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情昂扬,做饭的婶子干脆挥手让他们全都下手帮忙,该摘菜的摘菜,会做饭的去抄大锅,能烧火的去烧火……不一会儿基本在场的所有人都分配了任务,争取能尽快把大家想吃的野菜团子做出来,顺带还有本来就在午饭份例中该做的玉米碴子粥。
几个小伙子一听竟然还有玉米碴子粥,不禁哀嚎出声:“不是做野菜团子吃,咋还有这个呢。”
吃了那么多天,他们都快吃腻了,虽然勉强饱腹是真的,但现在他们实在不想再继续吃它了啊,光是想想胃里都要反酸水了。
别误会,这可不是馋,而是惯性讨厌的。
“得了吧,有的吃就不错,听说隔壁大队天天清汤寡水,比咱们还不如,等做了野菜团子,你们拿回去搭配着吃不就好了。”做饭婶子不以为意道。
小伙子们哀嚎一声,完后该干的活还是得干,且还被灶上的几个婶子特地赶去烧火煮玉米碴子粥,那吃腻了的味儿差点都将这几个小年轻的脸色都熏青了,引得其他帮忙干活的人看了忍不住哈哈大笑。
韩青芜和司刑送了东西同样没离开,被分去摘野菜。
这个活说轻松是轻松,说不轻松那也不轻松。
毕竟大半个大队队员送来的一上午忙活出来的野菜可想而知有多少,即便是一半的量也绝对不少了。
好在安排活的做饭婶子说了,能摘多少就摘多少,先够她们用就行,之后多的留着下次做饭使,没有强求摘菜的人一定要把堆成小山状的野菜都给摘出来。
不然那就是为难人了。
也好在留下帮忙的人挺多,被分配到摘菜这活的也不止韩青芜两人,大家伙围在野菜小山周围一起忙活,速度倒也不慢。
他们这边忙活的同时,做饭婶子们那里也在开始和面了,用的是打的比较粗糙的红薯面,还掺了不少玉米糁子,其他人一看就问不是要做红薯面野菜团子吗,咋地又掺上玉米糁子了,到时若是糙的啃不下,岂不是浪费。
“去,不掺玉米糁子能添堵你们的肚子?别说到时做出来啃不下,就是硬成石头,我看你们也能一口一口磨成粉不可。”和面的大娘笑骂。
不过做野菜团子光掺红薯面的话估计也不行,毕竟大队存粮没那么多,再掺点玉米糁子还差不多,到时做成了有嚼劲还能饱肚顶饿还不好。
韩青芜没对最后的成品抱多大希望,想着到时出锅拿到了如果真拉嗓子不好吃,他们就拿回去给韩老二父子俩,让刘翠英再在家里另外做上两陶罐野菜饼子吃也不错。
如此忙忙碌碌地一起将活干完,大队食堂灶上蒸的野菜团子也出锅了,同时做好的还有一大锅玉米碴子粥,除此之外,大婶们还特地找出一篮子蒜瓣,全剥了捣成蒜泥,再稍稍用盐巴和菜油调味就成了。
分饭时大家赶忙排了队,轮流拿到了自家的那份野菜团子和玉米碴子粥,还有一小碟子蒜酱,专门用来蘸野菜团子调味。
有后面那额外的惊喜,大家伙都没什么怨言了,拿到饭食纷纷离开。
韩青芜将自家和司刑的饭菜放在带来的两个竹篮里,都交给司刑提着,她就帮忙拿个送野菜带来的筐,两人快步回了家。
再回来,韩老二夫妻俩想必已经就小黄鱼的事商量好了,这会儿已经坐在院里的桌子旁说着话。
两人提着饭进门,韩青河立马站起身迎上来,连声说道:“来来给我,两个大功臣,剩下的就交给我吧。”说着殷勤地将司刑手里的俩竹篮接了过去。
司刑顺手就给他了,反手又自然地接过韩青芜单肩背回来的筐,然后也顺手扔给了韩青河。
韩青河:“……”
行吧,刑哥肯定不是故意差别对待的,他顶得住!
“爹,妈,食堂大婶今儿个真做了野菜团子,刚出锅,趁热你们都尝尝看好不好吃。”韩青芜打招呼道。
等知道味道不好吃,她就不碰了,全塞给哥哥让他吃去。
刘翠英嗳了一声应着,起身帮着儿子将饭菜摆上,又回灶房拿了几人的筷子和碗出来。
等饭菜上桌,开吃前,韩老二突然问道:“青青,你妈说你又玩那个了,还算出家里要丢钱?”
“嗯,卦象是这么显示的。”韩青芜点点头,一边接住刘翠英递过来的野菜团子,分出一半给司刑,另一半拿在手里暂时没吃,一边又说道:“不过既然已经算出这事了,不管真假咱们只要多注意点,应该能够避免的。”
趁着他们父女俩说话,刘翠英在旁边已经开始吃了,咬一口卖相不佳的野菜团子嚼几下,点点头直说味道还不错。
司刑在她动了后自己也吃了口,完后朝韩青芜点点头,表示味道的确还好,不像他们刚才预想中那般难吃拉嗓子。
韩青芜见此才啃了口自己手上的,咽下肚后觉得味道虽然算不上多好,但比起已经喝腻了的红薯稀饭和玉米碴子粥确实还算不赖。
“爹刚才问,是家里那匣子东西出问题了?”韩青芜边吃边问道。
她也就是随口问一下,实际上不觉得按照父亲粗中有细的谨慎性子,那匣子被他宝贝的小黄鱼会那么容易出事,起码绝对不会莫名遗失出去便宜某人的所谓好运气。
果然,韩老二吃着野菜团子摇头,说道东西藏的严实,他去找出来瞧了肯定没啥事。
刘翠英在旁就着野菜团子喝了一口玉米碴子粥,也跟着点头说自己打开亲眼瞧了,之后夫妻俩又合计着将匣子找个地方藏好了。
韩青芜点点头,想起李福宝身上的邪气,以及对方上午那会儿在他们家外边的异常举动,当下提醒道:“爹,咱家墙根外面那片地方有没有埋着什么宝贝之类的东西?”
“你说是……”刘翠英听了这话同时也联想起了上午大家才议论过的那事。
李家傻妞运气有点邪,一旦沾上就得提前多防范点,免得被莫名其妙占去便宜,到时还没法分说。
就像上回李福宝在河里捞到他们家在山上鱼潭养的鱼。
真计较起来的话,那鱼其实本该是他们家的东西,但是被李福宝捞了后,这事儿就不能抬到明面上来讲了,只能自家吃个哑巴亏,辛苦养出的好东西便宜了外人,你说窝不窝心。
刘翠英当时虽然面上不说,但得知情况后也是接连两个晚上没睡好,心里窝的气好久才散呢。
现在既然闺女提前提了醒,她肯定不会再让这样的事情发生了,不然非得呕死她不可。
思及此,刘翠英当即一拍巴掌,催韩老二道:“孩他爸,赶紧想想,咱们在外边墙根那儿有没有埋下啥宝贝?”
“你们娘俩打啥哑谜,我咋没听懂?”韩老二还一头雾水的样子。
韩青河同样没弄明白,直到刘翠英饭都顾不上吃,赶紧将前因后果以及自己那股强烈的担忧都向他们说明白了,爷俩才恍然大悟。
“这这,应该不会吧?”韩青河觉得他妈是想的多,太杞人忧天,感觉是不可能发生的事。
哪就那么巧了,上次让李福宝钻空子捡到鱼已经是巧的不能再巧的巧合了,难道这次还能让原本属于他们家的钱自动跑到对方怀里去?
真要是这样,韩青河到时绝对会朝李福宝身上的所谓运气伸出大拇指,说一句心服口服!
刘翠英拍了他一下,嫌弃说:“哎呀,你这臭小子别乌鸦嘴乱说。”
“爹说了藏得严实,自动跑不可能,估计会是咱们不记得的一些东西或者宝贝被她挖出来?也不是没这个可能。”韩青芜想着卦象,再联想一下故事中李福宝这个女主屡次捡钱挖到宝的行为,基本也就清楚了。
看她们母女俩说的慎重,韩老二父子俩的态度也忍不住端正起来对待这件事。
“让我想想……”韩老二饭都不吃了,凝神专注回想自家到底有没有在外面埋下什么钱财宝贝之类的东西,毕竟早些年兵荒马乱的,谁家没有在地下藏点东西的习惯啊,有些在之后就被挖出来了,有些说不定被遗漏了一直没挖出呢。
可既然是他们家的,那即便是被遗漏的也不能便宜外人不是。
保险起见,他们还是自己挖上来藏好更妥当。
“想起来有没有?不然咱们待会儿趁着饭后有空闲直接过去翻翻?”刘翠英一气儿喝完玉米碴子粥忍不住说道。
“不行。”韩老二首先摇头反对,不是现在不行,而是太突兀了。
之前李福宝才扒拉过那块,他们紧跟着就过去挖东西,别人不知道还好,一旦被其他人瞧见了,他们该怎么解释?没得挖了自家的东西还惹来麻烦。
“慢慢想,现在先吃饭吧,妈也不用着急,晚上趁着没人时让哥去墙根先试试,是咱们的跑不了,不是咱们的挖出来也留不住。”韩青芜劝道。
韩老二点点头,刘翠英只好暂时安耐下着急的心情。
韩青河边吃边听他们嘀咕,暗自琢磨着待会儿吃完饭他就去墙根瞅瞅去,看到底有啥宝贝会藏那里的。
于是饭后司刑离开没多久,不等韩老二灵光一闪想起了什么告知家里人,韩青河就兴冲冲地抱着个东西跑进院来,鬼鬼祟祟道:“爹妈,妹妹,快来看,看我挖出了啥!”
韩老二夫妻正在屋里歇晌,闻声赶出来就瞧见儿子将一个沾满土的陶罐子放在地上,很是小心翼翼的样子。
这情况一看,两人哪能猜不到这臭小子到底干啥去了。
“你个莽小子,咋就这么虎地去挖了!有没有人看见?”刘翠英明白后立即打了韩青河几下问道。
韩青河赶忙摇头说没人看见,他专门瞅的没人在周围的空档,挖的时候周边邻居都在家里歇晌,等着下午继续挖野菜干活呢,没人出来这边闲逛。
而且他挖完后还把地方还原回去了,跟之前被李福宝撅的样子没多大差别,保证过后不会被人看去发现异常。
即便如此,韩老二也是满脸的不赞同,觉得儿子这么干实在太冲动。
不过既然贸贸然去挖了且还真的挖出了东西,这就让他惊讶了。
韩青芜刚才正在院后头给丑猫种猫草,听到声音也赶过来,瞧见地上的罐子后愣了下,没想到东西真被韩青河挖出来了,还这么快。
“打开看看里头是啥。”韩青芜当即说道。
正好趁司刑不在,他们一家先瞧瞧里面装了啥宝贝。
“哎,我这就打开。”韩青河说着不等韩青芜叮嘱他注意拿个东西垫手,已经手快地将陶罐的盖子给啪地大力撬开了。
罐盖打开,一片银光立即冒出,差点闪到一家四口贫穷的眼。
“哦!!!”刘翠英他们看清里面是啥后,嘴巴瞬间情不自禁地长成了o型。
韩青芜探头一瞧,说出他们心里尖叫的内容:“哦,原来是袁大头。”袁大头也即是银圆,民国时期的钱币,现在谁家藏了这个还能到银行换成钱票,不过去银行兑换还要付手续费,且兑换率不太高,最划算的办法是找黑市处理比较好。
韩青芜心头闪过这些,抬头一看发现爹妈和哥哥惊讶的竟然还没回过神。
她赶紧挥挥手将他们叫回神,说道愣啥啊,不就是一罐子银圆么,金条他们都见过了,咋能还被银子唬住呢。
韩老二首先反应过来,抹了把脸说对,不就是一罐子银圆吗,金条都见过了,不能这么没见识。
“这……不用交公的吧?”刘翠英小声问,然后不嫌脏地抱住罐子不撒手。
看那架势,要是韩老二告诉她要交公,她八成会跟他闹!
毕竟哪有将到手的银子往外送的,又不傻野菜柴火的东西,藏起来当家底还来不及,谁送谁傻。
韩青河看向他爹,韩青芜也看过去,被三人炯炯有神看着的韩老二咳了咳,最后道:“我想了想吧,这应该是咱家祖辈埋下的,本就是属于咱家的东西,交公干啥,赶紧收拾好藏起来啊。”
话落,韩老二自己忍不住先笑了,刘翠英三个也跟着笑起来。
这下一家四口歇不成什么晌啦,赶紧回屋一块数钱去。
最后经过四人齐力数过,发现那罐子里一共放了六百六十八枚袁大头,兑换成钱票的话绝对是不小的一笔。
“我们家发了?!”韩青河激动的脸都红了。
刘翠英敲了下儿子,让他小声点,学不会妹妹的淡定,难道连闭紧嘴都不会?乱嚷嚷啥。
韩青河立马捏住嘴巴消停,眉眼仍然控制不住地抽抽直笑。
“对了,孩他爹,刚刚你想跟我说啥来着?”刘翠英想起方才儿子没挖出罐子前,丈夫本来是有事打算告诉她的。
韩老二老神在在,让他们缓了下才说:“我刚是想起爷他走前好像告诉过我一件事,当时年纪小没怎么记得,现在仔细回想才想起一点。”
“想起了啥?你别卖关子,赶紧说。”刘翠英呼啦啦地摸着一堆袁大头,笑容满面,头也不抬地随口催促道。
“想起……他跟我说在后山一棵树下埋了点东西,让我以后日子艰难了记得去挖出来……”韩老二怀念地回忆道。
啪嗒——
刘翠英手里的银圆掉落下去,猛地抬起头看向韩老二。
同时韩青芜和韩青河兄妹俩联想到这话所代表的意思,也齐齐看过来,母子仨的眼神闪闪发亮,跟手电筒似的,看得韩老二都有点瘆得慌。
干啥呢?谁家祖上还没点余财啊。
他只是现在才想起来而已,绝对不是因为被早年斗地主那些事给吓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