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千黎逃避地躲在书后,她犹如将头埋住的小鸵鸟,哀声道:“不听不听,小可念经!”
谈暮星小声地提醒:“期末要来了,复习更重要?我们考完再拍吧。”
楚千黎更为痛苦,呜呜道:“不听不听,知世念经!”
邱晴空兴奋地提议:“录视频和复习二选一!你肯定立马有主意!”
楚千黎安详地闭眼,她将头一歪,佯装暴毙道:“不要打扰逝者,烧纸时给我带奶茶。”
谈暮星:“……”
谈暮星低头看一眼手机日历,他苦思冥想许久,试探地开口:“贺时琛的生日是下个月吗?”
“应该是吧,但他通讯录没写日期,当初就只写过月份。”邱晴空下意识地答道,她突然理解谈暮星深意,恍然大悟道,“老师,你的生日是哪天?”
邱晴空原本奇怪谈暮星提起此事,现在想来他要问的不是贺时琛。
班里同学都写过通讯录,然而楚千黎转学过来,她的信息没被记录。
楚千黎一愣:“啊,我忘了……”
邱晴空不满道:“不可能,你骗小孩呢?你可会生时校正!”
楚千黎坦然地点头:“我没骗小孩,我在骗小可。”
谈暮星早就发现她从不提生日,轻声道:“我们要不知道你生日,就没法祝你生日快乐。”
楚千黎挠头:“其实祝不祝福都行,也没什么可快乐的,都是小时候才过生日,没听说大人还在乎生日,不都过一个就老一岁,没准还不想过呢。”
谈暮星颇感疑惑,他以为楚千黎会闹着要蛋糕和礼物,然后提出各式各样的离谱要求,这才像是熊孩子作风,却不想都没庆祝计划。
她一般给点阳光就灿烂,现在属实过于反常。
邱晴空诧异道:“你居然跟贺时琛一样高冷吗?他就是不想被人祝福和送礼,所以干脆没写日期,通讯录只写了月份。”
“外班好多女生托我看他生日,他要是当初写过具体日期,估计那天课桌被礼物塞炸。”
“这么夸张吗!?”楚千黎惊讶地瞪大眼,随即醒悟道,“也对,有谁会讨厌印钞机呢?”
邱晴空:“你也是害怕收礼?”
楚千黎摇头:“不,我就想收礼,不想过生日。”
谈暮星:“但你不过生日,我们没借口送?”
楚千黎纠结再三,她还是被礼物打败,偷偷地说出生日,又补充道:“其实我没过生日的习惯。”
邱晴空:“生活要有点仪式感!”
谈暮星笑道:“以后可以养成过生日的习惯。”
楚千黎不言。
正值此时,班长阮雅走到教室后排,她询问三人的意见:“刚刚喊你们,你们好像没听见,邱晴空的角色选完啦,你俩是想要词少的配角?”
楚千黎和谈暮星打算话剧摸鱼,他们就想演光速下场的龙套。
楚千黎点了点头:“有没有那种连台词都没有的?”
阮雅:“还有一个将军和军师,都属于上场打酱油的,我感觉你演军师,谈暮星演将军比较合适,主要你撑不起来将军的服装,可能适合穿军师那套。”
楚千黎果断道:“好,那就这样吧!”
谈暮星一愣,他面色惶惶,为难地问道:“还有别的吗?我可能演不了……将军……”
阮雅:“群里有剧本,其他角色都有台词,你不然现在挑一个?”
谈暮星陷入苦恼,他低头用手机翻阅剧本,还真找不出合适的角色。
楚千黎好奇道:“为什么不想演将军?你很适合啊?”
楚千黎误以为谈暮星自卑情绪发作,她觉得同桌演将军没有任何问题。
谈暮星面对她的鼓励,他最终还是无奈接下,一时间心情复杂。
楚千黎跟着阮雅跑到讲台,她在演职人员表上写下自己和谈暮星的名字,军师和将军连角色名都没有,完全是标准的龙套。
“……因为将军会杀人啊。”
谈暮星眼看她蹦蹦跳跳地离开,他这才轻轻地开口,声音几不可闻,犹如消散的风。
晚会和期末考的双重夹击让学生们忙碌异常,连贺时琛都没时间管楚千黎骑车上下学的事情。楚千黎坚持要骑车上学,她死活不肯坐四轮的车,后来就变成谈暮星陪她骑车离校。
两人成为学校里为数不多的自行车党,偶尔还会在路边买点东西吃,共同骑到路口就挥手告别。
楚千黎说她不会一直骑车,就是这段时间不能坐车。
谈暮星倒无意见,他顺着她的意思来,刚开始都风平浪静,最近却感觉到不寻常。
路口,两人在熙熙攘攘的人流前停车,他们随意地闲聊,等待红绿灯变化。
谈暮星骑在车上,他忍不住回头张望,迟疑道:“你着急回家吗?我们要不要去河边骑一圈?”
楚千黎:“不着急,回家就要做作业,你想去兜风吗?”
“不是,我老觉得有人跟着我们。”谈暮星心中别扭,凝眉道,“反正有点难受。”
谈暮星当初为减肥,被家人送到队伍及机构锻炼,体重是一点没减少,却莫名有危机意识。
“心理作用?”楚千黎随口道,她瞥见红绿灯变化,当即提议,“哎嘿,那我们比赛谁先骑到河边!”
“不要骑那么快。”谈暮星看她蹬得飞快,他一边提醒,一边跟上她。
马路上,一辆出租车缓慢地行驶,车内坐的正是刘凯家。
刘凯家眼瞅骑车的人消失,他连忙询问:“师傅,你能不能拐弯过去?”
司机操着流利的京片子,不耐道:“不是,您到底去哪儿啊?那边有河是单行道,您痛快给我个准话儿呗?”
“那我们绕一下……”
“绕哪儿啊?没见过您这么坐车的,我告诉您滴滴都不让这么改行程!您可甭逗我玩儿了!”
刘凯家本来就脾气大,他被司机说得心头蹿火,最后在争执中靠边下车,啐道:“我呸!皇城根的司机就是牛,腕儿都赶上那帮算命的!”
刘凯家赶到河边,早就不见人影,又扑了个空。
他在戚家寿宴上被小姑娘踢破,扭头告知师父见到会紫微的奇人,不料师父却让他在帝都多留两日。他不知道小姑娘的姓名,更不知道她的家世情况,全程就只记住“互联网”。
他倒是打听到戚焰的学校,想要蹲守楚千黎的身影,谁料她居然骑自行车,这下连车牌号也查不到。
刘凯家是算卦的,他不是追车狗仔,也不是私家侦探,只能打电话给师父。
电话刚一接通,刘凯家还没张口,那头的老者就率先问话:“看到楚易冽没有?他如今躲在帝都呢?”
刘凯家在外趾高气扬,他面对师傅低声下气,喏喏道:“不是,师父,还没有那么快,我现在就知道那小姑娘的学校,连她名字都不知道,更没找到您说的人……”
老者大为不悦,冷声道:“那你给我打什么电话?你在那边磨叽什么呢?”
“主要是……”
“主要是什么?亏你还是我亲传,你不知道不会算嘛,我教你紫微是用来数星星的!?”老者暴怒,“算了,指望不上你,你赶紧回来吧,我自己来找人!”
老者说完就干脆利落地挂断,根本不给刘凯家辩解机会。
刘凯家握着手机满腹委屈,他不知苦水往何处倒,抱怨道:“搞得人家不会算一样,主要是逻辑就不对啊……”
刘凯家觉得自己师父没想通因果,这通脾气就发得莫名其妙。
什么叫“你不知道不会算嘛”?
他就是算不过楚千黎,这才让师父知道她的存在,他要是算得过楚千黎,那也没有接下来的事情啊!?
这说话逻辑就乱七八糟,跟部分招人的公司一样。
问:你没工作经验,为什么不找工作?
答:我现在就在找工作啊。
问:你找工作没工作经验,那你怎么找工作?
答:?
刘凯家现在分外迷茫和无助,他完全搞不懂师父的逻辑,在帝都街头不知何去何从。
第39章 第三十九颗星
谈家大院, 加长轿车稳稳地停在门口,谈暮星顶着暮色下车,进院时正好撞上逗鸟的谈岐裕。
谈岐裕一只手握着小棍, 小心翼翼地调整鸟笼里的器具,他抬头看到归来的谈暮星,奇怪道:“星星, 你现在越回来越晚啊。”
谈暮星不好说自己骑一段路再坐车, 支吾道:“路上耽误一小会儿,爷爷怎么下来啦?”
谈岐裕笑道:“趁着没人来打扰,赶紧下山遛一圈, 你奶奶还懒得陪我下来。”
谈暮星点了点头, 他陪在爷爷身边看鸟,没有立马就回屋。
“对了, 须乾道长过段时间要来家里。”谈岐裕偷瞟一眼谈暮星的神色,说道, “他下山来打一声招呼, 说近几年就不再出山。”
须乾道长一直住在道观里, 但偶尔会出去办事,现在说近年不出山,那就是连事情都不办。山上有人定期购置食材及水, 道士们不下山也无生活困难。
谈暮星点头:“嗯,好的。”
谈岐裕想暗示跟道长见一面少一面,然而谈暮星的反应着实平淡。他叹息道:“还生道长的气呢?”
谈暮星小声道:“我从来就没有生过道长的气。”
谈岐裕懊恼道:“唉,这事儿也赖我, 我没想到你藏在门后边, 当初居然给你听到了,这种话不该让小孩听……算了算了, 你想见道长跟我说,不想见道长也没事!”
谈暮星老实地应下,他不打算见须乾道长,主要见面也不知说什么。
谈暮星跟爷爷寒暄两句,便背着书包穿过长廊,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暮色昏沉,院内一草一木跟多年前一样,每当他穿过幽深的小道,总能回想起童年的记忆。
他刚记事起就住在此处,白天在大人的围拥下在院中打转,晚上披着星辉睡在古朴的大床上,偶尔躲在书房里吓爷爷一跳。父母当时忙于工作,他就跟长辈们生活,跨不出偌大的谈家院子。
大院里总有道士来访,大多是来送时蔬、茶叶的小道士,只有一日登门的是衣着不同的道长。
谈岐裕恭敬地将须乾道长请进屋,两人在书房里郑重地商谈起来。
年幼的谈暮星并不懂道长来此的缘由,他照旧躲在书房的暗门后边,想等爷爷经过时跳出来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