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鹤兮在新疆的玉石厂已经恢复正常,目前基本一切平稳,两个人难免提起如今内外形势,以及将来的规划。
初挽对这些实在没兴趣,他们说,她就吃,这边有一个乳鸽味道实在是好,皮脆肉嫩的,不过她不太喜欢吃那个皮,就喜欢吃里面的肉,特别是挨着骨头的那点肉。
陆守俨见此,便拿了塑料手套帮她撕掉外面的皮,把里面她喜欢的那点肉给她。
当着刀鹤兮的面,初挽多少有些不好意思,便低声说:“不用,我自己来就行了。”
刀鹤兮了然,道:“没事,我什么都没看到。”
陆守俨笑叹:“你自己来吧。”
第二天一大早,刀鹤兮过去英国,临走前初挽叮嘱了好一番。
送走刀鹤兮后,陆守俨和初挽一起带着拍卖到的瓷器并那礼佛图浮雕过去深圳。入了深圳后,一切尘埃落定,基本不会有什么意外发生了,初挽松了口气,便想着在深圳再待一两天,处理下这边的地皮手续问题。
陆守俨找了卢兆龙,大家坐一起吃了个饭,了解这边的情况,卢兆龙见了陆守俨,敬佩得不知道说什么了。
他觉得陆守俨太有本事了,娶了这么一个能干的妻子,他叹息连连:“弟妹可真行。”
对此,陆守俨笑而不语。
告别了卢兆龙后,陆守俨带着初挽大致看了看深圳的情况,其实这边的手续之前易铁生都办妥了,不过也有些需要本人亲自到场的,顺便赶紧都办了。
初挽买的那些房子,是有土地证和房产证的,至于地皮,有些是从私人手里买的,竟然买到的是地契,反正各种产权形势,导致了不同的土地证房产证。
不过也无所谓,反正有证就行,以后这边的房地产肯定百花齐放。
在深圳的房产一切都办妥后,两个人便行经广州,直飞北京了。
回到北京后,先去了老宅看了陆老爷子,陆老爷子知道初挽的这些事,除了高兴倒是没什么说的,他觉得初挽本来就不是普通人,以前初家是龙游浅水,生不逢时,如今改革开放一切大好,自是尽情翱翔九天。
陆家其它人等多少也知道消息,明白初挽这次搞出来大阵仗,上面都表扬她,不过见她不提,也就没主动说。
初挽其实现在也没心思管别的,回到家,看到自己一双儿女,满心喜欢,只觉得整个人都踏实起来,两个孩子见妈妈回来,又给自己带了礼物,那自是高兴得转圈圈。
接下来几天,初挽先把礼佛图浮雕封起来,又把汝窑也保存好,之后就在自己四合院里陪着孩子。
如今陆守俨给孩子找了一位家教,是四九城一位退休的中学语文老师,但是家学渊源,倒是很适合给孩子开蒙,关键是他就住在附近的胡同里,来回方便。
每天两个孩子从幼儿园回来,他就过来帮着教教孩子,两个孩子倒是也喜欢。
初挽见此,自然觉得不错,她自己忙得很,偶尔陪孩子一起学习,口干舌燥的,时候长了自然容易没耐心,还是找别人来专门教要好。
她自己没事的时候,偶尔也会陪着孩子看看电视,玩玩游戏什么的,分这个呢日子过得优哉游哉。
其实有许多事需要去办,不过她又觉得不用着急,来日方长,事情是办不完的,迪拜之行,她做得很成功,那就该给自己褒奖,多一些时间陪着孩子和家人。
这辈子,她已经比上辈子多做了许多事,况且又得到了陆守俨和两个孩子,她已经很满足了,这个时候,可以少给自己一些压力。
不过如今初挽名声在外,人人都知道她在国外买了好物件,这几乎是瞒都瞒不住的,有博物馆的专家上门,表示想请教请教。
在这纷纷扰扰中,自然也有一些声音,提出这浮雕将来的归宿。
对于这个问题,初挽已经想过了。
她成功拿到这浮雕,其实原因种种,有夏大师刀鹤兮这种海外华人鼎力相助,有国家文物局关键时候的施压,有驻外大使馆热情的慰问,当然更有自己的人情和手段在。
这东西是八方支援她才拿到的,她肯定不敢把功劳揽到自己手上,她也想过,寻一个合适的时候上交给国家。
但是这个上交,必须建立在一种心甘情愿的情况下,她高兴劲儿热乎劲儿过去了,通透了满足了,捐给国家,大家皆大欢喜。
但是如果有人视作理所当然,对自己施展道德压迫,仿佛自己不上交就是对不起国家对不起人民,那事情就变味了。
为了这浮雕,她自己还欠着一屁股债得费心思还,也没人会帮她还债。
总不能东西给你,债我自己留着?这种事情一旦开了头,那以后中国企业家收藏家谁还敢从国外买东西回大陆?
对于这件事,陆守俨却是轻描淡写地道:“前几天我遇到□□的陈同志,还提起来,东西既然回了大陆,那肯定不会再出国门了,留在我们手里也是留着,放到博物馆也是放着,都没什么差别。我听着,上面的意思是,物件回国了就好,毕竟我们也花费巨资,不是大风刮来的,所以他们的提倡是,属于私人所有,但是物件可以以展览的方式向世人开放,到时候国家相关部门会给我们开绿灯。”
初挽听着自然高兴,她正想办一个私人博物馆,没想到现在机会就来了:“那敢情好,是不是可以给我批一块地了?”
陆守俨:“对,看机会吧,有合适的,你就应该拿一块地,大办特办,办一个私人博物馆,当然了,我们可以请国家监管,我们经营,一切服从国家安排。”
初挽一想,恍然大悟,国家监管,但是归私人所有,这样国家有面子,她可以趁机光明正大拿地,艺术爱好者普通老百姓还可以参观参观,物件怎么也是在大陆,于是大家皆大欢喜。
这件事办起来自然有种种麻烦,不过她反正也不用自己操心,都让陆守俨去办吧。
上辈子她找他办什么,还得深吸口气,做好心理准备再去找他谈,这辈子当然不需要了。
这是自己男人,当然可着用,有什么事情就是一句话:给我办办办!
理直气壮光明正大。
那天初挽也是心情好,可着劲儿打滚,还骑到他腰上撒娇。
陆守俨面上丝毫不显任何情绪,扶着她的细腰,任他恣意妄为。
初挽低首看着这个男人,差点脱口而出“幸好这辈子嫁了你”。
不过当然,憋住没说。
他这样的人,心思那么敏锐,她一旦说了,他还不知道想什么呢。
陆守俨抬眼:“想什么呢?”
初挽便觉,他仿佛看透了自己的心思,便别过眼去,胡乱道:“没什么,就是觉得你好,天底下你最好。”
陆守俨神色深敛,不过腰腹却是绷紧了的:“今天吃蜜了吗?”
初挽笑得一脸娇:“难道我平时不会甜言蜜语吗?”
陆守俨哑然,抬起手,摩挲了下她的唇,才道:“给你说正经的。”
初挽:“嗯?”
陆守俨:“之前我找了陈正,其实是想查查hf的情况。”
初挽听这个,顿时精神起来:“你怎么想起来查他们家的?查出什么来了吗?”
陆守俨摇头:“没。”
初挽:“什么线索都没有?”
陆守俨略沉吟了下,才道:“这家公司,只怕不是一家寻常古玩公司那么简单。”
初挽:“你查出什么了?”
陆守俨:“正因为什么都没查出,才觉得不对劲,所有我认为可以着手的角度,有以我认为的疑点,都没有任何发现,就好像——”
他想了想,才道:“就好像有一双无形的手,早已掌握了我的想法,在我之前已经先一步将所有的线索抹掉,并且把一个他们要让我知道的答案呈现在我面前。”
初挽听着,顿时不说话了。
虽然陆守俨对自己往日的经历讳莫如深,但她隐约知道,他应该是执行过一些特殊任务的,以此类推,那个陈正只怕也不是什么简单人。
但是在陆守俨和陈正面前,hf竟然能毫无破绽,这就感觉很不对劲了。
初挽便身子一歪,从他身上翻下来,之后说起自己在迪拜的经历。
“反正现在想想,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就连方老太太我都开始怀疑了。”
陆守俨听着,略沉吟一番,道:“当时我们去拉斯维加斯,恰好遇上了你太爷爷那件后挂彩,之后沿着后挂彩,找到了方老太太,如今看来,这一切未免太过巧合了。”
初挽:“你觉得方老太太有问题?可——”
她一时有些后背发凉:“可那确实是我太爷爷的后挂彩,我太爷爷送给她的,这个没错的,我太爷爷提过,而且爸也认识她,和她通过电话。”
陆守俨修长有力的手安抚地放在她后背:“你别多想,对方未必是有恶意,毕竟人家一口气给你五百万迪拉姆,那是大概一千万的人民币了,很大一笔钱,对方犯不着拿这个开玩笑,况且,一切都是我们的猜测。”
这么说着,初挽想起刀鹤兮。
不过她很快就否决了,她觉得刀鹤兮不会瞒着他什么。
陆守俨:“先别想了,hf确实有问题,方老太太那里只怕也有什么古怪,不过很明显,对方在躲着你,我们一时半会也不好过去,现在先静观其变。”
如果在国内,他自然分分钟整明白,但是现在这些都在国外,确实鞭长莫及。
然而初挽却开始胡思乱想了:“你说会是什么人呢,明明没有恶意,却就在背后看着我……”
她突然一个激灵:“难道是我姑奶奶?”
不过她很快否认了:“不可能,如果是我姑奶奶,她,她……”
她顿时说不下去了。
如果是姑奶奶,她为什么不回来?
自己如今已经名扬四海,人人都知道她姓初,这么特殊的姓,只要她姑奶奶还活在人世,那就该知道,这是初家的儿女。
她在外飘零四十多年了,难道就没有想过回望故乡,难道就没想过她年迈的父亲在不在人世?
陆守俨沉吟道:“其实我也想过这种可能,但又觉得说不通。”
初挽:“如今实在是鞭长莫及,我们出国也不方便,我寻个机会,再办签证去美国一趟,我还是得和方老太太聊聊,或者——”
陆守俨:“你想再见一次鹤兮的母亲?”
初挽:“也不止这个,我总觉得好像有什么我们忽略了,反正我想再去一趟,或者干脆设法看看能不能见到他父亲。”
陆守俨:“你之前不是说,想把那件独立宣言拍卖了吗?”
初挽:“嗯,是,现在鹤兮去英国买另一个物件,到时候两个物件一起摆出来,如果能在国外拍卖的话,正好借这个机会去一趟美国。”
不过当然,这件事也不好施展,出国审查也麻烦,特别是如今陆守俨的身份更是需要谨慎行事。
陆守俨:“我听鹤兮意思,过些天他也会过来大陆,到时候也可以和他再聊聊,看看他怎么想的。”
初挽点头:“好。”
刀鹤兮肯定不至于隐瞒她什么,但是刀鹤兮也未必知道什么,只是两个人多聊聊,或许能发现一些蛛丝马迹。
陆守俨:“这件事一时之间我们也没办法,只能从长计议,你也不要急,慢慢来吧。”
初挽:“嗯,我明白,其实也不好说……”
她有些茫然地摇头:“可能这都是我们想多了,其实本来就是巧合。”
这个世上本来就很多巧合,毕竟她重活一辈子,这本身就是一个巧合。
陆守俨:“也许吧。”
他略默了片刻,才道:“对了,陈正,就是之前你见过的,他是一个退役军人,很能干,我今天和他谈了谈,他现在家里也没什么人了,自己在老家被安置了公园园艺的一个闲差,他自己也觉得没什么意思。我想着干脆请他过来,帮我们看管古玩,有他和鹏叔在,安全方面我们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初挽一听陈正这两个字,顿时瞥他一眼:“你老实说,你都瞒了我什么?”
陆守俨苦笑:“没了,就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