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清晨到黄昏,明军断断续续的打出一百多轮炮击,一万多发炮弹在毋宁城城头和城墙下的空地上,城墙被炸的坑坑洼洼,放眼望去已经见不到一杆飘摇的郑字旗了。
一阵狂风吹过,把毋宁城上空浓烈的火药味刮进了明军大营,仔细嗅着还能闻到其中混杂的一丝血腥味。
毋宁县衙内,未卸甲胄的刘君横握在卧榻上,张着嘴大口喘着气,脑子里还想着炮弹砸在城墙时那股震颤人心的画面,以及炮弹落下后城墙上那无数炸裂的尸体。
耳畔间还回荡着教徒们凄厉的哭嚎声,饶是杀人无数的刘君也不敢多想那副画面。
“大人!大人!”
一名信徒叫着跑了进来,刘君有气无力的看着他,声音透着深深的疲惫:“情况怎么样了?”
“明军已回营休息,今天白天我们损失三千多弟兄,抓来的民夫逃亡近九成,不光民夫逃跑了各旗都出现了军士逃亡的情况,属下估计今晚会有更多人逃跑。”
“知道了。”刘君闭上了眼睛,城墙上满地断肢的惨状还在他脑中浮现,这还只是第一天伤亡就如此惨重,就算明天汪乔年不炮击了直接攻城,就城内守军现在的士气又得付出多达伤亡?
教徒抱拳试探性的问道:“大人要不要派人把民夫抓回来?”
“不必了,吓破了胆的人再多也没用,传我命令明晚,不!就今天晚上大军分为三路,本坛子自领五千兵从东门突围。”
属下脸上一惊却也没多说什么,抱拳默默退下了。
毋宁城内一片哀鸿,受伤的白莲教徒靠着墙垛,眼神麻木的望着前方,身上没有丝毫生气,偶尔有人低头看着伤口,伸手试着取出身体里弹片。
在医疗手段差的古时代,他们得不到有效的治疗只能等死,区别是把血流干而死还是弹片在体内生锈再死。
毋宁城内一片哀音,受伤的白莲教徒啃着生冷的面饼就着凉水当做晚餐,与毋宁城内的凄惨相相比,几公里外的明军大营内却是一片喧嚣热闹。
在城下看了一天炮轰城墙的明军士兵围坐在篝火边,篝火上架着烤的油光锃亮的羊腿,那金黄色泽看着就让人食指大动,口水直流。
不少军士忍不住诱惑,用小刀割下表面的一层肉片不顾高温直接送进嘴里大肆咀嚼,那味道,香!
还有的篝火上架着铁锅或者是铁壶,铁锅里煮着瘦肉粥,铁壶里则是用来解腻的茶水。
朱由检的八大军团组建后不光是军饷高,其他方面的标准也都好,最重要的就是军队伙食,朱由检深知伙食好坏直接影响一支军队的战斗力。
历朝历代的军队虽然有火头军的编制,对于每个士兵的伙食标准却没有详细规划,都是火头军做什么吃什么,或者说…有什么吃什么。
而后世除了那些吃不饱饭的国家,其他国家军队都有详细的伙食标准。
朱由检弄不了后世军队伙食那么好,但也尽可能的提高士兵伙食,八大军团的士兵每人每餐米一斤二两,肉五两,青菜三种合计一斤,水果一品,茶一杯。
听起来简陋却已经是17世纪世界各国最高标准的伙食配置了,欧洲大陆上的各个国家现在还打仗呢,老百姓都吃不饱饭,军队的标准也高不到哪去。
至于老美,那片土地上还是印第安部落做主呢,西部拓荒者才刚来没几年,那群印第安土著连像样的军队都没有,更别提伙食标准化了。
如此高的伙食标准下,军队自然有高士气,精力旺盛的明军士兵高声谈笑,洪亮的笑声中气十足,第六军团的士兵都是陕西人氏,多有朋友在军中,老乡聚在一起总有说不完的话。
中军大营内,卸了甲的汪乔年和白领相对而坐,两人中间的案桌上摆放着一盘围棋,棋盘上黑白两条大龙相互撕咬,但明显可以见到白翎的白子被汪乔年的黑子咬成了好几段。
白翎左手拄着脸,右手拿着一枚棋子在桌上轻轻敲着,思考着破局之策,汪乔年胸有成竹看着的思索中的白翎,他已经把所有白翎可能破局的点给封死,十步之内白翎必败!
“报!”
营帐外突然传来一阵焦急的禀报声,一名背插令旗的传令兵连呼带喘的冲进营帐,单膝跪地道:“启禀将军,白莲妖孽趁夜逃亡,分别从东西南三门逃亡。”
“知道了,本将已经布好伏军,他们跑不掉的。”汪乔年挥手屏退士卒后,得意道:“三两日内让白大人看周琦人头。”
白翎把棋子一扔,“好,我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