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星星还不擅长处理主观问题,类似于夸奖楚千黎当世第一,基本也没办法说出口。
楚千黎被他戳穿,她鼓起腮帮子:“哼,原以为能骗过的。”
谈暮星见她并未恼火,他立马放松下来,长舒一口气:“太好了,我还以为你生气了……”
楚千黎一手撑着下巴看他,一手拨动占星骰子,疑惑道:“为什么会生气?你说对占星没兴趣,我也不会生气的。”
谈暮星一秒求生欲爆棚,他立刻移开视线,心虚道:“没。”
“撒谎!”楚千黎果断地点破,“不信投骰子,看你的想法。”
谈暮星听到骰子响声身躯僵硬,他为难地低下头,缓缓地实话实说:“对不起,确实兴趣没那么大……”
邱晴空惊道:“咦?但我感觉你听得比我都认真!?”
谈暮星总是默不作声地旁听,他都将两人的教学过程记住,偶尔也会提出好奇的问题,现在却说对占星没兴趣。
楚千黎:“他星盘一点玄学都不沾,肯定对这些没有兴趣,应该是装作很相信吧。”
虽然谈暮星不像贺时琛般态度强硬,但他本质属于对玄学持怀疑的人。他最初就问过她是不是“完全听星星的话”,后来在物理课上搜占星家牛顿,再到他对邱晴空占卜的诸多质疑,只是风格较柔和而已。
谈暮星额头冒汗,他没想到她早就知道,弱弱地坦白:“……我以为你很在乎这个。”
楚千黎重视占星,谈暮星却说不信,实在过于失礼。
于是,他每天假装听得津津有味,态度良好地进行捧场。
“我确实很在乎占星,但又不拿这个设门槛交朋友。”楚千黎嘀咕道,“如果谁喜欢占星,我才跟谁有话聊,那我也不会跟其他占星师掐架了。”
如果别人说占星封建迷信,楚千黎肯定当场炸毛反驳,但她也不会强迫所有人都喜欢占星。
楚千黎不理解谈暮星胆战心惊的状态,解释道:“而且从合盘角度来看,我的朋友对神秘学没兴趣也正常。”
邱晴空:“合盘的角度?”
“对,一种是相似属性多,共同话题爆棚,可能见面叽叽喳喳,比如我跟你的合盘就这样。”楚千黎望向正对面的邱晴空,她又扭头看向谈暮星,认真道,“还有一种就是截然相反的星盘也很合。”
“人类会下意识地完善自己,弥补自身欠缺或遗失的部分,容易被完全相反的人吸引,因此关系反而稳定下来。”
楚千黎拍拍谈暮星,大大咧咧道:“因为我过于沉迷占星啦,所以你没兴趣也很正常!”
她一早就知道他兴趣不大,最近见他配合还挺意外。
谈暮星没料到她会这么说,原本还内心惶惶,现在却面露怔愣。
窗边,楚千黎半长不短的头发在微光中乱晃,她依旧是满不在乎的坦然模样,似乎根本没将此事放在心上。
她提及占星时总是双眼放光,想要滔滔不绝地向外表达,可谓意气风发、神采奕奕。
她真的很喜欢星星。
但她现在说他对占星没兴趣也正常。
谈暮星时常疑惑于楚千黎为何要跟他做朋友,或许是她初来乍到不认识别人,或许是她需要他做一点无关紧要的小事,没准过段时间就丧失热情,变得跟班里其他人一样。
如果没有楚千黎的存在,谈暮星和邱晴空无交流。实际上,他早就做好心理准备,说不定新同桌认识更多人,便会自然而然跟他冷淡疏远。
毕竟谁都没理由跟相貌和能力都不出众的人交流,连他也想不出别人跟自己做朋友的必要性。除去家世外,他没有可取之处,连利用价值都无。
谈暮星对楚千黎听之任之,同时也觉得她随时会离开。
但他现在涌生新的感觉。
谈暮星沉默良久,他不好描绘此刻感受,轻声道:“虽然我现在还没法彻底相信占星,但我相信你。”
“我不知道星星如何评价你的占星水平,但你说是当世第一,那应该就是第一吧。”
谈暮星依旧对玄学持怀疑态度,但他对楚千黎却没有怀疑,或者说觉得被她骗也没事。不管她是确有实力,还是夸夸其谈,他都可以接受。
楚千黎听到此话,她瞬间尾巴翘上天,得意地扬起下巴:“啊,你这话跟相信占星也没差别了,既然我是当世第一,信我不就是信星星……”
“而且占星最有趣的地方就是,不管你是否相信,星星都会看穿你。”楚千黎眼底泛起细碎的光,流露出一丝清浅笑意,“甚至连质疑和抨击占星的人都是在应验星星的规律。”
人类总是带着主观色彩认识世界,而苍穹之上的繁星却是客观存在。不管是相信星星的人,还是怀疑星星的人,全都无法影响到浩大的星幕。
邱晴空迷惘道:“这是什么意思呢?”
“我该怎么形容呢?”楚千黎摸摸下巴,“简单一点,这叫星星预判你的预判?”
“或者说‘你’可以指代人类群体哦。”
邱晴空深感震撼,赞叹道:“虽然听不懂但感觉很厉害,立刻加入豪华文案套餐,下一轮就用这些话来搞宣传!”
楚千黎一懵:“原来物质世界的人听完会这么思考。”
她还记得跟爷爷讨论,对方反应可不是这样,难怪他俩都留不住钱呢。
城里人在搞钱意识上远超村里人。
虽然楚千黎完全不会宣传、运营等事,但邱晴空的策略很快发挥成效。他们刚开始还需要邱晴空钓鱼,没多久就一传十、十传百,老拉新循环,回头客爆棚。
邱晴空和谈暮星都身兼数职,前者主要宣传、运营、积攒客户群,后者主要美工、财务、整理好反馈。楚千黎除了占卜啥都不会,兼职是吉祥物和装神弄鬼(?)。
楚千黎一周就在年级小有名气,甚至连老师们都有所耳闻。
课上,授课教师监督同学们做题,她徘徊到教室后排巡视,发现缩成一团睡觉的楚千黎,不由上前提醒:“好了,别睡了,该做题啦。”
谈暮星不知所措地望着女老师,又犹豫不决地看向楚千黎,不知道该不该叫同桌。
女老师望着杂乱的书桌,她好脾气地帮忙收拾,将扑克牌捞起放一旁,轻声劝道:“好啦好啦,快点做题,回家再睡。”
因为校内不乏家境优渥的孩子,所以老师们时常难以管理,倘若孩子们有上进心还好,真要混吃等死也拦不住。
楚千黎迷迷瞪瞪地睁眼,她晃晃脑袋清醒过来,望着老师随手翻开的扑克,冷不丁道:“老师,晚上不要去喝酒,桃花运会跑掉的。”
“咦,你怎么知道我想……”女老师警惕地四下望望,她发现其他人都在安静做题,连忙压低声音道,“但我都跟朋友约好了。”
楚千黎:“你朋友会鸽你,不要自己去喝。”
女老师惊道:“不是吧又鸽……”
不远处,贺时琛低头看着题目,他掩唇轻咳两声,打断莫名展开的占卜环节。
女老师听到声音回神,她立刻不再跟楚千黎交流,敲桌提醒道:“好啦,不喝,快点把你的题做了。”
楚千黎不满地啧一声,还以为老师忘记此事。
楚千黎偷偷瞄向一边。
谈暮星对她的眼神心领神会,默默地露出自己的答案。
楚千黎心满意足地开始抄写。
谈暮星眉头微跳,小声询问道:“为什么上课睡觉却坚持抄作业呢?”
谈暮星都搞不懂楚千黎的心态,说她是好学生不太对,上课睡觉吃东西没完,说她是坏学生也不对,再忙都要糊弄一份作业。
楚千黎埋头抄写:“不会做是能力问题,抄不抄是态度问题。我可以对自己的人生负责,但不能给老师添麻烦,总要糊弄点东西出来嘛。”
老师收不到作业属于工作受挫,后续会有接二连三的棘手事件。她作为占星师,当然选最优解,便搬出糊弄学。
谈暮星听完内心麻木,他都不知该评价同桌懂事,还是真够不懂事。
第11章 第十一颗星
课间,楚千黎精神焕发,开始支起摊工作。她桌前的人络绎不绝,有些是排队来占卜,有些是过来凑热闹。
谈暮星坐在楚千黎身边记录,邱晴空则站在一旁疏散,高声道:“没预约的朋友别旁听了,尊重一下其他人隐私啊,不要在此处集聚……”
“我就好奇听听不行吗?”
“你要是好奇占星,那就自己预约嘛。”邱晴空解释道,“但你听别人的占卜内容,我们顾客也会不乐意,很多都是私人的问题。”
有人还想观摩楚千黎占卜,却被邱晴空挥手驱散开,便探头探脑地张望。
片刻后,谈暮星掏出针线盒,他把细绳和深紫丝绒布缝成窗帘,直接起身在两侧挂起帘幕,将楚千黎和占卜顾客挡在帘后,阻挡外人窥探的视线。
两人的座位本就靠后,课前将帘幕摘下,又能恢复如初。
旁人见没法偷看,只得悻悻地离开。
楚千黎正在进行占卜业务,她望向面前的女同学,友好道:“你选择的是卜卦占星,对吗?”
女同学:“是的,据说这个能给出准确信息,而且什么问题都能回答?”
楚千黎点头:“没错,占星骰子和塔罗看短运较多,卜卦占星却能解答时间更久的问题。”
“古占里会将行星分吉凶,尽管此说法不够准确,但用此原理可以推演事件。”
女同学似懂非懂地听着,她看上去有些茫然。
楚千黎问道:“你的问题是什么呢?”
“是这样的,我平时很喜欢看电竞比赛,然后有支持的电竞队伍,最近有重大赛事可以看,但我申请学校已经很累了,就想着能不能知道比赛结果,要是他们能赢就去看,输了就不专门飞过去,看完搞得我心情也不好……”
女同学无奈道:“这要现场看到比赛输了,我回来能心态炸裂,估计就没心思搞学习。”
楚千黎不懂电竞,她试探地问道:“就是比赛对吧?”
“没错。”
楚千黎看一眼当下时间,又道:“你产生这个问题的时间和地点还记得吗?”
女同学满头雾水:“啊,这是什么意思?”
楚千黎好脾气地讲解:“我现在要起盘,有两种起盘方式,一是我接收你问题的时间和地点,二是你产生这问题的时间和地点。如果是你自己的提问,准确率可以更高些。”
国内奇门、六壬等术数同样有起盘或起卦,占星师们的起盘方式也各有不同,阿拉伯、印度等地占星师以接收问题时间、地点为准,也有人认为该用提问者产生问题的时间和地点。
女同学恍然大悟:“哦哦哦,我懂了,稍等我看一下手机记录,昨天跟朋友聊天时有这想法,地点应该是家里……”
楚千黎看完时间和地点,她开始起盘核对,观察起卜卦盘。
“七宫主和命主星落角宫,而且都跟凶星有交会,代表两支队伍发挥都不太好,但从结果上来看你支持的队伍输了。”
楚千黎挠挠头,好心建议道:“我觉得你可以不用去了,不光是支持的队伍输了,整场比赛也毫无看点,估计会让你很生气,有种花钱打水漂的感觉。”
“扎心了,老铁。”女同学麻木而无力道,“其实我最近就觉得在这方面花钱过多,而且感觉没什么意思了,这才说来卜卦问一问。”
楚千黎:“还有什么问题吗?”
女同学:“啊,那你知道为什么输吗?我支持那队实力比对方强点,不应该会发挥那么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