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翠窝在穆晨的怀里甜甜的睡着了,刚才的癫狂让她很是疲惫。
穆晨双臂枕在脑后,出神的望着屋顶,小翠刚才在大声叫唤的时候他用嘴封住了她的唇,或许是苏凉的话对他产生了一些触动,他竟然有些害怕让苏凉听到这旖旎的春声。
在刚回到小翠房间的时候,穆晨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吵嚷声,泥蛋娘那“嗬嗬”的叫声不时的传进房间,伴随着这“嗬嗬”叫声的,是田猛时高时低的惨叫。
穆晨没有出去,他见识过泥蛋娘杀人时那残虐的手法,他不想看到那一地血淋淋的碎肉,即便田猛再是个十恶不赦的小人,穆晨也不想看到他凄惨的死状。
泥蛋娘已经变了,至少在见到仇人的时候她已经变了,不再是那个温柔的村妇,而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屠夫,这从当初她杀死胡四娘和如今田猛在寨子里凄厉的嚎叫就能看的出来。
田猛的嚎叫已经停下了好久,屋外传来一些人说话的声音,穆晨并没有仔细听那些人在说什么,他的心思全放在了苏凉和他说的那些话上。
他还清晰的记得荆霜救出他和苏凉主仆之后对他说过的话,“我不会把你拱手让给任何人!决不!决不!”,这一声声呐喊当初并没有让穆晨感到有多么震撼,他只是认为在这个世界上或许荆霜是个特例,其他的女人都是能够容忍男人有三妻四妾的。
苏凉说的话如同一只重锤砸在他的心上,他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如苏凉所说只会让身边的女人流下眼泪而不能给她们一份安定。
最让穆晨想不通的是当初为什么秦娘能够接受他有其他的女人,而且在他根本还没对其他女人有想法的时候帮他把李妞弄上手;还有李妞,明明知道他和秦娘在一起,还是投入了他的怀抱。
难道这两个女人和他在一起只是为了生存吗?穆晨不信,他绝不相信那两个对他情深意重的女人会只是为了生存而和他在一起。
其实穆晨还忽略了一个人,此时正在濮阳的刘茹,大军进了濮阳后,刘茹总爱一个人坐在窗前傻傻的望着窗外,陪伴着她的,除了窗外刚抽出嫩芽的新柳,只有侍女灵儿。
刘邦和项羽领着大军继续西进了,把她留在了濮阳,同她一样在进濮阳后离开刘邦的还有张良和彭越,韩公子成在项梁的帮助下开始领并收复韩国,作为韩人,张良也是一心恢复故国,也向刘邦请了辞前去协助韩公子成;至于彭越,则回了他的故乡昌邑。
穆晨忽略了刘茹,可刘茹却没有一刻忘记过穆晨。她从没有忘记过那个把望远镜放在眼睛上,一头撞在树上的傻小子;从没有忘记总是对她不冷不热,无视她一片真心的可恶男人;从没有忘记那领着五十名士兵杀进城阳,打开城门的骁勇战士。
自从穆晨离开之后,刘茹发现,她的心已经完全被穆晨占据了,虽然她不知道穆晨爱不爱她,可她却很清楚的知道,她是毫无疑问的爱上了穆晨。
第二天一早,苏凉的房间再次传出凄婉的琴音。
穆晨站在门外,看着天边那轮初升的红日,他迷茫了,昨天晚上,他突然发现他好像根本不懂得什么是爱,虽然对他有好感的女人越来越多,可他却觉得自己与真正的爱情越来越远。
下山的时候,穆晨心里想着的还是苏凉前一天跟他说过的话,一路上,他一直在问自己,对苏凉,他到底是投入了一种怎样的情感?难道也是和田猛一样,只是贪图她的美色?
站在陈留城外,穆晨依然没有想明白在他的心中到底哪个女人才最重要,他猛力的摇了摇头,想将纠结了他一路的困扰甩去。
进了陈留,穆晨先找了家临街的客栈,在这里,他能够很清楚的观察整个街面,在战乱的年代,即便是像陈留这样的大县城,街面上也是冷冷清清,很少有行人经过,路两侧的店铺也是门可罗雀,艰难的支撑着生计。
他没有去找李由,他不想这么早暴露行踪,也知道如果暴露了行踪,李由一定会阻挠他的计划,即使这个计划是为了帮助李由。
在对面街角,在一处勉强能晒到几缕阳光的屋檐下,一个乞丐正悠闲的低着头坐在那里抓虱子。
偶尔会有两三队巡逻兵从街道上走过,他们整齐的步伐踏在青石板上发出“空空”的响声。
士兵从乞丐身旁走过的时候,乞丐连头都没有抬一下,继续抓着他身上的虱子,仿佛这个世界除了他自己,再没有其他人的存在。
快到中午,客栈小二给穆晨送来了吃食,穆晨抓起一只馒头正要往嘴里填,突然想起对面屋檐下坐着的那个乞丐,他找了块干净些的布,包起两块馒头走到窗边。
乞丐仍然坐在屋檐下,只是他现在已经不再抓虱子,而是闭着眼睛靠在墙根上,也不知他到底睡着了没有。
“喂,坐在墙角的兄弟!”穆晨站在窗口,冲那乞丐喊了一声。
乞丐睁开眼睛,四处张望了一下,见对面客栈的窗口站着一个手捧布包的年轻公子。他有些茫然的向四周张望了一下,这条街上空空的,除了对面窗口站着的年轻公子和他再没第三个人。
乞丐站起身对穆晨拱拱手作了个揖,很有礼节的对穆晨说道:“公子是在叫在下吗?”
“是啊,就是叫你呢。”穆晨笑着把手里包着馒头的布包扬了扬:“我这里有两个馒头,你先拿去吃吧,可别嫌太寒酸了。”
穆晨说着把手里的布包朝那乞丐丢了过去,乞丐伸手把馒头接住,仰起脏兮兮的脸朝穆晨笑了笑:“多谢公子,既然公子可怜在下,那我就不客气了。”
乞丐把包在外面的布取下揣进怀里,拿着馒头回到墙根坐好,大一口小一口的吞了起来。
“呦嗬,叫花子还有白面馒头吃,比我们哥几个可混的好多了!”穆晨正要转身坐回桌边吃饭,对面的一家小酒馆里走出了几个汉子,这几个汉子个个满脸横肉,迈着八字步走向乞丐,一看就知不是善类。
几个汉子走到乞丐面前,其中一个一脚踢在乞丐拿着馒头的手上,把他手中的馒头踢飞,另外几个汉子围成一个圈,把乞丐围在中间。
乞丐一见几个汉子围着他,顿时有些慌了,连忙把剩下的那个白面馒头捧了起来:“几位,几位爷,这个馒头孝敬你们,你们不要打我!”
那汉子又是抬起一脚,再次把乞丐手里的馒头踢飞了出去:“你那脏手抓过的东西难不成还要我们哥几个吃?爷今天就是看你有馒头吃,浑身不爽,想要教训教训你,让你知道,像你这样的腌臜东西只能去吃猪食,馒头这种东西不是你该吃的!”
穆晨皱了皱眉头,他没想到,因为他一时心善,施舍给乞丐两个馒头,竟然惹出这些事来。
有心想要不管,却又总觉得这件事自己也有责任,只得纵身翻上窗口跳了出去。
那汉子的拳头刚扬起来,正要往乞丐的脸上打,一只手从后面紧紧的钳住了他的手腕。他挣了两挣没有挣脱,恼恨的回过头去,只见在他身后站着一个身穿纯白锦衣的青年公子。
汉子有心想要发作,却又不知对方是什么来头,只得皱了皱眉头,还算谦恭的问道:“不知公子为何拦住我?”
“得饶人处且饶人,他也没得罪你们什么,不过就是吃了个白面馒头而已,我看几位还是放过他吧。”穆晨对那汉子微笑着,松开了抓着他手腕的手,他现在还不想在这里惹事,至少现在还不是惹事的时候。
“请问你是哪家的公子?”汉子揉着被穆晨抓的有些疼的手腕,把穆晨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
“我姓赵,你只要知道这些就行了。”穆晨眼珠转了转,随口编了句谎话。
那汉子一听穆晨说姓赵,眼睛瞪的溜圆,连忙招呼一众汉子躬身抱拳给穆晨行礼:“小人不知是赵公子大架,多有冲撞,我们都是赵免公子的家奴,今日在外面吃了几口酒,得罪了公子,还望饶恕小人不知之罪。”
穆晨点了点头,像是很随意的问那家奴道:“我堂兄现在可好?伯父让他做的事办的怎么样了?”
一群汉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却是没有一个人敢回答穆晨的问题。听穆晨说姓赵的时候,他们已经在怀疑是不是跟赵高有着或多或少的关系,这会穆晨又直呼赵免为堂兄,这几个汉子心里已经慌乱了起来。
“怎么?难道他还没把事做成?”穆晨皱了皱眉头,装出满脸不高兴的样子:“我堂兄做事有些心慈手软,你们这些人难道也不知道催促他一下?”
那群汉子见穆晨不高兴,又见他敢于责怪赵免,心中顿时慌了,顾不的辨别真假,如同下饺子般“噗嗵噗嗵”跪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