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宋明说:“这是另一种形式的示威。而且是升级版的。”
胡栗说:“示威也会升级?”
“是的。此人第一次纵火,是用特殊燃料制作的武器来纵火。第二次纵火,使用的是疑似来自黑市的燃烧弹。而这一次,他使用了纯物理的方式来放火,没有采用任何化学助燃手段,更没有使用任何燃烧弹。这就是在向我们证明,他就算不借助从黑市里买来的东西,也能在世界上任何一个地方纵火。”
关守则不屑一顾地说:“无聊的举动,这能有什么意义?”
唐宋明解释道:“这证明纵火犯有很强的自尊心。他很高傲,认为自己的能力凌驾于我们之上。并且觉得自己掌握着很多人的生死。”
关守则说:“我不知道犯罪心理学到底是怎么样一个玄乎的东西,我只知道凡是坏人想做坏事,总是要有个目的。现在这人在电视台外面放个箱子,里头还费劲吧啦地放了这么个引火的破玩意儿。您觉得它是罪犯在向我们示威,可我觉得罪犯本来就是想用它点火伤人来着。假如刚才有人大大咧咧把这箱子给打开了,肯定就会不慎被里面喷出的火苗给烧伤,这才是罪犯的目的吧?”
“这目的不是很容易达到么?”唐宋明反问道:“这道围墙的后面,就是电视台的演播大厅,里面有的是工作人员。纵火犯随便拿他手上的任意一件燃烧弹扔进去,就可以造成一片死伤更不用说火势蔓延开之后,会对周围的居民区、商业区带来多大危害。而他只是选择再这里放一个杀伤力很有限的箱子,这不就很能说明问题吗?他并不会滥杀无辜,他对目标是有选择性的,只有特定的人才会成为他的目标,只不过我们暂时还不知道他选择目标的理由。虽说周涟漪的遇害现场可以体会到浓浓的复仇味道。但接下来会选择什么人,现在还推测不出来,我甚至觉得凶手会拿不止一个人当做目标。”
关守则朝胡栗说:“组长,我觉得我虽然可以和这位唐宋明一起共事,但我们对案情,对作案者有不同的理解。我想从别的角度入手,开始调查。唐宋明可以继续沿着他以前的思路进行下去。但我觉得沿着我的方向更有把握。”
“这个……”胡栗看向刘水,刘水点头:“没问题。你们组内所有的资源都是共享的。包括我们之前搜集到的资料和线索。除此之外,我建议你们组员都把所有进展都及时汇报。也许可以起到互相促进的作用。”
胡栗心想,刘队这又是要耍激将法了吧?虽说在同一组里,但这俩人很可能会形成“较劲”的模式。张一钊那小子就很吃这一套。而关守则一看就是个单细胞粗线调,肯定也吃这套。
他问关守则:“你打算从哪个方向入手?”
关守则说:“当然是先调查受害人之前与凶手有什么关系。我觉得凶手不是无缘无故把周涟漪当做第一个目标的。”
胡栗点头,他对于关守则的思路比较认可。
“调查周涟漪的话,她的父母目前还在隔离之中。你可以先用远程视频通话与他们进行沟通。”
关守则说:“我还需要别人帮忙,比较周涟漪离开父母之后,她在社会上的人际关系可能并非被父母所知。因此还要从别的方面进行打听。我自己肯定是不行的。所以我向您申请两个人。”
胡栗说:“你说的不会是徐昂他们俩吧?”
“就是他俩。之前我们仨都是搭伙做事的,彼此之间都有默契。
“好,那就由得你们。什么时候开始调查?”
“现在就开始。”
“嗯,资料我会发给你们。”
“我们会在路上看的。”
关守则带着他那两名同伴,风风火火地走了。
胡栗转向唐宋明:“你呢?打算怎么办?”
之前刘水把关守则等人与唐宋明编为一组,就是想让他们彼此之间相互照应。但现在关守则等三人“抱团”走了。唐宋明显得又被孤立了。
但唐宋明显得并不在乎。
胡栗问完之后,他就说:“我想先查查这个纸箱子的来历。”
胡栗说:“已经问过了。没有目击者,没有监控录像。谁都不知道这是什么人送过来的。而且,这里的清洁工也是一天一打扫。所以箱子可能从昨天开始就放在这里了。”
要查箱子的来历,实在太难,所以关守则他们仨根本就没考虑这一点。
唐宋明却说:“是不是昨天放在这里的,很容易判断出来。这里都有草坪,草叶虽然都已经干枯,但上面都沾了霜雪。如果纸箱搬来得早,上面也应该沾有霜雪,或是被打湿的痕迹。但现在纸箱上没有这种痕迹,说明搬来的时间还不算长。” 唐宋明又看了一眼头顶的太阳,说:“仅凭正常的阳光,是很难做到把纸张点燃的,哪怕是用了凸透镜阵列。这附近应该还有某些光源,把多处的太阳光汇聚到了这盒子的位置上,才会造成这种效果。”
他来到盒子旁边,扫了四周一眼。
忽然,他指向旁边的一座黑色水塔:“这上面安了镜子。”
水塔位于旁边的居民区,这种建筑在老城区并不罕见。
唐宋明直接朝那座水塔跑去。胡栗跟刘水打过招呼,跟着唐宋明赶往水塔。
刘水满意地望着唐宋明的背影,自言自语地说:“这个思路才对嘛……不过,另外一队让也未必差不到,这就要看双方哪边效率更高了。”
唐宋明攀上水塔,只见水塔顶上放着一面老式穿衣镜。镜子反射的太阳光正好能投向对面街边的盒子。
胡栗也跟着爬了上来,他看唐宋明在检查镜子,就说:“你觉得这上面会有指纹吗?”
唐宋明摇头道:“根据以往的经验,应该没有。但可以找出别的痕迹。凶手就算再谨慎,再细心,也会留下线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