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事儿历朝历代多了去了,莲妃也不是将将入宫、真的与世无争的小白莲,又有什么是不懂的?如今她眼瞅着就要被册封为贵妃了,娘家兄长亦是得了万岁爷重用、风光无两,而六皇子眼瞅着又是万岁爷面前最得宠的皇子,他们这对母子可谓是炙手可热,自然是扎了不少人的眼,这其中免不了就有太子,若是太子再使出一招苦肉计陷害他们,又或者被别有用心之人再其中做了手脚,他们哪里就说得清了?
所以思来想去莲妃都觉得送补品极是不妥,当下摇头道:“不行,但凡是入口的东西,都断断送不得。”
六皇子却摇头不止,盯着莲妃一边沉声道:“还非得送入口的不可。”
“怎么得?你这是觉得咱们如今的日子过得太舒坦了,千方百计地要找死不成?!”莲妃简直都要给气炸了,她都奇了怪了,六皇子的聪明劲儿都到哪里去了,这不是上赶着给人送把柄吗?实在是着急又生气,以至于莲妃竟然连忌讳都抛到脑后儿了,对着十来岁的儿子死不死的,她这话一出口,自己就觉得太重了,可是她又在气头上,半点儿没有让步的意思,更别说内疚了,就那么柳眉倒竖盯着自己的儿子看,冷声道,“这事儿听本宫的!你小孩子家家少乱出主意!”
六皇子心里恼的要命,他就不明白了,舅舅不是个糊涂的,自己更是个聪明绝顶的,怎得母妃就如此蠢笨呢?而且还是那种蠢不自知、反而还自以为是乱做主张的,即便莲妃是自己的生母,六皇子也忍不住心生嫌弃厌恶,不过六皇子却也只能耐着性子跟莲妃解释,道:“母妃,不要才一得了父皇的宠爱看重便就将之前的好处都给丢了,父皇看重您是认为您是个与世无争、从不勾心斗角的,那您就得继续维持在父皇眼中的形象,没得才一做了贵妃,便就走了样儿了,您说父皇会如何看待?会不会认为您之前的与世无争云淡风轻都是装的?实则是个心机深沉连他这个九五之尊都敢算计玩弄的?”
六皇子是特地把话往重了说的,效果也是立竿见影,直莲妃听得都浑身冒汗张口结舌,半晌才磕磕巴巴地道:“有……有这么严重?”
六皇子继续耐着性子道:“太子突然受伤,身子虚弱,瞧着架势势必要将养一阵子呢,在此情况下,正常的反应,那就是给太子送去补品和药材,就跟皇后娘娘那般,这是最正常的也是最挑不出错的,若是母妃非要给太子送去什么玉器摆件,岂非过于不合情理?旁人会怎么想?万岁爷又会怎么想?母妃,您可别忘了,万岁爷可是最猜忌多疑的。”
莲妃心惊不已,已然出了一头一脸的汗,不住地点头附和道:“对对对,你说得对,的确如此,万不能惹了万岁爷的疑心,没得咱们娘俩儿多年辛苦都付诸流水,不过……若是有人趁机对咱们不利又当如何?你也是知道的,吃食上头是最容易被人做手脚的了。”
莲妃那叫一个忧心忡忡,不过六皇子却一点儿都不担心,还给莲妃宽心道:“只要是存心想使坏,什么东西做不了手脚呢?咱们就是千防万防也难保有防不住的时候,倒不如静观其变,母妃您且尽管放心,就算有人想借机对咱们不利,那不是还有父皇吗?父皇肯定会为咱们做主的?”
目前的情况就是,太子复宠,这里头免不了就有万岁爷敲打皇后娘娘的意味儿在,皇后也是精乖,转眼就让人给太子送去了许多礼品,表明自己的态度,那接下来自然就是母子两人捏着鼻子重归于好了,而这样的话,皇后势必就会改变对莲妃母子一贯的温和态度了,毕竟六皇子可是太子如今的头号劲敌,而这个微妙的情况下,莲妃送去的礼品不出岔子也就罢了,但凡出了什么岔子的话,就万岁爷那多疑的性子,头一个怀疑的,却肯定不是莲妃,而是皇后呢。
所以,静观其变也就是了,说不定还能亲眼目睹皇后玩火自焚呢。
“当真?”莲妃将信将疑,“你父皇不会疑心咱们对太子不利,反而还会护着咱们?”
六皇子一脸笃定道:“母妃,您只要记住一句,傻人有傻福。”
至于更深层的愿意,六皇子懒得跟莲妃解释,他的母妃脑子实在不算灵光,他也实在不想在她身上浪费太多的口水,也实在是……
心累啊。
但凡莲妃脑子灵光那么一丁点儿,他这个做儿子的,这么些年来也就用不着这么累了。
莲妃白了儿子一眼嗔怪道:“你这是嫌娘傻呢?”
六皇子忙笑着摇头道:“儿子怎么敢?母妃这分明是大智若愚。”
“哪儿学来的油嘴滑舌?”莲妃又被哄得面露笑颜,又跟六皇子说了会子话,六皇子起身告退,莲妃询问了宫人皇后都给东宫送去了那些礼品,然后就删删添添地挑了几样,让人给送了过去。
……
川香楼。
待邹令赶到川香楼的时候,登时对大小姐甭提多感恩戴德了,谁叫他一下马车就瞅见他日思夜想的碧瑶了呢?
“碧瑶?真是你啊!”山药精激动的差点儿当街手舞足蹈,强忍着不让自己表现得过于激动,可实际上嘴巴都要咧到耳朵根儿了,颠儿颠儿地就行到了碧瑶的跟前,“你咋也在川香楼呢?”
碧瑶打量着面前喜得见牙不见眼的男人,怎么看怎么觉得这人咋蠢兮兮的,不过蠢的还挺可爱:“是小姐叫我过来办事儿的啊。”
“嘿嘿,我也是,你看咱俩多有缘。”邹令笑得更欢实了。
碧瑶:“……”
这人咋似乎又变蠢了一点儿呢?
既然碰上了,那邹令自然舍不得叫碧瑶这么早走的,碧瑶能看不出来他的心思?便就也没说什么,又转身跟着邹令进了川香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