的祖母，你自己决定了和宋景戚结婚，往后，桥归桥路归路，我们再无任何的关系！”
韩曼又惊又喜，眼角的泪水滑落，猛地吸了吸鼻子，哽咽道：“我以为，你和葛老头要好便将家里的仇恨忘光！”
转首后，韩姨恨恨地瞪了她一眼，怒道：“胡说什么？年轻时候的葛老头曾经帮助过我和祖父，他不像宋父那般讨厌！”
话虽如此，可她的眼光闪烁，语气尖锐，似有些做贼心虚之感。
韩曼愕然，愣了愣，忙不迭地点头，“那就好！”
韩姨疑惑地打量着她。
韩曼语气怪怪的，着实不解，“你不是被关起来准备和宋景戚结婚吗？怎么会出现在此处？”担忧地望向门口。
她突地上前，低声道：“这些天，我已经想通，父母和祖父的血不能够白流，两人一起携手，为他们报仇！”
眼中闪着光，外婆的手颤抖着，咬牙切齿道：“对，你说的不错，若不然我死了也无法去地下见她们。”
话音未落，突然砰的一声，葛老头正提着一壶开水兴冲冲的走进来，见到韩曼后，很快的满脸堆笑，“韩曼来了呀，太好了，姨奶奶不时地提到你呢！”
韩姨气得浑身哆嗦，狠狠地剜了他一眼。自己何尝提过？
葛老头却视而不见，招呼着韩曼坐下，柔声道：“我说虎子为何在外面？原来是你来了，为何不早早的招呼着，我也待猪脚汤来给你吃补！“
韩曼对他充满感激，含笑道：“近日辛苦葛伯伯啦！”
“不辛苦，不辛苦，我们相识几十年了，照顾她也是理所应当。”
韩姨脸色变得极为难看，轻嗤道：“什么理所应当，你是想还宋家的恩情，才替他们前来的！”
“韩姨年轻时便聪明伶俐，临到老了，容貌不变不说，脑筋也转得快，可是这一次却错了。宋家虽然我们葛家有恩，但是我们几代人都为他们卖力，我的儿子……”
说至此时，神伤黯然。
那是虎子的父亲，韩曼曾见到有一次虎子异常的失落，独自眺望着远方，目光含悲，听他人说起是父亲的忌日。
对此虎子讳莫如深，葛老头眼眉心一紧，话音戛然而止。
“你还有儿子？”
韩姨的话音充满好奇，葛老头依旧沉浸在悲伤中，唇角含着苦涩的笑容，“若是没有儿子，孙子又从何而来？”
望向门前虎子的影子长叹道，“当年有人偷袭，儿子为他挡了一枪，当场殒命！”
韩曼发觉他的声音颤抖，眼角似有泪珠滚滚而过，忙地低下头，急急擦拭。
韩姨顿时沉默，面色不似之前的刻薄，撇嘴道：“也只有你，才会一直效忠于他！”
“那年我逃荒来到城中，是老爷收留了我们，一家几口才能活下去，这份恩情，是几世也报不完的，好啦，不说这些往事了，你们祖孙两人好好地聊着！”
一瞬之间好色老了数十岁，可是他的头高高地昂起，并不愿意接受她人施舍般的怜悯，倒是韩姨望着他的背影怔怔地出神。
韩曼唤了她几句，她才茫然地回头。
“祖母，我也想好了办法，到时候布下天罗地网，你觉得可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