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种人习惯了住好屋好房,吃惯了好食好饭,突然间住漏屋吃粗粮,一定不会习惯。
可杨概与万非白都不是这样的人,所以他们很快就睡了。许是连夜赶路,大家都累了,杨概很快就已经发出了鼾声。
夜渐渐深了,外面静悄悄的,只有时不时的传来一两声狗吠声。
两个人影悄无声息的闪进了屋子,看着蒙头而睡的二人,分头行动,同时出手,抬臂握拳对着二人头颅,抡圆砸下。
可是很快他们就发现不对劲了,因为头颅是硬的,而他们砸到了棉絮上,两人暗叫不好,同时闪身回撤,可是已经晚了,因为从房梁上猛然窜出两人,同时朝着夫妻二人踹了下去。
夫妻二人能被南海老鬼找来,绝非泛泛之辈,手拿大刀格挡,然后再闪身后退,立于门口。
万非白杨概二人也飘落到地上,看着门口的“两夫妻”。
妇人已经很生气问道:“你们竟然装睡,是怎么发现的?
万非白突然笑了,本来是没有任何问题的,如果吃了粗茶淡饭,睡破床乱絮还发现不了,可是你们千算万算,不该给我们随手就能拿出新被子来。
妇人疑惑问道,为何不能?
杨概接口:“因为在这样一个穷困人家,一年到头能吃上一点肉腥已经不错了,可你们竟然有鱼有肉,这样也就罢了,竟然还舍得放那么多油,这就有点说不通了,最奇怪的是随随便便拿出新被子,这样的农家人就是几年都舍不得打一床被子,可你们能。
你们准备的实在太过于充足,连我这个老实人都觉得不同寻常了。
假夫妻二人面面相觑,他们竟然不知道这些家常的琐事露出马脚。
万非白说道:“而且一看你们就不是会做饭的人,那么好的饭菜即使油水放的很多也做的实在难以下咽,做饭做惯的农妇即使做的不好吃也不会难吃到那种程度,而且没吃完的你们竟然舍得倒掉,怎么看你们都不是农人,因为舍得浪费。
一直没有开口作声的男人埋怨妇人道:“我就说多此一举,你非要这样做,结果他们连酒都没喝,费了这么多功夫轻松被人识破。”
妇人被男人说的脸色发红,扯着嗓子问,那有如何?一计不成只好硬打喽!
妇人恼羞成怒拿着红线刀,刀锋直指杨概手臂,而后到了跟前迅速翻转,手中刀锋迅猛直刺杨概心口。
一看就是个练家子,而且功夫不弱,甚至很强。
不料杨概长臂一抡,借势而下,一个侧身变为五指灵巧握住刀锋,与此同时,他的脚也飞起,朝着妇人踢下。
男人看见妇人已经动手,他也举起手中的大刀朝着万非白刺了过来。
在他动手的时候万非白已经知道,这二人都是纯粹武夫,所以他也抽出了万古,让兵器互相碰撞。就听见砰的一声,男人的刀已经被万古刺破,一阵金属的轰鸣声震耳欲聋。
男人见不妙,果断松开握住刀柄的手,然后身体后仰,脚下不停,迅速滑出,退到了房门外。
万非白随后而出,就看到男人已经退到院门口,而他前面站着一个男人,男人身姿挺拔,虽然夜色下看不到面容,但浑身散发的气机万非白却感受到了。
“真气流淌,肆意盎然”
两夫妻的儿子已经不是他们先前看到的那样畏畏缩缩,见人眼神直躲了。
万非白叹了一口气道:“南海召,你这又是何苦?你真的就因为那是你父亲,就为虎作伥到底吗?要知道,你自小都是在绿宫长大,对绿宫的情谊应该比我还深厚,毕竟那是你生活多年的地方,难道师父他们对你不好吗?”
男子听了一怔,身体颤抖了一下,过 一会儿他才缓缓把脸上的面皮撕下,露出那张熟悉而陌生的脸来。
南海召无奈的笑了一下:“要说对我好,也是好的,只是不如对你好,我在绿宫十几年都不如你这个后来者,如果说要是我们俩是兄弟,那么我就是后母生的,而你就是正宫太子,我就想问,凭什么?”
凭什么你可以让玄境老人特殊对待,凭什么白芊芊就青睐于你,难道我在宫中都不配得到她的一丝青睐?而我只能搞个破鞋。
万非白无语,此刻他心内惊涛骇浪,他根本不知道南海召还有对芊芊的心思,也不知道他竟然对师父有这么大的怨气,而花娥更是何其无辜,据他所知,自从跟了南海召,花娥已经变好,从来不花枝招展的再随便出去找男人,性子来了个陡然大转变。
万非白一时悲愤不已,低声问道;师父一向对我们一视同仁,如果说对我们有偏颇,那也是因为我的缘故,是我经常缠着他问这问那,师父被缠不过,总是会指点我一下,师父的性子你不是不知道,现在为何这样说?
南海召面色一变,我本来也是这样觉得的,甚至我都已经打算不再做我父亲的内应,并且劝他不再继续下去,可是我还是太天真,师父竟然为了你们,上天庭去御帝去作对,不管自身的安危,如果换做是我,他绝对不会这样做。
你没有经历过,你又怎会知道?是事情发展到那个地步,所以师父才会出现,这也是巧合,而且,你这样做,花娥知道吗?
南海召哈哈大笑,当然不知道,如果知道也没什么,因为她这样的女人我南海召从来都不缺,逢场作戏而已,何必当真?
真的吗?你与我只是逢场作戏,从来没有认真过?
一道女声悠悠的从他身后响起,幽怨之声听在人心里让人无比痛惜,万非白望向了远门外,南海召也转过身。
就见一女子幽幽的站在那,只是用眼神盯着南海召不放。
正是花娥。
南海召眼神暗了一下,眼中一丝愧疚之色转瞬即逝,他大声道:“我一个堂堂的南海神之子,怎么会与你这种残花败柳在一起,简直痴人说梦,你也不照照镜子,你也配?”
花娥冷笑一下,之前的期盼的眼神已经不见,她幽幽的看向万非白缓缓说道:“你说我命怎么这么不好,我就是想找个好好的男子安安稳稳的在绿宫过一生,可是总是遇人不淑呢!我与别的男子都是逢场作戏,根本没有出卖自身,这一生也就两个男人,一个上官玉,狼心狗肺,判出师门,就是对我也是表面做戏,现在又遇到南海召,我本以为我找到了自己的真命天子,于是我读书识字,学习女戒女归,为了他我发誓要做一个好女子,可谓掏心掏肺,可是结果呢?”
“结果就是,又一个背叛师门的孽障,对我也是不付真心,我花娥这辈子真就这样惨吗?”
最后一句话,他是对着南海召说的。
万非白在后唏嘘不已,他对花娥之前是有厌又烦,后来才改观了许多,可是现在他觉得这女子竟然如此凄惨,他忍不住出声,“别这样想,那是你遇人不淑,世上好男儿千千万,不要 他一棵树上吊死”
花娥凄惨的笑了一下,对万非白说道,“不必 ,从此我也不想再找男人了,我也不说男人都不是好东西,毕竟有你这个好男人的代表,我也是绿宫之人,现在,就由我对付他,为师门除害,”
花娥眼睛已经不再幽怨,而是充满狠厉,她紧盯住南海召,出手吧!
南海召眼底闪过一抹不情愿,说道,你不是我对手,还是闪开吧!
花娥听了,哈哈大笑,已经扑了过来,一出手就是她的最高境界,气玄八道“紫色烈焰”。
紫光笼罩像一道道剑刺向南海召。
“人说哀漠大于心死,南海召与万非白已经深深感受到了花娥传来的这种情绪”。
万非白只说了一声小心,已经与那个假夫妻中的男子战到了一起。
南海召见到花娥一出手就是下死手,他叹了一口气,也挥拳迎上。
一时院内都是打斗声,万非白怕吵醒周围居民,还施了一个昏睡决。
对于男人的修为,万非白早就清楚,所以他在第十拳的时候一拳擂碎了他的心脉,能接万非白十拳的人功夫不得不说已经非常强大了,那男人临死前都不相信,自己这个大内高手竟然真的就这样败了。
万非白没有去看屋内的情形,因为他知道那女子不是杨概的对手,他只是盯着南海召与花娥,看见花娥遇险就要出手,花娥大声呵斥,别过来,我自己来,否则别怪我翻脸不认人,万非白无奈,只好停手。
花娥本身八道气玄加身,奈何还是不如南海召的九道气玄,她被南海召一脚踹中,被踹的飞出七八步外,她打了好几个转,才堪堪停手,然后她又倔强的站起来,一步步朝着南海召而去。
南海召站在原地,看着眼前的女人,神色复杂。
杨概刚好从屋内出来,看到这一幕,怒从心生,就要一脚踹过来,又是被花娥大吼一声吓的停住了脚步。
你们都不要管,我就看看他是怎么杀我的?
花娥嘴角流着血,眼中却含着笑,缓缓走进南海召,边走边问,你还是爱我的对不对?要不然你怎么不下死手,还是网开一面。
南海召摇头,你不是我的对手,毕竟同门一场,我不想要你的命。
嗯,是个人话,我懂了,那我也不管了,可是在我走前我想抱抱你,可以吗?
就一下,花娥眼里带着期盼。
南海召想拒绝,可是看到花娥的眼神不知不觉的柔软了一下,他说道:“你还是回绿宫吧!这里不要参与,以后好好过日子,在绿宫做堂主也会生活的很好。”
花娥点头,扑到了南海召的怀里,南海召下意识的抚摸了一下她的头,而下一刻,他就浑身僵住,他不可思议的望着眼前的女子,似乎在询问,为什么?
花娥凄惨的笑了一下,手上的匕首从南海召心脏处抽出,不为什么,因为我太爱你了,不允许你这样犯错误,别人顾念着同门之情,可我不,我要亲手取你性命,做一对苦命鸳鸯岂不是好?
“不”
几个声音同时响起,可是已经来不及了,花娥握着匕首的手已经反转插向自己的心脏,她看向南海召,轻声问道,我就是问问你,你对我真的只是逢场作戏,对我一点点喜爱都没有吗?
二人缓缓倒下,都是像着对方靠着,最后二人竟然依偎在一起,南海召终于笑了。
“我喜爱你,就像喜爱我自己,我从来没有嫌弃过你,可是过不了自己的心魔,这样也好,解脱了。”
最后他再也说不出来话,紧紧抱住花娥的手慢慢松下,眼神飘向万非白,眼底充满了歉意。
万非白与杨概久久站在原地,不能动弹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