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啊。
陆小凤看着那说话的汉子在心中附和着想。
这一次西门吹雪出门要杀的人, 不应当是那个...杀义兄夺家产的黄沙万里鞭孔正松吗?
那女子是怎么回事?
陆小凤拎起酒,凑到那说得最热闹的地方去问,没过一炷香的时间, 他就带着有些失望的眼神, 从那声音越来越大的人群中挤出来。
人们捧场,那汉子边说边把手掌拍桌子上发出声音:“那西门吹雪眼神极冷, 对着那妖女说合该你今日遇到我西门吹雪, 看不将你斩杀剑下......”
陆小凤摇摇头, 身上的红披风也因此小幅度的微微扬动。
众多人围着,陆小凤腰一弯, 就轻轻巧巧像一条泥鳅一样滑出来不说,连手上刚刚挤进去时拎着的酒也丝毫未洒一滴。
“店家,结账。”
一小块银子从陆小凤的手中丢到那店家面前。
那店家也听着那汉子的话听得津津有味,接过银子,看了陆小凤一眼。
“这么有意思的江湖见闻,客官你不再来点酒继续听听热闹?”
陆小凤好笑道:“一开始说的还像点样子, 后面说的,那是他从不知道哪里看的话本里面凑上去的吧。说的都对不上热闹,那酒就喝着没意思了。”
热闹这种东西, 当然是要自己看的才是最好的。
怀着这样的心思,陆小凤从路人的言论中极快的找到了合芳斋的门口。
合芳斋的人都认得陆小凤,于是陆小凤顺着合芳斋伙计指的方向, 朝那里疾飞。
好容易在老人身边被老人的话哄去注意力的一个小男孩,站在街道上, 看着陆小凤飞跃在屋檐之上赶去看热闹的身影, 一蹦三尺高, 连连拍手:“奶奶, 看那里!又有人飞起来了!快看那里!他还有红色的翅膀...”
老妇人看着孩童连连叹气。
这小孩哦,这个有什么好看的?
“你还小,不懂,等你再大一点,碰上这些江湖人的事情,就知道躲起来了。”
江湖上那可是经常会出事的啊...
风吹过。
明明是呼啸而过的的冬风,带着雪夹着冰的凌寒,但是在即将撞上那两道身影的时候,连如此呼啸张狂的风它也变得小心翼翼,静悄悄的从他们两人身边分流而过。
沈奈站在山坡上,没有吹过她的身,旁边的树木叶子哗啦啦,她却像一副静止的画一样的美好。
西门吹雪手中握着他那一把乌鞘长剑,站在离沈奈不远处的地方。
他沉默着。
西门吹雪一言不发的模样很好的取悦了沈奈,更让沈奈自在的是,面前这个冷肃的青年,他那一身冷得让自己觉得不舒服的杀气终于被自己压下去了。
沈奈转身正要走的时候,她听到不远处那个自己打输后只字不语青年说话了。
“我输了。”
西门吹雪手里握着剑,不用低头去看,他也能感觉到,自己的手上有一股黏腻的液体从自己的手臂上,顺着剑鞘,再到剑身,流下去。
那是自己的血。
猩红的,带着自己体温的血。
而这血,从自己踏入江湖开始,在许多人身上闻到过,他们多是自己的练剑对象,或者是上门挑战的战败者。
但是这不能说自己身上就从来没有受过伤。
“我受伤了。”
沈奈本来转身就想走了,听他说话,她又转过身面对着他。
西门吹雪看见她脸上一种带着理所当然的表情回复着自己说的话:“比武无论是胜是负,都是很容易受伤的,你身上那么重的杀气,这个道理,还要我和你说吗?”
“在下西门吹雪。”
西门吹雪没有继续这个话题,他一双黑色的眼珠看着沈奈,将自己名字报上来。
沈奈一愣,然后说:“我是沈奈。”
是的。
沈奈和面前这个青年打了一场,她还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
西门吹雪看着那女子裹着身上的披风,在说完她的名字后像无风自起的山岚一样消失,呼啸的风中只留下她情绪淡淡的一句话。
——“但是手下败将的名字没有值得记在心里的必要。”
这荒凉的山坡,只剩下西门吹雪一人独自站着。
陆小凤到来时,看见西门吹雪身上的伤十分的惊讶。
“西门,我在路上听到流言还有些不可置信,竟然真的有人能够伤的你!了不得啊了不得!”
西门吹雪依旧站直身体,陆小凤嘻嘻哈哈拍他肩膀,毫无力道的一拍,却见面前这个青年顿时失去支撑,倒在地上。
陆小凤:......
陆小凤:没用力,我陆小凤真的一点儿力气都没有用!
两手空空看热闹,扛着一个受伤还是面无表情的朋友回来,毫不客气踢开合芳斋的后院门,陆小凤对着西门吹雪念叨:“将你一路扛回来,也算是全了我认识你之后在你家铺子里面蹭吃的那些糕点了。”
沈奈离开后,回到自己的杂货铺。
霍休站在前面商铺的大厅之中,当一个任劳任怨的工具人,因为霍休在,现在沈奈出面连店门都不需要关了,他会看守着。
宋绣娘看着沈奈从外面进来,脸上露出一道喜色:“沈娘子,你回来了,快看,这是方才有人送来的信。”
信?
“你方才出去了,那镖局的人来正好不在。”
沈奈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信从峨眉来,有两封,一封是石秀云的信,另一封是上官雪儿的信。
石秀云信中和上官雪儿的信中都有一股文字遮掩不住的欢喜之情。
石秀云欢喜的事是,金鹏王朝一事落下帷幕,独孤一鹤对几个弟子开始放松,思量这段时间和六扇门有交涉,打算将门下的弟子派一两个下山进入六扇门作捕快。
她言称,自己和三师姐孙秀青在师父门下年纪最小,届时来了京城,沈奈做的药可以多让她们师姐妹买去些...
“又历练了门下的弟子,又保持了和朝廷方面的联系,独孤一鹤不愧是峨眉的掌门。”
下一封的上官雪儿信里面可就没有什么东西了,她在信里面说的,都是些峨眉山上的人际关系和最近新学的武功,最后面,用孩童语气拜托沈奈照顾两位师姐。
本不该将信送到沈奈这里的。
两人不过是略有交集,只是沈奈看见信中那句“无亲可聊琐事”,看完便轻轻将信放在和自己与其他人通信的地方。
左右不过是当交了一个年纪小的朋友。
这两封信当然不是宋绣娘对着沈奈露出喜色的原因。
看沈奈看完了信,宋绣娘拉着沈奈的手走到里边去,看着沈奈的面容,她轻声问:“沈娘子,今天天光一亮,东街出名的方婆子就上我家门来了,说是城东有一户好人家如今正在寻找合适的女子议亲。”
方婆子...
宋绣娘教沈奈刺绣时候,经常会和沈奈闲聊些话,这个方婆子,是个出了名的媒婆。
依照宋绣娘以前的话和语气来看,这个方婆子做媒还算良心,成就佳缘不少,难怪宋绣娘脸上会露出喜色。
“她见过你,觉得沈娘子你和那家的公子十分合适,因着你一个女子无亲故,特意让我上门来问问你的意思。”
沈奈轻轻摇头。
“宋师傅帮我回绝了吧。”
宋绣娘脸上的喜色收了,看着面前风仪秀整的女子欲言又止。
世人眼中,女子向来是和嫁人生子合在一起的,到了年纪了,就会从家门出去,到另外一家人里去做别人的妻子和儿媳。
在宋绣娘的眼中,自己教授的这个沈娘子虽然有钱有貌,也说过一个人自在,可她碰见了觉得好的亲事,还是想和她说说,想劝劝她,免得年老孤苦伶仃。
宋绣娘还是说出来了:“沈娘子,以前咱们也说过话,你说这夫妻关上门,也未必是往日里的和美样子,可那是男人品行不行。这一回方婆子说的人,的确是好人品的,要不,沈娘子你再想想?”
宋绣娘委婉劝:“城东那片都是富贵人家,大大小小是个官身,而且方婆子说的那家人是个读书人,读书用功,人也勤恳,长得也端正,欺负不了沈娘子你的。”
沈奈捂嘴笑了笑。
“谢谢宋师傅好意了,不过,还是替我回绝了吧。我走的道,是武道。”
可一可二不可再三。
宋绣娘叹了一口气,然后收起脸上的忧虑表情,依着沈奈的意思,打算回绝那个方婆子。
可惜了,那个书生自己也是见过的,是个不错的人。
可惜沈娘子无意。
宋绣娘出去后,沈奈将眼神望向了墙壁。
那儿有个人。
陆小凤坐在墙头上,看见沈奈看过来,一点儿都没有不好意思。
“我这是打扰到你了?”陆小凤笑着,摸着自己的胡子,“说起来,沈奈,你让我在一个上午之内涨了两个见识,一个是我陆小凤头一回看见女人家议亲,另一个就是,你竟然能伤了西门吹雪。”
嗯?
差点忘了。
当初要不是武功还没有恢复,自己都想去看金鹏王朝的热闹来着。
沈奈看向陆小凤:“西门吹雪也是你的朋友。”
“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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