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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纱幔下,坐在左首王座上的男人撩起眼皮,幽黑沉冷的凤眸不轻不重的扫过他们二人,嗓音低沉,平静的问:你们做了什么。
  两位本就满头大汗的伯爵脸色更加苍白,连忙解释:我们我们没做什么,只是想认识一下那个血仆,并没有别的意思。
  右首之上的查尔斯冷嗤一声,语气淡淡:我之前说过了,今晚的晚宴只是晚宴。
  他的性格是与路易截然不同的冷漠阴郁。
  血族内有共识,路易大人可能还会因为心情不错漫不经心的饶人一命,查尔斯大人但凡开了口,便是一锤定音,再不会给人开口解释的机会。
  两位伯爵心头一寒,不明白不过宴会上的一点小摩擦,为什么能让惹得两位大人都如此厌烦。
  他们慌乱的找着借口:是、是,没错,我们知道但是是那个血仆先勾引我们的,他主动让我吸血,我们实在没办法拒绝
  懒得在宴厅里浪费时间,查尔斯抬了下手。
  两边守卫立刻一人提着一个唇边尚有血迹的血族,面无表情的扔到大厅中央的空地上。
  周围霎时陷入一片寂静。
  静的呼吸可闻。
  幸存的血族们谨慎的看着跪了一地男爵、子爵,从口袋里掏出纸巾擦了擦汗。
  这是今晚所有诱哄人类吸血的违规血族们。
  没有人再敢说话。
  就连先前还在要求惩处那血仆的卡尔伯爵也惶恐无措的跪了下来。
  所有人都紧张的低着头,竖起耳朵听上首两人的动静。
  终于,两人起了身。
  军靴踩在柔软的地毯上,发出沉闷的脚步声。
  庞大的阴影直直压下,森冷如夜间捕食的巨兽。
  他们站在高台上,审视着厅内跪成乌压压一片的血族们,良久才开口道:莱恩,全部带下去。
  角落中的管家恭敬应声:是。
  他不知为何满头大汗,脸色比底下的血族们还要苍白,抖着腿上了台阶,声音细若蚊蝇,颤抖着和面色逐渐不耐的两位亲王说了些什么。
  下一瞬,尚还正常的少数血族只觉浑身一冷。
  他们硬着头皮抬了下头,看见王座之上的两位亲王面无表情的看向管家,本就黑沉幽邃的凤眸此刻恍若风雨欲来,再看不见一点光亮。
  周身更是裹挟着危险可怖的骇人气势,哑着嗓子,一字一顿沉沉道:去找。
  轰隆!
  天边爆发一阵巨响,雨势骤然转急。
  昏暗难辨的沉沉夜色中,许临的脸色极其难看。
  雨水顺着发丝滑下,时玉睁大了眼,后背贴着冰冷的墙面,强忍寒意道:许临,你说什么?
  许临眼球干涩,闭了闭眼,我问你,你有没有被血族侵/犯?
  时玉呼吸一窒,想说些什么,却在青年难掩痛苦的眼神中默默咽回,冷风吹过,黏在身上的衬衫顿时寒如冰块,他小声道:对不起,我
  够了,粗暴地打断他的话,许临颤抖的伸手帮他扣上衣服,宽大的手掌紧紧拽着他的手腕,带着他头也不回的走进大雨中,出去再说。
  心头顿时一松,时玉跟上他的步子,我们现在去哪?
  一个安全的地方。
  时玉冻得哆嗦,跟着他走进通往马场的幽黑树林。
  他很不安,出声提醒:我觉得这里可能不太安全。
  下雨天可不兴站树下啊。
  握着手腕的手掌一紧,许临冷冷回头瞪他:这座宅子比闪电危险多了。
  时玉识趣闭嘴,老老实实当个安静的小尾巴。
  树林覆盖面积很大,连接了整个庄园,可以直接从山头通往山尾,泥路崎岖不平,时玉远远的看见另一条平整光滑的小道,刻意压在心底的记忆幽幽浮起。
  顾易。
  为什么要骗他?
  还有查理,两个亲王换了身份接近他,图什么?
  图他身上的血液吗?
  难不成他的血液特别好喝?有什么大补的功效?
  时玉心头发寒,想到昨晚被两个男人抱在怀里安抚的场景,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又慌乱又愤怒,一个可怕的想法再次从心底升起。
  两个血族,委曲求全的装成马夫和男仆,怎么可能不别有用心。
  他想起刚穿来那天在走廊上听到的那声父亲。
  太荒唐了。
  这位父子争着抢着上他的床是要干什么?
  传闻两个亲王之间早就生了裂隙,现在是把他当成什么新的战利品了?
  还是说看他被耍的团团转很好玩,很有成就感?
  脑袋乱嗡嗡想了很多,时玉猛地止住步子。
  克制不住心底想杀人的欲/望。
  烦死了,刚才怎么就没多扇几巴掌!
  许临被他扯得一怔,回头看他:怎么了?
  时玉还没说话,他便皱着眉道:走不动了?我背你。
  他说着就蹲下了身,时玉立刻摇头:我没事,还能走。
  许临:别撑着,快点上来。
  时玉犹豫两秒,正准备爬上他的后背,忽然又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列队!分开找!
  树林内到处是遮天蔽日的高大树木,枝桠交错,阻挡了大部分风雨,泥土路上水坑深浅不一,一脚踏下去便是一声水响。
  凛冽寒风掺杂着细雨从耳边吹过,时玉脸色煞白,怎么也没想到庄园内的人来得这么快。
  下一秒他便被勾住膝盖直接背起,黄豆大小的雨滴砰砰打在身上,许临背着他猛地拔腿就跑。
  他体力惊人的不错,背着一个拖油瓶速度竟也丝毫不慢,飞快地带着时玉冲向密林深处,时玉抬手帮他挡雨,昏暗黑沉的树林中一时间只能听到男人急促的呼吸声,和身后越靠越近的脚步。
  终于,在左绕右绕许久之后,许临在一棵大树前停下,喘着气对他说了句抱紧后,敏捷迅速的爬上了这足有五人环抱粗的大树。
  大树枝干粗壮,密密麻麻的树叶一层又一层的遮住两人的身影,时玉被他放到紧挨树干的枝杈上,白着脸低头瞥了眼树干距地面的距离。
  差不多十几米之高。
  他头晕目眩,死死抱紧树干,一瞬间动也不敢动。
  许临正在调整呼吸,回头一看他这幅模样愣了下,安抚性的拍拍他的后背。
  两人谁都没有说话。
  短短瞬息,一队全副武装的守卫便猛地闯入视线。
  足有数十人之多,谨慎的左右观察,行动利索的跟在一条黑色狼犬身后。
  时玉眼神一凝,威廉?
  男爵大人没有再穿那身西装,油光水亮的皮毛被雨水打湿,飞快穿梭于林中,动作矫健,四肢有力。
  经过这棵大树时,时玉发现它不动声色的抬了下头,和躲藏在重重枝桠后的他对视一眼后,这才停也不停的加速离开,使得身后一众守卫根本无法细探。
  他顿时湿了眼眶,心里酸酸涩涩。
  威廉大人永远这么偏心他的小男仆。
  许临却在一旁忽然开口:不对劲。
  时玉擦掉眼泪:嗯?
  青年面色紧绷:逃走两个血仆而已,刚刚那队守卫我观察过,是负责亲王安危的守卫,不可能离开他们身边。
  你的意思是?
  许临眼神沉了下来:那两个亲王可能也来了,不行,咱们得换条道走。
  时玉抓紧了身下的枝桠,忍住心头莫名的不安,他点头,好,那我们
  许临干脆利落的就要跳下树干,不知哪来的直觉,时玉猛地抓住他的手腕,急促道:等一下
  青年疑惑的抬头看他,跳下的姿势一僵,下一刻,一阵整齐有序的脚步声忽然自密林深处传来。
  许临登时翻身跃起,藏好身体皱眉朝下看去。
  风声赫赫,漫天冰冷细密的雨滴。
  乌云在天边缓慢铺展翻滚,隐隐能看见另一片越发黑沉的云层。
  轰!
  雷声骤响,游蛇般的闪电刹那间劈开天地,洒下一片惨白的光亮。
  不急不缓的脚步声传入耳畔。
  时玉死死捏着手边的树枝,看着夜色中逐渐显露出面庞的两道身影。
  那是两个男人,穿着熨帖考究的亲王制服。
  身形高大挺拔,锃亮军靴踏过水坑,发出嗒嗒的清脆声响。
  他们在树下站定,抬起头。
  月光被交叉的树桠切割成片,流水般从他们眉眼间掠过,唯能看见两双幽暗深沉的凤眸,如即将被暴风雨撕裂的漆黑夜空。
  时玉。
  低沉沙哑的声音轻轻响起,男人仰头,隔着重重枝叶与他对视,下来。
  时玉手脚发软。
  另一道视线自男人身边传来,同样沉默的深深凝视着他。
  像被两头冰冷凶猛的巨兽盯住。
  两个男人周身环绕着暴怒可怖的戾气,却在他面前伪装的温和且平静,再次轻哄般低低的对他道:时玉,听话。
  轰!
  耳边顿时炸开一声几乎要劈开天地的惊雷。
  暗夜中全副武装的守卫们将大树团团围住,身形几乎隐匿入漆黑的夜色。
  时玉大脑一片空白,身体小幅度的发抖。
  手腕忽的被另一只冰冷的大手拽住,紧接着,他听见了许临格外冷静的声音。
  别下去,他说,别跟他们走。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还有一章
  晚上见宝子们
  昨天十点那章发了,大家别忘了看:)
  第75章 血族亲王的小甜点(16)
  许临眸色晦暗,死死拽着时玉的手,深吸一口气:再等一会儿。
  树下,另一道低沉冰冷的声音缓缓响起,语气中是不加掩饰的森寒戾气:把你的手拿开。
  许临低头,对上了树下两个男人的眼睛。
  不像看着时玉时的温和无奈。
  他们看向他时,两双几乎一模一样的凤眸是阴沉暴戾的杀气。
  苍天大树落下影影绰绰的树影,站在这片幽暗的树影中,两位雍容沉稳的亲王大人浑身湿透,哪怕再生气,依旧强压怒火,仰头安静的看着藏在树叶中一动不动的青年。
  青年穿的单薄,白衬衫被雨水浸湿,紧紧贴在身上,露出大片雪白细嫩的肤肉,两条包裹在修长西裤下的小腿垂在树干下,隐隐能看见苍白伶仃的脚踝,细的一只手就能握住。
  周围的亲卫们十分了解两位亲王大人善妒的本性。
  恭敬地低着头,眼皮也不敢掀。
  寒风吹过,路易发现时玉在颤抖,他眉心一蹙,嗓音沉沉:时玉,你想知道什么我们都可以跟你解释。
  太冷了,现在先回古宅好吗?
  时玉抿着唇,在许临复杂地视线中冷冷道:不好。
  我一点也不想再见你们。
  独/裁专横的亲王大人揉揉眉心,被骂了也耐心受着,他左右看了看,发现躲在人群后一动不动的威廉,招了招手,纯黑狼犬很不情愿的走过来,消极抵抗的低着头。
  路易揉揉它的脑袋,抬头看向露出了小半张脸的青年。
  小血族脸色苍白,嘴唇也不复先前的嫣红饱满,眉眼恹恹的流露出病气,红着眼眶瞪他,细白的手指染着灰土撑在身侧,在床上都受不得汗水的小家伙这一路上也不知吃了多少苦。
  他眸色深了深,轻声道:时玉,你也不要威廉了吗?
  谁不要威廉了时玉眼眶红红,看着倏地抬头担忧的盯着自己的狼犬,差点哭出了声:我要威廉。
  查尔斯低头看了眼格外能讨青年欢心的狼狗,摸摸它的脑袋,语气波澜不惊,依旧冰冷低沉:你去陪它吧。
  狼犬眨眨眼,扭头又看向一边仰头不动的路易。
  路易也轻轻嗯了一声。
  它顿时兴奋地竖起耳朵,围着树干跑了两圈,仰头对着主人欢快的叫。
  时玉头有点晕了,许临拍拍他的后背,随他一同看着下方。
  他仿佛感受不到树下那两道越发幽冷阴鸷的视线,当着两位亲王大人的面,让青年靠到自己肩上。
  威廉不是普通狗,借着巧劲朝树上爬了几米远,奈何狗的爪子不利于爬行,每爬一次它就掉回去一次。
  感受到肩上青年的不安,许临垂眼:你想让它上来吗?
  嗯,时玉声音低迷,泄气道:那是我的狗。
  明明是古宅中人人尊敬的男爵大人,在他口中却是他的狗。
  许临却好像什么也没听见,让他靠到树干上,淡淡道:我帮你带它上来。
  嗯?时玉艰难地撩起眼皮看他,他有点低烧,脸颊潮红,湿淋淋的眼睫垂在眼睑下,恹恹的摇了摇头:不用了,你下去就上不来了。
  许临说:只要他们离我五米远,就抓不到我。
  时玉犹豫了下,探头往下看,正对上路易和查尔斯的眼睛。
  两个位高权重的亲王大人无力地站在大树下,知道他在生气不敢再惹他不高兴,只小心翼翼的盯着他,像在看易碎娇气的宝贝,深邃的眼睛里满是无奈和温柔。
  时玉,路易哄他:你不能再吹风了,听话,先下来,我保证不会动你的朋友。
  我才不信呢,时玉被他哄得更加委屈,他还记得男人昨天把他抱在怀里时耐心宠爱的亲吻,结果短短一天就变了个人,先前那些指不定也是什么谋划已久的骗局,你们两个都不说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