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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要真计较,秦雪灵之前并没有真正的对付她,像今日这般故意告状的事,以前从未有过,连聚会也故意略过她。
  仿佛,想让人忘记她的存在,让她老实待在宝云轩哪里都别去。
  态度的转变,是从苏姨娘出事开始的。
  苏姨娘当日死亡疑点颇多,好端端突然吞金而亡,而且就在秦雪灵去翠竹轩看望过她以后。
  之后秦雪灵在家里闭门不出一段时间,就发生了今日的事。
  那么,事情就很明显了。
  当日苏姨娘定然把事情真相告知秦雪灵,秦雪灵知道真相后十分惊惧,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弄死了苏姨娘,以为这样就无人知晓秘密。
  知道真相后,她必然惶恐不安,也对自己这个“真千金”产生强烈敌意,生怕暴露。
  换到秦雪灵的角度,她自然希望“真千金”永远平庸,少出现在人前,最好早点嫁出去,或者打发到远方,再也威胁不到她的地位。
  今日告状,估计是想禁她的足吧。
  秦雪彤用脚指头都能猜到,接下来秦雪灵会想方设法让林夫人把自己嫁出去。
  然而说到底,自己在老夫人和秦政岳眼中是联姻工具,是秦雪灵的代替品,不会轻易答应她的。
  这点秦雪彤不急。
  秦雪彤对两丫鬟道:“咱们行的正坐得直,用不着管她。”
  两丫鬟面面相觑,发现自家小姐真的太大气了!
  第二日,秦雪彤刚吃完饭,秦政岳便传了话,让她去佛堂为苏姨娘抄写经书,算是变相禁足。
  秦雪彤并不恼,老老实实地去佛堂抄写经书。
  秦政岳见她去了,心中郁气才出来,一个小丫头片子,本侯还治不了你?
  然而他还没得意多久,侯府下人忽然来报,“侯爷,安国公主派人来接四小姐。”
  “安国公主?”秦政岳大吃一惊。安国公主的身份高贵,又不常和贵族打交道,怎么会忽然邀请秦雪彤?
  “是不是听错了?邀请的是雪灵而不是雪彤?”秦政岳确认。
  下人也一脸惊讶,“回侯爷,小的特意确认过,的确是四小姐。”
  安国公主的邀请不能推,秦政岳无奈,只能怀着惊讶、疑惑的心情,赶紧派人将秦雪彤从佛堂叫出来。
  “你什么时候和安国公主见过面?”秦政岳思来想去,都想不通秦雪彤在哪里和贵人扯上关系。
  秦雪彤低声道:“回父亲,雪彤前段时间去白马寺上香,无意间见过安国公主。”
  秦政岳不太相信,“就这?”
  一个从偏僻地方来的黄毛丫头片子,见一面就入了贵人法眼?
  秦雪彤微笑点头。
  秦政岳狐疑,“你没做别的?”
  秦雪彤摇摇头。
  秦政岳见问不出什么来,有点失望,若是能问出缘由,让雪灵去和安国公主打交道,也比秦雪彤好啊!
  安国公主的邀约惊动了阖府上下,不消片刻,等秦雪彤坐上公主府的马车,她被安国公主邀请的消息便雪片般飞进秦府上下耳中。
  众人都很震惊。
  大户人家,向来子凭母贵,庶出的比不过嫡出的,何况那苏姨娘又死了,连秦成蛟也被送往曲城,留秦雪彤孤零零一个。秦政岳的不喜表现得十分明显,下人惯会看眼色,都知晓这位四小姐没什么前程。
  那四小姐也识趣,知晓自己处境,天天呆在宝云轩不出门。或许等孝期一过,秦府便把四小姐草草打发了去。
  没曾想,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四小姐,不声不响地居然见到安国公主,也不知修了几辈子的福气,恰好入了公主法眼,被公主另眼相看。
  消息一出,林夫人心里打了个突。
  她到没有落井下石,但怠慢是肯lj定有的,就怕秦雪彤在安国公主面前说话没轻没重,说她这个嫡母如何她……到时候场面就难堪了。
  便赶紧招来管家嬷嬷,询问近段时间秦雪彤的衣食住行。
  管家嬷嬷眼皮子直跳,不敢说实话,语焉不详地道:“夫人放心,四小姐的东西,老奴都让下面的人按份例送了。”
  等林夫人询问过后,管家嬷嬷赶紧差人送物件布匹到宝云轩,悄悄把之前克扣下的摆件儿用品给补上。
  她到不敢在明显的地方欺负秦雪彤,秦雪彤的衣服吃食没有问题,但是一些不常用的东西诸如摆件、饰品就偷偷做了文章,原本该用真的,弄个假的或者次等货对付。
  这东西就算被发现了,主人家也不好闹,若真闹了,大家一口咬定是当初给的是真的,主人家便毫无办法。
  大户人家惯常用的伎俩,绝大部分的人只能吃了这闷亏。
  连翘被留在宝云轩管事,见东西送了一茬又一茬,便捏着帕子阴阳道:“哟,今天咱们宝云轩是什么喜事儿,送这么多东西来?”
  管家嬷嬷陪着笑脸道:“连翘姑娘,这些都是宝云轩的份例,前段时间老奴忙得晕头转向,忘了给四小姐送来,今儿才补齐,希望四小姐不要计较。”
  连翘翻了个白眼,知道她是林夫人身边的红人,不好得罪,道:“咱们四小姐今儿去了安国公主府上,等她回来再清点一遍吧。”
  管家嬷嬷说是。
  等管家嬷嬷一走,连翘便敞开大门,故意让丫鬟婆子们过来收拾东西。
  宝云轩里的丫鬟婆子们见着送来的东西,瞬间打起了精神。最近因为苏姨娘,四小姐几乎都快在秦府待不下去,宝云轩里自然有人动了另寻高主的心思。
  今日一过,大家的心又稳了下来。
  四小姐的前途,不一定不好啊。
  秦府这边心思各异,秦雪彤这边安安静静地来到公主府。
  进入公主府,秦雪彤感觉里面十分压抑。
  仆人按照公主规制,比秦府要多,然而个个都跟木头人儿似的,没点儿活气。
  没见着驸马。
  有上一世的经验,秦雪彤知道,公主与驸马不和。安国公主对韩国公家小公子一见钟情,韩国公家的小公子,外表俊俏,却是个徒有外表的纨绔,心比天高,一心想着继承爵位。
  谁曾想居然被公主看上了。
  那感情好,韩国公正不知该如何处理儿子们暗地里的争权夺利,干脆废物利用,把韩小公子尚给公主。
  尚了公主,便断送仕途,也不能继承爵位,韩小公子自然恨透了安国公主。
  安国公主一帆风顺惯了,从未遭遇过挫折,也不知其中的弯弯绕绕,欢欢喜喜地嫁进来,结果却被冷了心肠。
  加上后来安国公主一直没怀孕,韩小公子便吵了很多次要纳妾,安国公主不让,两人关系更加紧张。
  再后来,安国公主怀了高乐郡主,有了女儿后,安国公主便把感情全投注到女儿身上,对驸马的所作所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从那段时间开始,驸马其实不常住在公主府。
  安国公主有了女儿便厌弃了他,也不想他在眼前晃,徒惹讨厌,便让他在外面住。
  于是,两人实际上不住在一起。
  偌大的公主府,只有安国公主和高乐郡主二人,高乐郡主死后,只留下安国公主一人。
  一个失去爱情,把全部感情寄托在唯一女儿身上的女人,在女儿死后自然会伤心欲绝。所以高乐郡主走了几年,安国公主依然无法从高乐郡主的死中走出来。
  快要过年了,金陵城里喜气洋洋,但公主府里,却没有外面的欢声笑语。
  秦雪彤在婢女的带领下来到暖阁,她今日又特意披上了丁香披风,浅紫色,缀满细碎的花朵,和高乐郡主喜爱的披风一模一样。又梳着和高乐郡主画像差不多的百合髻。
  步履轻盈地走进暖阁。
  暖阁垂下重重白色细软的帷幔。
  秦雪彤从帷幔后走进,前方的软塌上,安国公主拿着什么东西凝视,目光迷惘又哀伤。
  似乎觉察到动静,安国公主转过头来,眼睛微微睁大,霍然起身:“高乐?!”
  秦雪彤从最后一重帷幔后走出,来到她身前福了福身,“拜见公主。”
  安国公主脸上恍惚了一瞬,露出失望的神色,“原来是你啊。”
  秦雪彤抬起头,“公主又在思念高乐郡主吗?”
  安国公主放下手里的玉簪,脸色恢复正常,“雪彤啊,你来啦。”
  又招手道:“过来坐吧。”
  秦雪彤一点儿也不矫情羞怯,应了一声,直接走到软塌上坐下,和安国公主挨在一起。
  秦雪彤道:“这是郡主的玉簪吗?”
  安国公主拿起玉簪,微笑道:“是啊,这是高乐生前最喜欢的一根簪子,她呀,很喜欢饰品……”
  安国公主又开始控制不住地滔滔不绝,说许多有关高乐郡主的事儿,而且一说起来便没完没了,反反复复。
  若是真是个十四五岁的姑娘,估计是听不了那么久的,早就烦闷不堪了。然而秦雪彤却依旧认真地倾听,没有一点儿不耐烦。
  她知道自己的目的,也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要什么。
  除了想从安国公主这里得到庇护外,心里也对安国公主有几分同情。
  她不介意陪着她。
  这一陪就陪了很久,中午秦雪彤特地下厨做了一盘素斋,绝妙的手艺让安国公主连连称赞。
  这一陪,就陪了好几天,就连除夕,也被拉去陪了小半天。
  宫里邀请安国公主吃除夕宴,安国公主拉着秦雪彤的手,很失望地说:“若你是我女儿多好,我就可以带你入宫一同吃席去。”
  秦雪彤心想:好啊公主,赶紧收我为义女啊!
  但安国公主没有,让人送她回去。
  秦雪彤面色不显,心里却又几分失望。
  她知道自己和高乐郡主长得不像,所以从不在容貌上下功夫,在打扮、饰品、习惯、喜好上做足了文章,务必事事朝高乐郡主贴近。
  秦雪彤自认为做得极好,安国公主也被她哄得十分开心,然而安国公主却从没提过收义女的事儿。
  想起前世,安国公主在大街上见到和高乐郡主长相相似的姑娘,一见就要收为义女,便有些无奈。
  果然,有些人靠天吃的饭碗,哪怕她什么也不做,别人就算花百倍努力,也端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