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挽:“没什么安排,就前几天逛了逛,这两天懒得出门,就在家晒太阳。”
不得不说,还是住在国贸公司宿舍好,有一个大院子,可以晒太阳,如果她去住酒店,天天闷家里,只能和鹏叔说话,那也尴尬得很,估计能憋死。
聂南圭:“那出来走走吧,我陪你。”
初挽:“算了吧,懒得动。”
聂南圭:“拍卖会的展品你看了吗?”
初挽:“没……”
聂南圭显然是没想到:“别窝家里了,我去接你,陪你四处逛逛,去吃烤骆驼,回头再看看这边的展品。”
初挽:“好吧。”
聂南圭来的时候,竟然开着法拉利,穿着阿拉伯长袍,戴着墨镜,一派的洒脱飘逸。
初挽围着他转了好几圈,叹道:“这一身打扮真不错。”
聂南圭潇洒地摘下墨镜:“走吧,我们先去看看展品,之后我带你去吃烤全骆驼。”
初挽:“前两天才吃了骆驼,骆驼峰骆驼脖的,连骆驼腰都吃了,现在出门看到的也是骆驼,我不想吃骆驼了……”
聂南圭扬眉,看着她那很有些无奈的眼神,忍不住笑了:“看出来了,你吃了不少骆驼。”
初挽:“对,这边饭菜太腻了。”
聂南圭:“你等会带你吃别的,我们先去看展品。”
初挽听着,侧首,足足看了他三秒。
聂南圭扬眉,笑道:“觉得我好看了?”
初挽:“你说你,干嘛非拽着我?我也想买点东西,你也想买点东西,万一我们一起看中了一个物件,打起来怎么办?”
她叹:“我可不想和你打。”
上辈子她和聂南圭遭遇过几次,那真是打得头破血流两败俱伤,当时较劲起来,谁也不愿意服输。
现在重活一世,她觉得犯不着,两个中国人在这里斗,白白便宜别人,何必呢。
聂南圭勾唇,笑看她:“那我们做个约定,如何?”
初挽侧首,穿着白袍的聂南圭,笑起来眸中都是狡猾,简直就是狐狸成精。
她笑道:“什么约定,你说吧。”
聂南圭:“今天到了展区,我们看到一件瓷器后,如果有兴趣,马上指出来,你如果指出来的瓷器,我绝对不和你抢,同样的,我指出来的瓷器,你也不和我抢。”
初挽想了想:“这倒是有意思,那如果我一口气指出十件八件的,全都占住呢?”
聂南圭挑眉,有些无奈地道:“你能别这么贪心吗?”
初挽:“可我就贪心啊,我不但贪心,我还有钱,你说我干嘛不买?”
聂南圭听着,一时无言以对。
初挽笑盈盈地看着他:“所以,你说你干嘛非找我,别说你请我吃烤骆驼,就是吃鱼翅,也白搭。”
聂南圭:“那我们可以来一个君子协议。”
初挽:“嗯,你说吧?”
聂南圭:“你挑一件,我挑一件,轮着来,你先挑,可以把=吧?”
初挽想了想:“倒是也行。”
其实初挽未必有特别想要的,毕竟这边世界顶级富豪云集,她那点钱放到迪拜拍卖会都不够看的,哪真至于大动干戈买什么呢,无非就是逗逗聂南圭。
现在聂南圭定出这个规则,她倒是多少来了兴致。
与人斗,其乐无穷,和聂南圭斗,那更是精神百倍。
聂南圭自然看出来了:“一想到和我比,你这马上精气神就来了。”
初挽:“那当然了,想到让你吃瘪,我就高兴。”
聂南圭好整以暇地看她一眼,笑道:“你这心眼一直都这么坏。”
这时候,迪拜国际贸易中心到了,两个人下车,鹏叔也跟着下车。
自从上次集市上那件事后,虽然后续没发生什么,初挽没太在意,不过鹏叔一直都很小心,生怕她出什么事。
一行人过去拍卖会展厅,入场前,先进行了安全检查,他们的安全检查非常细致,据说这是最大程度保障来客以及展品的安全。
这让初挽越发心安,至少这个时候的迪拜其实已经有了很完善的管理制度,以后她不会随便过去集市,应该不至于有什么,那天鹏叔说的事,大概率只是偶然。
这迪拜展厅按照地区风格分为几个区域,有中东藏品,欧洲藏品,美洲藏品,以及亚洲藏品等。
看得出,这次迪拜拍卖会为了招揽人气,可是下了血本,里面藏品种类丰富到了让人惊叹。
便是见多识广如初挽,也是大开眼界。
不过在展厅入口处,他们特意放了一块两个人多高的大展牌,那大展牌上,却是黑色的幕布,有神秘的光从里面射出,除此之外,画面上什么都没有。
按照旁边的文字介绍,这是这次迪拜拍卖会的神秘艺术品压轴大戏,会在拍卖会的最后一天揭晓,这是一件震撼世人的宝物。
聂南圭看着这大展牌,道:“这次的拍卖会组织者肚子里真有货,我都要好奇这是什么了。”
按照规则,只有在这次拍卖会中有所斩获的竞拍者,才能有机会参与这件神秘艺术至宝的竞拍。
初挽:“这有点像促销抽奖,买够多少给一次抽奖机会。”
聂南圭听了,笑着摘下墨镜:“我看我们还是去看亚洲艺术品吧。”
初挽笑道:“好。”
便是亚洲艺术品展区,也很是要下功夫研究,里面藏品就五花八门,需要仔细甄别。
到底是异国他乡,初挽并不敢轻忽,那些书画并其它杂项也不多看,专盯着自己的专长瓷器领域来看。
展览区的瓷器倒是颇有一些,大概几十件,多为中国历朝历代的瓷器,也有古高丽和日本瓷器等。
初挽逐个看了看,最后目光落在一件宋代汝窑小盏,釉色粉青,胎体细薄,釉层看上去很厚实,有玉石之质。
汝窑用的是支钉支烧的工艺,这种烧造工艺会在瓷器底部留下支钉痕迹,又因为是高温釉,在烧造过程中会有天然开片,由“崩釉”而成蟹爪纹,但是眼下这一件,不见开片蟹爪纹,且胎器细薄到了极致。
而汝窑中的茶盏器型,在目前所见的传世品中极为少见,烧制时支钉痕在圈足上,那更是为所未闻。
初挽盯着这汝窑小盏颇看了一番。
这世上,汝窑并不多见,也是她最近运气,又因为上辈子活过一世的先知,先在德国博物馆把那件被认作古高丽青瓷的汝窑给找出来,现在又碰到这么一件稀世孤品。
她看了看拍卖底价,才六十万迪拉姆。
六十万迪拉姆,按照现在的汇率大概是一百多万人民币了。
这个起拍价,实在是低了。
其实在迪拜这种暴富云集的皇室拍卖会上,区区六十万迪拉姆只怕是远远不够,这件汝窑估计最起码也会到三四百万迪拉姆吧,甚至可能更高,出乎意料地高。
比如就初挽所知道的,1992年纽约拍卖会,一件汝窑就拍出上亿的价格,轰动一时。
虽然那件汝窑的上亿有种种原因,一般的拍不到那个价格,但是几百万人民币一般没问题,而在这种迪拜富豪拍卖场次,拍出千万也完全有可能。
初挽这么看了一番,其实很有些可惜,她想要,但是让她出上千万人民币买这么一件汝窑,她肯定不舍得。
她现在买房子买地的,手头也就一千多万人民币了,总不能都押在一件汝窑上。
况且倾尽所有也未必能抢得到呢。
毕竟北宋汝窑太稀缺,出现在拍卖会上的北宋汝窑更是屈指可数,上次从德国博物馆弄了那件回国,后来德国博物馆知道,那就是捶胸顿足,羞愧得无地自容,估计够他们难受一辈子的了。
现在迪拜拍卖会上这一件,明显是要在瓷器中镇场子的,打败全球富豪夺得汝窑,她没那实力,也没那野心。
旁边聂南圭自然也看到了,他打量了一番这汝窑,微挑眉,笑着建议道:“如果喜欢,那就拍下来吧,你来拍吧,我不和你抢。”
初挽看他一眼,却见他细眸中微微含笑,仿佛并不太在意的样子。
不过初挽却隐隐感觉,那里面有几分试探。
她心里一动。
聂南圭为什么非拉自己过来一起看?
他是不是有什么拿不准的,想借自己的眼力?
而这场上,能让他拿不准的,也许就是这宋代汝窑了。
这件汝窑,不见开片蟹爪纹,这就已经足够迷了众人眼。
要知道,世人多把蟹爪纹看做汝窑的特征,但其实明代《格古要论》中就提到,汝窑器,出北地,宋时烧者,淡青色,有蟹爪纹者真,无纹者尤好,土脉滋媚,薄甚亦难得。
按照这明代《格古要论》来论,这件汝窑反而是汝窑中的罕见精品才是。
更何况,这件的茶盏器形在传世品中确实不曾出现过,一般人也许并不敢轻易鉴定,于是鉴赏家对这件汝窑的身份便会存在疑虑。
或许,这也是为什么堂堂北宋汝窑起拍价竟然只有六十万迪拉姆的原因了?
初挽想到这里,心中微动。
这里面,是不是存在一些信息不对称,自己有没有可能在全球顶尖富豪云集的场次,在众多知名收藏家眼皮底下捡到这个漏?
难度很大,但也不是没有可能,自己一千多万的存款,或许能以小博大?
初挽这么想着的时候,视线很不经意地挪开,看向旁边一件明朝青花瓷,口中却道:“你也就逗我吧,你怎么不拍?”
聂南圭笑了:“我们的君子协议呢,你如果看中了,我不会和你争。”
初挽:“哦……”
她和聂南圭现在关系是还不错,但大家还没到面对着顶尖孤品还在那里推让的地步。
汝窑这种稀缺品,千万也是它,上亿也是它,对着这样巨大的利益,谁还能不上点心呢。
她再次看了眼那汝窑小盏,笑道:“要听我说实话吗?”
聂南圭:“洗耳恭听。”
初挽:“别管这物件是真是假,别管别人认定这物件是真是假,想在这种场次脱颖而出,竞拍到这件孤品,只怕都要付出很大的代价。”
聂南圭默了片刻,道:“是,在这种场子,其实就是弄个噱头,赚那些顶尖富豪的钱,我们确实犯不着花这个冤枉钱。”
初挽点头。
一千多万,想在这个场次捡漏,只怕是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