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丈夫不拘小节,一点夜香的味道都受不了,将来如何能成就大事?”庄嘉撇了撇嘴,有些鄙夷的说道。
“靠!”穆晨朝庄嘉竖了竖中指,后面的话却没说出口,看庄嘉的表情,只要他不趴拉夜香的车下面,就会被看成是成不了大事的人,郁闷到极点的穆晨已经是懒得再跟庄嘉辩解了。
庄嘉见穆晨不再争辩,拉着他站到临街的一户人家屋檐下,这个地方比较背静,从路上看向这里,如果看的不仔细,根本发现不了在这里站着人。
“等会夜香车来了之后,你钻到车下面去,出了城再说。”庄嘉一边说着话,一边探头向道路的尽头张望。
没过多久,远处传来木制车轮碾压青石地面的声音。
庄嘉用手指轻轻戳了戳穆晨的胳膊:“夜香车来了,准备好吧。”
穆晨郁闷的白了庄嘉一眼,小声嘀咕道:“我知道是夜香车,你就不能别说这么直白吗?说是车来了也好!”
庄嘉没理他,依然歪头看着青石路的尽头,在黑暗的路尽头,渐渐出现了一辆一匹马拉着的破车,车上摆着一排大木桶,这些木桶里老远就传来“哗哗”的水响声。
车还没到,穆晨就闻到了一股难以忍受的恶臭,他苦着脸看了看站在身旁的庄嘉,可庄嘉根本没看他,庄嘉的目光一直积聚在路尽头驶来的马车上。
“车来了,准备!”当马车离俩人还有十多米远的时候,庄嘉再次捅了捅穆晨的胳膊。
穆晨痛苦的龇了一下牙,当夜香车从他身旁驶过的时候,他猛然向前一窜,一头扎到车下,双手紧紧扒着车下的木条。
扒紧木条之后,他深深的吸了口气,想要调整下状态。在吸气的时候,他竟然忘记了是在夜香车下面,不吸气还好,这一吸,险些没把他给熏晕过去。
夜香车在青石路面上颠簸,桶里的夜香晃荡着,发出“哗哗”的响声,一股股恶臭扑向穆晨,虽然他屏住了呼吸,可夜香那特有的气味还是把他的眼睛熏得直想流泪。
最让穆晨郁闷的是车到了城门口,驾车的车夫把车停下和看守城门的士兵说话的那段时间。
不知为什么,看守城门的士兵特别能扯,穆晨扒在车下,耳朵里听到的都是士兵和车夫东拉西扯的对话,根本没见士兵来检查车上装着什么。
忍耐了许久,夜香车终于重新挪动了,躲在车下的穆晨有几次险些没抓住木栓掉落下来,夜香的味道实在太难闻,好在车的底板很密实,还没有夜香渗透下来。
出了城门,穆晨依然没有松开手,他要等到离城门有些距离之后,城上的士兵看不到有人从车底掉落,才会离开车子。
夜香车的车轮骨碌骨碌的在城外坑洼不平的道路上转着,穆晨感到有些头晕,不仅是颠簸的夜香车让他感到有些眩晕,最要命的是车上传来的那股刺鼻的味道。
估摸着车子已经出了城有一里多路,穆晨才松开了手,悲催的是,当他落地的那一刻,一只盖的好好的夜香桶突然颠掉了盖子,一蓬色泽金黄但味道却极为刺鼻的液体劈头盖脸的泼了下来。
他一见液体泼下,连忙一个翻身,想要翻到一旁,可惜的是,还没等他翻过一边,一阵冰凉的感觉从后心传了过来,紧接着就是一股恶臭钻进了鼻孔。
好在刚才他已经闻臭闻的有些麻木,对背后的这股臭味并不是十分敏感。
坐在路边一直等到天蒙蒙亮,庄嘉的身影才在远处出现。
庄嘉走近穆晨,穆晨站起身也向庄嘉迎了过去,他正打算跟庄嘉说话,庄嘉却捂住鼻子对穆晨直摆手:“穆先锋,穆先锋,你先离我远点,你身上的味实在是太过浓郁,我有点受不了!”
穆晨闻了闻衣袖,或许是闻惯了身上的味道,他并没觉得十分的臭,只是感到有点异味而已:“不会吧,只是有点味道,不至于这么夸张吧?”
说着话,他还故意向庄嘉靠近了两步。
庄嘉越是向后退,穆晨越是向他靠的近些,钻到夜香车下面是庄嘉出的主意,穆晨才不想这么容易饶过他,要臭,大家一起臭,穆晨现在甚至有种想抱住庄嘉狠狠的把身上的味道往他身上蹭蹭的冲动。
“穆先锋,我求你,你还是赶紧的找个地方好好洗洗,这一身味道,实在是让人受不了!”庄嘉捏着鼻子,满脸痛苦的哀求着穆晨。
见了庄嘉痛苦的样子,穆晨感到心里舒服多了,不再跟庄嘉恶作剧,转过身,哼着小曲沿着路向前走去,一副十分开心的样子。
走在后面的庄嘉捂着鼻子,不住的摇头,他还没见过这种背后带着一大片粪水还能哼出歌的人,遇见穆晨,算是让他大开了眼界。
不知道是穆晨倒霉还是庄嘉倒霉,这一路竟然连个有水井的村子都没遇见,穆晨雪白的长袍背后印着一大块黄斑,可恼的是,他一路走着,还一路扭着身子,有意无意的挡在庄嘉的面前。
一路上,庄嘉是悔的连肠子都青了,原本穆晨根本不需要钻在夜香车下面出城,他之所以让穆晨这么干,完全是在考验他,看他是不是个能够言听计从的人,最终的答案虽然很让他满意,可带来的后果却也是他无法忍受的。
穆晨虽然很听话的钻到了夜香车下面,却也没让庄嘉好受,这一路他有意无意的让庄嘉也闻了不少夜香味,庄嘉心里暗暗发誓,将来一定不能再给穆晨出这种馊主意,省得到了最后自己跟着吃苦。
从陈留到双龙山凭着两只脚走,穆晨一个人还需要走上七八天,如今带着体质文弱的庄嘉,脚程就更慢了,好在到了第三天的时候,他们见到了一条小河,在这里,穆晨洗干净了身上沾着夜香的衣服。
二人到双龙山的时候,小翠和往常一样如同一只小鸟一般扑进穆晨的怀里。
苏凉依然没有出来,寨子里还在回响着那悠扬的琴声。
“没想到山贼的窝里也能听到这般琴声。”庄嘉闭着眼睛,好像很享受的样子。
“我老婆弹的。”穆晨撇了撇嘴,耸耸肩膀有些无奈的说道,小翠在习惯性的扑进他怀里发了一会嗲之后回房去了,寨门外只剩下出来迎接的赵拓、孔旭和穆晨、庄嘉。
“老婆?”庄嘉疑惑的看着穆晨:“刚才出来迎接你的不是你老婆么?穆先锋到底多少老婆啊?”
穆晨冲着庄嘉竖了下中指:“亏你还是有文化的人,难道不知道现在提倡一夫一妻么?我是夫人在房里弹琴,妻子出来迎接我,这都不懂!”
“呃!”庄嘉愣了愣,好半天没从穆晨的话里回过神来。
让孔旭为庄嘉安排过住处之后,穆晨再次来到了苏凉的房间。
和上次一样,苏凉坐在瑶琴边轻抚着瑶琴,穆晨真不知道她要这么抚琴抚到什么时候,自从上次他带着田猛回来,苏凉好像只要起床就会坐在琴边抚弄出一首首略感忧伤的曲子。
见穆晨进了房间,苏凉的侍女识趣的走了出去,房间里只留下了穆晨和苏凉两个人。
穆晨轻轻走近苏凉,在苏凉全心投入到曲子中的时候,他猛的一把将她的手抓起:“别弹了!”
苏凉抬起头,茫然的看着穆晨,她的眼睛已经不像以前那样充满生机,而是如死灰般的沉寂。
“看看,看看你的手。”穆晨握着苏凉的手,她的尖尖十指竟然全都磨破了,手指上还在淋着鲜血:“你的手都磨成这样了,还弹!从现在开始,一个月不许弹琴,待会我把琴带走,直到你手彻底好了之后再还给你。”
苏凉猛的抽回手,一把将琴抱在怀里,愤怒的瞪着穆晨:“你要做什么?你把我丢在这里,自己在外面逍遥,难道连我这最后的一点乐趣你也想要剥夺?”
“你自己看看你的手。”穆晨指着苏凉的手,他第一次对她咆哮了:“你的手已经磨破成这个样子,要是再弹,你的手就废了,你知道吗?”
“手废了,总比心废了好。”苏凉幽怨的说道,在她说话的时候,两行清泪从她的眼角滑落。
在苏凉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穆晨感到他的心好似被刀绞了一般的疼,他再次抓起苏凉的手,捧在心口:“别这样了好吗?我答应你,以后再也不去招惹其他的女人了,你不要再这样伤害自己行吗?”
苏凉摇了摇头,语气里充满凄凉的说道:“我知道你是个英雄,你将来一定会成就一番事业。我原本应该是众多站在你身后的女人中的一个,可自私的心让我无法那么做,我想占有,想独自占有你,可我也知道,那是多么不切实际的梦想。”
“既然这样,为什么你当初还要把小翠送给我?”穆晨盯着苏凉咬着牙问道:“你知不知道,当我和她同房的那一刻开始,你已经不可能是将来唯一陪在我身边的女人,你让我如何面对小翠?如何满足你独自占有我的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