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夫子扫了一眼,腿一软,差点就给跪了。
不是,这么大的事,您就一句变天?
天都塌了好么?
严夫子搁下信,开门看了眼,确定没人,关起门,不可置信道:“院长,陛下是真的……驾崩了吗?”
陈院长点头,“若不是如此,老师也不会传信给我,不出三日,陛下驾崩的消息就会在民间传开。”
“陛下驾崩,谁来继承皇位啊?”
陛下没立太子啊。
陈院长摇摇头,“一切都不可知。”
“我担心的是明年的县试,还能如期进行吗?”严夫子道:“书院不少学生,勤学苦读,为的就是明年,谁曾想!”
新帝登基,谁知道会不会改革。
唉!
桃园村天高皇帝远的,严夫子自问没有那么多忧国忧民的心怀,他一心想着的就是学生。
“走吧,课还是要上的。”
严夫子点头,拿起书卷,他没注意到,他把信也一并带走了。
课堂上,学生们发现平日严肃的严夫子居然没平日严厉了,就算是学生没回答出他的问题,严夫子也没训斥,反让学生坐下再思考思考。
完了,还给你一记好似安慰,好似叹息的眼神。
严夫子反常的像个高仿,弄得整个课堂的学生更是紧张的不得了,生怕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结果到了下课,严夫子也没爆发,整个课堂齐刷刷松了口气。
“顾兄。”冯生在门口喊。
顾景珩起身出去,路过讲堂时,他脚踩到了什么东西,他低头一看,是封信,信端端正正的摆着,他没想看的,不过免不了瞥到几个字。
一瞥,顾景珩眼底的光迅速暗了下来。
他死死盯着地上的信,眸子猩红的厉害。
“顾兄?”冯生见他盯着地看,喊了一声。
顾景珩思绪归拢,敛了所有情绪,收了地上的信出去,淡声道:“何事?”
“我就是想告诉你,你待会放学等等我,我衣裳破了,我和你一块回去,请如意姨帮我缝缝。”冯生说完,才发现他情绪很不对劲,刚要说什么,顾景珩很淡的应了一声,大步离开。
“顾兄!”
冯生追去,哪还有什么人影?
……
书院下学后,冯生就去找顾景珩了,才到门口,兜头就撞上严夫子了,严夫子憋着一从火,“冯生,你和顾景珩关系好,他今日为何逃课?”
冯生“啊”了一声,“顾兄逃课了?”
严夫子气的不轻,“你待会去他家看看,让他抄一百遍《论语》,不然明天就别来我的课了。”
“那个严夫子。”冯生抓抓脑袋,眼珠子转了一圈,“我忘了件事了。”
“说。”
“顾兄病……病了,课间休息的时候我找过他,撞上他不舒服,他让我替他请假,我给忘了!”
严夫子一双犀利的眸子盯着他,“冯生,你可知欺骗师长是很不好的。”
“我没有,顾兄真病了,我今天课堂作业没做出来,一心惦记着,把顾兄的事给忘后脑勺了,严夫子要不信,可以问问院长,我还被批评了呢。”
这话就很有真实性了。
严夫子道:“下不为例。”
“谢谢夫子。”
冯生目送严夫子离开,摸摸小心脏,顾兄啊顾兄,为了你我可是贡献了我的第一次啊,你要不让暖暖给我弄好吃的,你就对不起我。
他刚要走,林怀安过来了,阴阳怪气道:“是病了,还是去干见不得人的事了?”
“啥,怀安兄,你要去干见不得人的事啊?有辱斯文啊。”冯生怼完,笑着离开。
林怀安,“……”
嘴真臭!
再说陈院长下完课,打算把信妥善放好,发现信不见了,他的书房不经允许,别人进不来,不会是外人拿的。
找了会儿,还真在一本书下找到了。
老了老了,记性不好了。
冯生出了书院,饭都来不及吃,小跑去林暖家,才到门口,就和林暖撞上了。
林暖去隔壁给宋奶奶治病才回来,道:“冯生?怎么就只有你?兄长呢?”
“他提前回来了。”冯生道。
俩人一块进屋,张如意在院子里准备明天的菜,看见冯生笑了,“冯生来了。”
“如意姨,顾兄回来没?”
“没啊,书院不是才下课吗?”张如意奇怪道。
林暖觉出不对劲,示意冯生和自个出去说。
俩人才到门口,就看见顾景珩回来了,他神色如常,没别的不同。
“顾兄。”
“我累了,先回屋。”顾景珩淡声说完,径直回了自个屋子。
冯生要跟去,被林暖拽出门,“出什么事了?”
“我也不知道呐。”
不用冯生说,林暖也猜出顾景珩这样子肯定是中途逃课了,他是不大喜欢去书院,一开始很排斥,可答应了她后,每天都很正常。
林暖道:“他不想说就算了。”
每个人心里都有秘密。
“行吧,那我回去拿衣裳。”冯生道。
晚饭的时候,顾景珩没吃,以不饿为由,他表现的实在太正常了,若非冯生跑过来,林暖都不会这么快发现。
张如意在锅里留了饭,防止顾景珩晚上饿。
晚些时候,张如意带小柱去睡了,林暖端了饭去敲门,顾景珩屋子是黑的,可她就是知道,他没有睡。
“兄长!”林暖轻声道。
顾景珩缓缓抬眸,起身打开门,月光照进去,照在他身上,照出他眼底明明灭灭的光,“何事?”
“饿了吧?”林暖把饭凑过去,饭热腾腾的冒着热气,显然刚热过。
顾景珩看了她会儿,接过饭道:“快去睡吧。”
林暖没动,指指屋里,道:“我还有件事,能进去说嘛?”
说完怕顾景珩会拒绝,补道:“就一小会儿。”
顾景珩让开路,林暖进屋,点了灯,屋子里一下子明亮起来。
林暖从兜里掏出二十文银子,双眼亮晶晶道:“今天摊子赚了钱,这是如意姨给我们俩买糖吃的。”
说着拨给顾景珩十文。
这丫头,买院子的时候二百四十九两,眉头都不带皱一下,只是十文,倒是开心。
不过顾景珩也没多少心情和她玩笑,淡声道:“兄长收下了。”
林暖把自个手里的十文也塞给他,直视他的眼,认真道:“兄长,天塌下来也没关系,还有我呢,我给兄长撑起一片天,兄长别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