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守俨看出她的心思:“题目不可能照着辅导班老师的来,肯定会更灵活,所以你得学会自己怎么总结归纳,而不是照本宣科。等会我给你列提示,你根据提示来编后面的话,不用写,就口述一遍好了,这样快。”
初挽张了张唇,想说什么,不过没说。
她觉得他一下子很有老师的样子了。
陆守俨好整以暇地看着她,黑眸带笑。
她无奈,只好道:“行吧……”
陆守俨知道她不愿意:“研究生考试竞争激烈,政治是三大科目之一,分数占比很重了。”
初挽:“我知道。”
当下陆守俨便翻着那些资料,拿了笔来划重点,初挽从旁边再把那些基础概念过一遍。
房间很安静,只有纸张偶尔翻动的窸窣声。
初挽这么过了一遍后,感觉也差不多了,她便凑过去看陆守俨写的提纲,说是提纲,其实很认真,他用红笔在题目上画了关键词,找出重点,之后开始勾画着思维引导图,哪些关键词可以发散一下哪些概念,那些概念又可以怎么引申,他都标得非常细致。
初挽一看,也是意外,他做得比那辅导班老师强多了,等于把答题的骨架给构造出来了,按照他这个思路,她只要记住背的那些概念,就可以照本宣科往里面填内容了。
陆守俨没抬头,淡声道:“你先照着这个说,我们练习几道题后,你自己试着这样解构一下题目,多练习几次就好了。”
初挽:“……我还以为你把每个都给我写出来呢。”
陆守俨看她一眼:“不如我替你去考试好了?”
初挽意外:“还可以这样?”
陆守俨抿唇,看着她那真心疑惑的样子,无奈:“做什么梦呢。”
初挽这才意识到他是逗自己的。
其实后来也有一些替考事情发生,她听说过,所以才诧异,下意识以为他竟然是这个意思,没想到根本是自己想多了。
她有些认命,低头研究着她那些题目,在他的监督下,按照他所说的进行口述。
他拿着别的题目看,手上勾勾画画的,看似没注意,其实一直听着的,偶尔她说的不对,便打断:“这里表达不精确,你再想想,你用词要精准,要高级,要用标准术语,不然就露怯了。”
初挽无奈:“你比老师要求还严厉。”
陆守俨丝毫没有放她一马的意思:“因为我比老师负责。”
初挽:“好吧……”
这么折腾了半晌,初挽回答问题回答得口干舌燥了,陆守俨才道:“先喝口水歇歇吧。”
初挽总算舒了口气。
陆守俨做事太严肃了,一丝不苟,她哪里说得不严谨,都要重新来,这实在是太累了,学政治太难了,特别是对她这种没这方面脑子的。
陆守俨起身倒水:“先洗洗手吧。”
这种油墨的文件很容易弄得满手黑。
初挽:“嗯。”
这么洗完手后,初挽捧着水杯喝水,边喝边继续看看,陆守俨去厨房拿了切好的水果来给她吃。
吃着的时候,初挽无意中看到旁边有一摞相片,叠得很整齐,不过之前过来没看到,应该是最近新翻出来的。
陆守俨顺着她的目光看到照片,便道:“都是以前的照片,里面也有你小时候的。”
他这一说,她便好奇了,拿过来看,里面有陆建晨陆建晖的,也有她的,她便记起来了:“我知道了,是你回来探亲,带着我们去安门广场玩!”
陆守俨:“是,今天收拾东西恰好看到这个了,就翻了翻。”
初挽随意看着,最后翻到一张,却是自己和陆守俨的合影。
背后是安门广场,看样子是国庆节,广场上彩旗飘扬游客如织,她和陆守俨站在那里,她穿着土黄色衬衫和军绿长裤,扎着羊角辫,傻傻的,旁边是陆守俨,他穿着军装。
那时候陆守俨站得军姿笔挺,像一把锋利的刀,英俊锐气,也有着少年人的清隽,而站在他身边的她,却还很娇小的一只,傻乎乎地仰着脸看向镜头。
她觉得好笑:“我小时候怎么这么傻!”
陆守俨俯首过来,也一起看:“是挺傻的。”
初挽研究了一番:“你那时候真高,而且还挺好看的。”
陆守俨:“是吗?”
初挽叹:“当然了。”
当时陆守俨应该还不到二十岁,却已经军校毕业了,成为一名大有前途的军官,那时候应该是他人生中最为锋芒毕露的时候吧,再那之后,他好像慢慢地沉淀下来,把年轻时候的躁动尽数收敛,变得冷静沉着,仿佛永远地滴水不露不动声色。
陆守俨视线落在她脸上:“我以为我那时候很凶。”
其实这些距离初挽来说很遥远了,毕竟上辈子她已经活到三十多岁,经历了那么多事,很少会回忆小时候,现在重活一世,反而要回想了。
她想了一番,道:“其实也还好。”
陆守俨默了下,道:“那你后来进城,怎么也不搭理我了?”
就算她不记得他了,按说也不至于和他疏远,却去和陆建晨他们玩。
所以他偶尔会反思下。
初挽努力回忆了一番,她便多少想起当时的一些想法了:“好像是建昭说,说你回来会让大家站军姿,特别累,说他们都会了,只有我不会,让我小心着,说你可能罚我。”
陆守俨哑然,她那个时候还很小,就是容易被人骗,这种话你也信?
初挽:“而且你就是挺凶的。”
陆守俨:“凶吗?”
初挽:“就是凶。”
陆守俨回忆了一番:“我是对建昭他们凶,肯定没对你凶。”
他这话一出,她便挑了挑眉:“可算了吧……”
陆守俨:“嗯?”
初挽:“那天你过去永陵村,在井台边,你是怎么想的,是不是以为我要干坏事?”
陆守俨一听这话:“我当时没多想。”
初挽笑:“你没多想?你是不知道当时你那脸色,简直仿佛恨不得直接要了我的命。估计以为我要害你侄子性命,都气死了。”
陆守俨脸色便不好看了,微抿唇:“这件事别提了。”
初挽却是得理不饶人的主:“为什么不提?你当时看着我那样子,简直把我当犯人,恨不得抓住我逼问!”
陆守俨看着她:“那你呢?我就算当时脸色不好看,你怎么做的,你直接就要脱衣服?”
初挽差点一跃而起:“什么脱衣服?我那是要演示给你看!我要给你演示下人掉下去不会死,我不脱了棉袄,那棉袄湿了呢?”
陆守俨神情顿了顿,看了她一番,终于摆出谆谆教诲的架势,道:“挽挽,记住,无论因为什么,以后都不要随便在男人面前解扣子。”
初挽:“嗯?”
陆守俨垂眸,淡声道:“因为你永远不知道男人心里怎么想的。”
初挽听着,好奇,纳闷地打量着他:“那你当时怎么想的?”
陆守俨抬眼,无奈地看她:“挽挽,能别问这种问题吗?”
初挽歪头:“你这是怕了?”
反正感觉最近他特别清心寡欲,和她一直保持距离,偶尔眼神对上,他也是不经意地挪开。
此时,陆守俨听到这话,上半身略后仰,靠在椅子上,拉开了和她的距离。
之后,他收敛眉眼,一本正经地道:“对,我们马上要结婚了,在结婚前,我要心如止水。”
初挽听这话,越发纳闷,想着难道他还能心理都有阴影了?
陆守俨见她那琢磨的样子,便道:“别想了,我们说正经的。明天我带你去看看分的房子。”
初挽:“好。”
看了房子后,差不多再准备下别的,她就可以回去陪着老太爷了。
虽然每天都给村里打电话,问起老太爷的情况,不过她终究不放心,还是觉得应该自己在身边陪着。
陆守俨:“挽挽,除了看房子,还有一件要紧的事。”
初挽:“什么?”
陆守俨黑眸注视着她:“你好像还没叫过我名字吧?”
初挽:“……是吗?”
陆守俨:“来,叫一声。”
初挽道:“叫什么?”
陆守俨:“当然是叫我名字了。”
初挽想了想:“陆守俨。”
陆守俨微挑眉:“结婚了后,你要这么叫你的爱人吗?”
初挽顿时明白了:“守俨。”
当她叫出这两个字的时候,其实心里有些怪异,觉得这两个字烫嘴。
陆守俨视线落在她脸上,道:“再叫一声。”
初挽第二次叫得就顺畅多了:“守俨。”
陆守俨:“再叫。”
初挽:“守俨。”
陆守俨:“再叫。”
初挽便直接给他摞担子了:“你什么意思?”
陆守俨:“我们马上要结婚了,你得习惯这么叫我吧。”
初挽:“你当你驯鸽子呢,还要驯出习惯来?”
陆守俨听这话,眸中也带了一些笑:“是你把自己比喻成鸽子的,我没说。”
初挽直接起身:“好了,我政治学得也差不多了,我回去背背,你自己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