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上顾长安含笑的眼睛,哑巴胸口闪过一抹胀痛。他有种把这些女人全部扔出去的冲动。
不知道哑巴内心的真实想法,见他站着不动,顾长安朝距离哑巴最近的紫衣女子勾了勾手指。
紫衣女子会意地笑了笑,满目含春地朝着哑巴走了过去。
“奴家陪公子小酌几杯如何?”
瓷白的酒杯被淡青色的液体填满,清列的酒香渐渐飘散到空中,顾长安耸了耸鼻尖,深吸一口气道:“好酒!味道淡而不寡,颜色浊而不混,这就是大名鼎鼎的凤凰醉吧?”
“公子好眼力!”紫衣女子眼睛一亮,视线黏在顾长安脸上舍不得移开,“种下梧桐树,引得凤凰来。这凤凰醉是我们梧桐居特意为客人酿的,无论喝多少都不会上头,省得宿醉难受。”
“你们倒是贴心!”
顾长安话音刚落,一双手便捧着酒杯送到了他的嘴边。
“公子尝尝!”
顾长安顺势将身体探了过去,就着女子的手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果真是好酒,你们老板用心了。”
见顾长安喜欢,女子连忙又满上一杯,“公子喜欢便多喝些,奴家侍候您!”
就在顾长安重复刚才的动作准备探身过去饮酒的时候,嘭地一声,身前的酒杯哗啦啦翻倒一片,哑巴青筋暴起的拳头重重砸在了桌子上。
“滚!”沙哑的声音夹带着慑人的怒气,琴声戛然而止,四个女子慌忙抱成一团,颤颤巍巍地问:“公、公子这是何意?您若是不喜欢我们姐妹四个尽管换别人来,何必……”
“滚~”哑巴沉声重复道,目光凶狠地瞪向四个女子。
年纪稍长些的紫衣女子看了顾长安一眼,欠了欠身子匆匆忙忙地带着其余三人小跑了出去。
顾长安颇有耐心地把打翻的杯子一一立起来,嘴上问道:“不喜欢这样的?”
哑巴径自生着闷气,自然没心情回答。顾长安也不恼,亲自倒了杯酒递到哑巴身前。
“尝尝,味道不错!”
哑巴顿了顿,刚要伸手便听见门口传来一阵尖锐的笑声,老鸨领着两个身强体壮的打手推门走了进来。
“两位公子这是何意?有什么不满意的尽管和我提,拿姑娘们撒什么气?”老鸨扯着嗓子说道,许是刚才四个女子出去告了状。
瞥了面色不善的哑巴一眼,顾长安陪笑道:“妈妈莫气,我这位朋友口味刁钻得很,你费心再给挑几个过来。”
伸手不打笑脸人,顾长安这姿态一摆老鸨也没什么可说的了,转身出去又喊了七八个姑娘过来。
“您二位掌掌眼吧!”
说着老鸨指挥姑娘们站成一排,顾长安抬眼一看,环肥燕瘦,各有各的风韵,看来这次老鸨是真费了心思了。
哑巴目不斜视地盯着顾长安放在他身前的酒杯,不理会对面人的暗示,举起酒杯一饮而尽,片刻后吐出一个字。
“滚!”
老鸨脸色一变,声音瞬间冷了下来。
“得,我这小庙装不下两位大神,您二位请吧!”
话音落地,一左一右立在门口的两个打手走了进来,顾长安只觉得头顶一暗,美人瞬间变成了满脸横肉的壮汉。
“妈妈言重了,我这位朋友实在是挑得很,我这次是特意慕名而来,本想给他凑成一段良缘,不想惊扰了众位姑娘。”
说着顾长安从袖口掏出一锭银子,缓缓摆在桌子上。
“钱不多,给姑娘们买些水粉胭脂,算是小可的一番心意。”
老鸨眼珠一转,立刻换上一张笑脸,“哟!公子无需客气,您这样的人中龙凤能来梧桐居是咱们的福气,您有什么要求尽管提。”
嘴上说着客气话,手上也没闲着,挥退两个打手,老鸨将桌子上的银子收进了钱袋。
将房间里的女人们打量一遍,顾长安开口问道:“不知妈妈这里还有多少好姑娘?尽管叫来让我这位朋友挑,若是今晚能把我朋友留下,价钱您随意开。”
“这……”老鸨面露难色,“这真不是我不给您二位叫人,实在是无人可叫,咱们这最好的姑娘都让您二位过眼了。”
顾长安挑了挑眉,饮尽杯中酒看向哑巴问:“真没有喜欢的?”
哑巴没说话,一杯接一杯喝着酒。
把俩人脸上的神情尽收眼底,老鸨突然福灵心至,低声说道:“前几日我们梧桐居拓展生意,倒是新来了几个特别的美人,不知公子是否……”
“既然是美人就快快带过来。”打断老鸨的话,顾长安朗声说道。
老鸨笑了笑,领着众人离去,不一会儿房门再次被推开,四五个身着白色长袍的少年低头走了进来。
“这……”顾长安倒酒的动作一僵,大禹什么时候做起男色生意了?
“二位公子觉得如何?这几位美人还能勉强入眼?”
“这……”
顾长安瞠目结舌。
哑巴见了好奇地将来人打量一番,眼底一片暗色。
不动声色地瞥了哑巴一眼,老鸨心想果然如此,男人哪有坐怀不乱的?无非是性别不对罢了。
“公子怕是不知道,这是从京城传过来的时兴玩意儿,从皇帝陛下到大大小小的官老爷,都喜欢得紧呢!想是其中别有一番滋味罢!”
哈!皇帝?一时之间顾长安思绪万千,真是混账,他才离开多久家里就翻天了,居然还敢养**!
“有伤风化!”顾长安忍不住说道。
老鸨听后看了哑巴一眼,得意道:“我看您这位朋友倒是有兴趣得紧。”
顾长安抬头一看,果然见哑巴正直勾勾地盯着几个男孩儿。
胸口一阵气闷,顾长安摆摆手示意老鸨下去。
“行了行了,就这几个男……孩子吧!再给我们上三壶酒。”
“好嘞!两位公子慢慢玩儿,酒稍后便送上来。”老鸨舒了口气,这么刁钻的客人她还是第一次遇到。
老鸨一走几个男孩儿便围了过来,倒酒的倒酒,布菜的布菜,倒像是那么回事儿。
顾长安忍着不适用了几口菜,不一会儿便推开身边的男孩儿问:“茅厕在哪儿?”
“奴家带您过去如何?”
顾长安最不喜他们不男不女的模样,语气不由地生硬了些,“我自己去便可,你告诉我方向。”
察觉到顾长安的排斥,男孩儿眼底划过一抹暗色,柔声说道:“出门左拐,门口拴着红布条那间便是。”
顾长安点点头,和哑巴打了声招呼便一个人去茅厕了。难得的是,平时和他形影不离的哑巴意外地好说话,顾长安反而有些不适应,走在过道里心里空落落的。
顾长安走后几个少年的注意力便全部集中到了哑巴身上,他们身材娇小,长相阴柔,换做女孩儿打扮也毫无违和感,所以对哑巴这种充满阳刚之气的男人有种与生俱来的崇拜。
见哑巴前后左右都有了人,一个落单的少年小声询问道:“公子喜欢听曲儿吗?小唯给您唱小曲儿怎么样?”
哑巴抿着嘴摇了摇头,哑声说道:“不喜!”
“那公子喜欢什么?”少年忙追问道,公子第一句话可是和他说的。
咽下口中的酒,哑巴一字一句地答道:“喜欢……他!”
“他?”
“他是谁……?”
顺着哑巴的视线看过去,少年顿时呆住了。
“公子喜欢那位公子?”少年喃喃道。
哑巴点点头,答道:“喜欢!”
顿时,其他几个少年也惊了,那位公子可是个风华无双的人物,想必不会接受这种畸形的爱恋。再想到刚才顾长安排斥他们靠近的模样,几个少年再看向哑巴的眼神里不由地带上了一抹同情。
世间万物,唯有情之一字最折磨人。
自称小唯的少年不知脑补了什么,眼眶都红了。
见哑巴一杯接一杯地往嘴里倒酒,俨然一副为情所困的模样,少年们心顿时软成了一团,纷纷上前劝道。
“公子少喝些,醉酒伤身。”
“那位公子可知您的心思?”
“那还用说?那位公子若是知道公子的心思还能带人到这种地方来?”
几个少年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哑巴晃了晃空酒壶,哑声说道:“知道、不知道?我也不知道……”
“公子您说什么呐?”接过哑巴手里的空壶,少年重新端了一壶酒过去。
“芝芝,公子不能再喝了,会醉的。
小唯欲上前阻止,被叫做芝芝的男孩儿眼睛一瞪,声音尖锐道:“公子喜欢喝,你别多管闲事。”
“哼!你就是想趁机爬上公子的床。”另一个男孩替小唯说道。
“难道你不想?”
男孩脸上一红,低着头没了声音。
“公子,让我们一起伺候您好不好?”芝芝也是个讲义气的。
“怎么伺候?”哑巴努力让自己发音标准。
“就是、就是……”芝芝在衣服里摸了摸,半天掏出一本薄薄的画册来。
“就是像上面这样伺候您!”
哑巴接过画册翻开一看,瞬间红了脸。
“公子觉得如何?”见哑巴感兴趣,芝芝忙问道。
“这个……卖吗?”
“啊?”这是内部培训资料,不买的。
不等芝芝反应过来,另一个始终没说话的少年开口了,“公子若是喜欢十两银子便可。”
……
片刻后,其他三个少年瞪大眼睛望着哑巴,满脸写着难以置信。
这人竟拿贴身玉佩换一本几文钱就能买到玩意儿!人傻钱多啊!一时间众人的旖旎心思全散了个干净。
“这……”少手足无措地捧着玉佩,见哑巴宝贝似的画册放在怀里,他嘴角抽了抽,忍不住说道:“我先帮您保管着,日后您想要了便拿钱来赎。”
“谢谢!”哑巴不忘礼貌道谢,头也不回地走了。
“这是碰上冤大头了……”少年盯着玉佩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