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的大门关闭,贺晚霜站在门外,心被无形的力量揪起。
烈渊沉出了车祸,又被烈成安打成那个样子,现在他们两个人都在火头上,也不知道里面会发生什么事。
不过她也知道,她进去只会连累他,所以,只能等在门外,又拿起手机给凌少风电话:“少风,是我。”
凌少风有些惊讶:“嫂子,你和三哥在一起?”
“我在他别墅门口,刚刚他受了伤,他父亲过来了,正在里面,他们争吵很激烈,我担心出事。”贺晚霜一口气道。
“好,我马上过去。”凌少风道。
“嗯,我还叫了他的家庭医生,估计过会儿也能到。”贺晚霜道。
挂了手机,她靠在门口,即使隔着一道门,她也能隐约听到里面的争吵声。
贺晚霜从小虽然失去哥哥,可是,父母向来对她都很好,所以,她从来不知道,亲生父亲还有这般对自己子女的。
而烈渊沉,平时看起来似乎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的模样,可他从小竟然是在这样的环境里长大的么?
贺晚霜打开烈渊沉的手机,又去看了一下新闻。
一条一条,她此刻看得仔细,顿时更觉触目惊心。
这时,又一条消息涌了进来,贺晚霜本来是不会看别人手机的,可是不小心碰了一下,内容就清晰可见。
“烈先生,作为你的律师,我必须要再提醒你一下,如果再继续坚持和l集团作对,你名下的所有财产变卖后还债,你很可能还会坐两到三年的牢。”
贺晚霜看到这里,呼吸骤然收紧。
她又转头,去看别墅里面。
此刻,里面突然安安静静,也不知道到底怎么样了。
她已经无法再继续这么站在这里什么都不做,于是,去翻烈渊沉的通讯录,找宫凌夜的电话。
而就在这时,远处一道车灯光打过来,似乎是有人到了。
车很快来到近前,有人拉开车门,贺晚霜看到,是提着医用箱的简医生。
“简医生,你快进去,他在里面,后背也受了外伤。”贺晚霜道。
简医生没空思考贺晚霜怎么在这里,点了点头,就去敲门。
只是,里面根本没人理会。
贺晚霜意识到什么,连忙走到密码那里,试了试,发现还真开了。
她试的,是去年他们结婚那天的数字。
房间里,灯光明亮,可简医生也被这里面的阵势吓了一跳。
烈渊沉倒在地上,脸上有凝固了的血痂,而烈成安靠在沙发上,似乎也是因为生气而晕了过去。
贺晚霜连忙快步去了烈渊沉面前,伸手轻轻摇了摇他的手臂:“你怎么样了?”
可是,他没有任何回应。
简医生先去看了一眼烈成安的情况,确定只是晕倒,而不是脑溢血之类的严重后果,便来到烈渊沉身边。
烈渊沉毕竟身材高大,此刻这么倒在那里,简医生和贺晚霜也是费了好一番力气,才将人重新扶到了沙发上。
“怎么弄成了这个样子?”简医生蹙眉,检查着烈渊沉的伤口。
“他开车撞了绿化带,后来……”贺晚霜望向沙发上的烈成安:“就这样了。”
简医生大概也知道这对父子之间无法调和的矛盾,不再说什么,开始弯身给烈渊沉伤口消毒缝合。
贺晚霜站在一边,又想起了烈渊沉律师的话。
怪不得,烈渊沉说这栋别墅今天是最后一天,是因为他要将名下所有的资产都变卖吗?
他明知道自己面临的是什么,也要在g国对赫尔家族悔婚?
心头被千万的思绪缠绕着,最后仿佛化为两道声音。
一个说:“贺晚霜,他为了你做了这么多,即使你们在一起没有孩子,其实也没有关系,何不给彼此一个机会?”
另一个说:“你怎么知道她这么做是为了你?或许只是因为他不愿意对父亲妥协,只是因为长久以来积压的矛盾呢?更何况,没有孩子,就是一辈子都没有,谁能知道以后几十年的感情,会不会变?”
两个声音不断地交战着,贺晚霜站在原地,望着那个双眸紧闭的男人,红了眼睛。
身后,又有声音传来,赫然是凌少风来了。
看到他,贺晚霜连忙过去,问:“少风,他的事情,公司那边真的没有回旋的余地了吗?”
凌少风点头:“两个大集团那么倾轧,他不过大半年的公司,哪里是对手?而且市场都是看风向的,现在和我们合作的客户,几乎全都倒戈了。”
贺晚霜听得心头发凉:“那怎么办?宣告破产后,还得赔偿多少填补窟窿?”
“大概一个亿出头。”凌少风道:“不过他要变卖家产,所以还能填补一些。”
他继而又道:“你知道的,他这个房子本来应该价值四千多万,但是着急出手哪里还能卖这个价?估计也就三千多万到头了。他这几年存的钱,之前都投入到了公司,所以所有东西卖了,估计也就四千万,还差了很多。”
他说完,别墅里一片沉默。
许久,贺晚霜深吸一口气,道:“我去看看,能不能想办法帮他借到。”
凌少风闻言,转眸望着她:“是找宫凌夜吗?”
贺晚霜点头。
“知道他为什么不找宫凌夜求助吗?”凌少风又问。
贺晚霜摇头:“为什么?”
“他啊,总有那该死的自尊心。”他苦笑一声:“还有,他说什么对不起你,罪有应得,我问他具体什么事,他又不说。”
贺晚霜心头一片涩然,烈渊沉那天就对她说过对不起了,她以为是对着当初看守所的事情道歉,可是现在看来,似乎并不是。
“我试试吧,如果我能够借来钱,你不要告诉他是我。”贺晚霜道:“就说你请人调过来的。”
凌少风闻言,眸底涌起震惊:“嫂子,你——”
他一直觉得,贺晚霜对烈渊沉是有点喜欢,可是远远不到多深的程度。
而烈渊沉对贺晚霜,一开始其实并没有多少感觉,即使后来的执着,或许更多是因为补偿。
可现在看来,似乎他对两个人都低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