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水对严道森的行为很是不解:“有什么话不能在里边说,干吗非让我出来?”
严道森解释道:“里面那人不对劲。你没觉得这加油站有问题么?”
“有啥问题,不就是破点儿么?荒山野岭的,有这就不错了。”
严道森急道:“亏你现在还当上队长了,怎么就这么粗心!着加油站哪像还在运营的样子!”
刘水被严道森这么一吼,这才如梦方醒,他扫了一眼四周,嘴里嘟囔道:“好像确实……不像有人住的样子。”
加油站的供油装置上已经上了锁,锁上都生满了锈迹,完全不像一直在使用的样子。
两人回头望向屋内,但由于屋里没有开灯,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到。
刘水悄声问:“咱们应该怎么做?”
严道森答道:“你是警察,应该你来拿主意才对吧?”
“警察办事是要讲证据的。我不能只因为这地方破旧就把人家当罪犯抓起来吧?”
“我感觉里面那人应该认识你。你刚进门的时候,他哆嗦了一阵,而且没有回应你的话。”
“是从我手下逃走的犯人,或者……”刘水忽然想到了什么:“教授,之前您说过,被关在地下的那些变态杀手们,现在都已经跑出来了,是吧?”
严道森皱眉:“你认为是他们?可时间上对不上啊……我们是乘坐汽车过来的,他们虽然比我们早动身一会儿,但纯依靠步行,也跑不到这么远的地方吧?”
“干脆点,直接进去,把那小子的口罩揪下来,不就能确认他的身份了!”刘水重新回到车上,打算把那把枪拿出来。
枪里只剩下一发子弹了,但这事儿只有刘水自己知道。
就算是空枪,也是能吓唬吓唬人的。
刘水刚拉开车门,忽然呆住了——
车内一片狼藉,就连之前被他修理好的部分,也变得乱糟糟的。仪表盘、操纵杆都被砸坏了。原本插在启动盘上的车钥匙也不见了。
严道森见刘水表情有异,便过来看了一眼。
随后,他的表情也变了。
刘水艰难地咽下一口唾沫:“教授,看来咱们是被人给阴了。这地方肯定不止一个人在候着咱们。”
严道森警惕地扫了一眼四周:“把你的枪拿出来,那是咱们仅有的自卫手段了。”
刘水探身进车,随后又很快出来。
他的双手是空的。
刘水说:“那把枪……不见了。”
严道森望了望车内,又望了望加油站中那座孤零零的小房子。
在那房子里面,居然亮起了灯光。
山风萧瑟,灯影昏黄。头顶上不知何时凝聚了大块的乌云,与这诡异的加油站相互呼应。
严道森本来打算和刘水一起入内,揪出里面那人的身份,但此时此刻,他忽然有点儿不想进去了。
连他自己也说不清到底是“不想”,还是“不敢”。
刘水问:“教授,现在怎么办?”
严道森沉声说:“救援要等一阵子才能到。我们先在这儿等着。”
“可万一有人追上来,该怎么办?我们的车已经被破坏了,没办法再启动。”
严道森还未回答,忽然看到有两辆越野车从研究所的方向远远驶来。
“糟糕,可能是那帮人追上来了!”
现在手上连武器都没有,唯一可以仰仗的装甲汽车也被人破坏,要想往山野里跑,已然来不及了,两条腿的肯定跑不过四个轮子的……两人只能往加油站那小房子里躲。
在他们把门推开的前一秒,屋内的灯忽然又熄灭了。
俩人推开门,门内又是一团漆黑。
“怎么回事?故意躲着人吗?”刘水不满地喊了一嗓子。
平时的刘水也没这么冲动,但在目睹了笑莘死去的惨状之后,刘水受到的冲击很大,眼下潘悦晨、田婉兮两人都生死不明,刘水的情绪更加波动起来。
在这种情况下,他就很难做出客观的判断,更不用说冷静观察了。
严道森拍了拍刘水的肩膀,想让他淡定一些,但没起到什么作用。刘水径直来到柜台后,猛地一掀门帘。
门帘后是个很简陋的房间。里面只有一张铺着破草席的土炕,炕上有张小方桌。炕下有个破脸盆,盆里有些秽物,散发着难闻的味道。
刘水觉得奇怪,刚才他亲眼看见屋子里亮着灯,进屋的时候灯灭了,证明屋里有人摁了电灯开关。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那人肯定来不及走远……但屋里就是没有人。
严道森转向侧面放电话的小屋。这里总共就这么几个房间,如果里屋没人,就只剩下这里了。
但他推开小屋的门后,发现这里也没人。
不止如此,小屋里的电话也被砸得乱七八糟,电话听筒被摔成几截,地上到处都是电话拨轮的碎片。
刘水也走了过来,看到了这一切之后,他倒变得冷静了一些。
门口的车被人破坏,藏在车上的枪被拿走,原本待在屋里的人不见了……这感觉就像是恐怖电影里的情节。
他压低了声音问严道森:“教授,您觉得这儿是不是有人在搞鬼?”
严道森没有回答。
刘水以为严道森没有听到,就又问了一遍。
严道森还是没有回答。
刘水不解,就朝严道森脸上望了一眼。
此时的严道森脸色惨白,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小屋的窗子。
刘水顺着他的目光望了过去,只见窗外有个黑色的影子一晃而过。
严道森颤声道:“你……你看到了吗?”
“看到什么了?”
“外面有个人……像是女人……”
“女人?这里住的不是个男的吗?”
“看……她又出现了……”
严道森伸出颤抖的手,指向另一面窗户。
隔着脏兮兮的窗玻璃,刘水总算看到了外面的人。
确实是女人,而且是个他很熟悉的人。
只不过,这个人早就应该死了。
他还亲手“处理”过她的尸体——
外面的人,正是池田雅子。
池田雅子面色苍白,脸上的血迹似乎还未完全干透。
她的长发随风微微扬起,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屋内的刘水和严道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