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鱼每周定期要进行循例检查,医生是她的老熟人了,姓程,三十未婚,是一位儒雅的男士。
程医生在给小鱼进行检查时,小宝就在旁边虎视眈眈,白皮肤的男孩,一双眼睛幽蓝幽蓝的,沉沉的看着自己,掩不住眼底不善的敌意。
程医生从事心理学多年,他能感觉到这男孩和同龄孩子不一样,过于成熟,眼神发深,气质诡谲,让人难以置信这只是一个小孩子。
程医生问小鱼:“这个小朋友是你的?”
小鱼接话,告诉程医生:“他是我的干儿子。”
闻言,小宝神色一松,眼底有流光闪过,泛起浅浅的笑意。
程医生颔首,笑道:“原来如此,难怪他这么紧张你。”
说罢,程医生转头对小宝说:“你放心,我不是坏人,我是小鱼的医生,给小鱼治病的,我们认识很久了。”
“她有什么病?”小宝对程医生态度冷然,笑容立马就凝住。
“只是心理上的疾病,这是大人的事,小孩子听多了也不懂。”程医生含糊其辞,又跟小宝聊天:“我治疗小鱼这么久,第一次看她家里来了个小孩,你叫什么名字,喜欢什么东西?下次我过来的时候,给你带上礼物。”
“不用。”小宝拒绝和程医生聊天。
程医生看得出他的防备心很重,其实作为一名心理医生,通过和病人日常的交流,慢慢就能摸清病人存在的病情。
程医生积极跟小宝交流,无非是职业病犯,想看看这孩子是不是有过很严重的心理创伤。
现在看来,小宝不轻易相信别人,戒心重,而且很聪明,小宝已经意识到,程医生在跟他套话,所以短时间内,程医生无法获得小宝的信任。
勉强交流下去,效果只会适得其反,反而引起小宝的反弹心理,越发警惕他。
程医生于是没再勉强,专心给小鱼做检查,他说:“你最近好像心情不错,我感觉你越来越开朗了,要不要尝试出门一下?”
小鱼确实有此意,她想自己买菜做饭,“我打算明天和婶婶一起去超市逛逛。”
“又是全副武装?”程医生打趣问她。
小鱼羞涩的笑了笑。
只要是出门,小鱼绝对要全副武装自己,口罩、眼镜、帽子,长衣长裤和手套,恨不得把每一寸肌肤都包裹起来。
她害怕在人多的地方暴露自己。
甚至在以前,小鱼都是不敢出门的。
程医生道:“没事,慢慢克服就好,你现在先习惯出门,然后慢慢的不戴手套,不戴帽子,一次减少一点就好了。”
“我会努力的。”小鱼点头时,目光柔和的看向小宝。
有了小宝,小鱼想要努力治好自己的病,好好做一个正常母亲。
程医生最后询问小鱼了的睡眠状况,接着给小鱼打了一支针,然后就走了,朱婶送他下楼。
房间里,只有小宝陪着小鱼。小鱼打过针后,精神有点委靡,很是困顿,她虚弱的靠着枕头,感到小宝频频投来的担忧目光,安慰他道:“你别担心,我身体没什么大碍。”
小宝忧心忡忡的问她:“你为什么要看心理医生,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吗?”
沉吟了一下,小鱼道:“是有点。我以前过得不开心。”
小宝问她以前怎么了。
小鱼摇摇头,不想说,她声音故作开朗道:“以前的事我忘得差不多了,我以后想要往前看。”
小宝看着她,郑重其事道:“没事,我会陪着你的,我妈妈很厉害,我们都会保护你的!”
“是呢,安安真的让人很安心。”小鱼柔和一笑,她和小宝双手拉钩,“说好了,你会一直陪着我,不准反悔。”
“当然!”小宝很男子汉道。
小鱼笑笑,从抽屉里拿出一个锦盒,递给小宝。
“你又送我礼物!”小宝低呼。
他几乎每天都收到新的礼物,全是小鱼送的。
这次是一块儿童手表,瑞士名牌,表盘是深蓝色的星空图,镶满钻石。
小宝叹气,难怪妈妈说小鱼很单纯,她对自己喜欢的人,出手非常阔绰,他经常看到小鱼给朱婶送很贵的礼物。
朱婶总说她不懂理财。
小鱼也只是笑笑过去。
小鱼一旦喜欢就会无条件的付出自己全部,傻乎乎的。
小宝觉得真的要把她看牢才行,万一遇到坏人,小鱼被骗了怎么办?
“怎么,你不喜欢这表吗?”小鱼看小宝脸色变幻的样子,小心翼翼问他。
“没,我很喜欢。”小宝顶着一张天使般的孩子脸庞,老成道:“你下次不要再送我礼物了,你的钱该好好存起来,留给自己。”
“好好,我都听小宝的。”小鱼很听话,乐呵呵傻笑。
小宝就觉得她没听进去,明天她还是会照样送他礼物。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小鱼越来越困,眼皮子都在打架了,她让小宝今晚先回去,她是陪不了他玩耍了。她需要休息。
“你睡吧。”小宝站起身道。
“抱歉,我太困了,明天你过来我再陪你玩。”小鱼躺下床,困得鼻音重重,软软糯糯的。
小宝顺便给她掖好被子。
小鱼几乎一闭上眼睛就睡着了,容颜天真无邪。小宝看着她,心里有一种安宁的感觉。
这种感觉和盛安安给他的有微妙的区别,小宝还小,不懂得区分,他只知道自己对小鱼有天然的好感,陪在小鱼身边,他不觉得时间是难熬的。相反,他知道小鱼生病时,心里大抵有些难过。
小鱼以前过得不开心,造成她心里抑郁成病。
小宝不敢想象,小鱼这么柔弱而单纯的人,以前受到过什么样的折磨。
“刚才那个程医生,也是觉得我心里有病,在试探我吧?”小宝心里想到。
他坐在小鱼床边,没有走。
朱婶上来时,发现小鱼已经睡着了,她轻声招呼小宝出来:“小鱼每次打完针都会嗜睡,你先下楼,我给你熬了骨头汤,你喝完再回去。”
小宝就下楼喝汤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