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老娘在往后十多年的时间里,依旧要为最低限度的温饱奔波劳累,频频榨干自己的健康,等到李开阳出息了,终于成了千万富翁的时候,林雅芝的青春却早已一去不复返。
“……妈,再给儿子一点时间,好吗?”
久久的沉寂过后,李开阳噗通一下跪在了俏脸生寒的林雅芝面前,深深的垂着头颅,让人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
此刻被感性充斥着内心的李开阳并没意识到他的话在林雅芝听着会多么不知所云,他现在只是,也只能一味的祈祷自己的真心能够传达给林雅芝。
“……李开阳,你给我起来。”
“……”
“李开阳!你小子究竟是怎么回事,你总得和我说说吧!”
李开阳倒是想和林雅芝解释,可如果他告诉林雅芝,他准备在一穷二白的情况下投资数万元建立一家纺织厂,并且赚上她勤勤恳恳工作十辈子都不可能赚到的大钱,她会相信吗?她会允许吗?答案是否定的。
李开阳抬头望过去,看着林雅芝虽依旧冰冷,但却隐隐有些动容的神情,他咬咬牙,一声不吭地直接扭头就跑出了家门。
“小王八蛋你给我回来!”
“李开阳!!你出去了就别给我回来了!再敢回这个家老娘非一菜刀砍死你不可!!”
不知跑了多久,李开阳粗喘着气慢慢停了下来。回头看去,只剩下了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夜色,这一情景和他被抛弃的时候十分相似。
当一个人行走在深海之中时,其中的孤独,沉重,必将要由其一人担负。
李开阳在自己最喜欢的某个作家的书中读到过这句话,至那之后便将这话奉为了人生信条。
“走吧,李开阳,一定不能放弃,只要能度过这次的难关,一切都会变得不同,彻底不同。”
当李开阳用力拍了拍自己的面颊,朝着前方走去时,他的背影中多出了一抹坚强。
深夜的瓦坊市并不像现代市区那般灯火通明,大街上行人寥寥,要不是几家饭馆门口还亮着微光,说这是一条废弃的街道也并不为过。
当李开阳到达约定好的小酒馆的时候,贺三等人早就已经喝了起来。落座之后李开阳一如既往和他们热情的打了个招呼。
“哈哈,李哥来了!”
“来,这是我三哥的好哥们,也是伟豪的好哥哥,大家都起来叫李哥。”
一个喝得满脸通红的寸头瘦子站起来拿起了酒杯,身影都摇摇晃晃的,一副喝了不少的模样。
李开阳却记得这人,知道这货并不是因为喝多了,只是单纯酒量很差劲而已。
寸头这么大声一吆喝, 一桌子的人都站起来热情的和李开阳打起了招呼,一口一个李哥的叫着,李开阳装着一副十分受用的样子,一一打了招呼后就十分自然的坐到了正朝着他挥手的贺三身边。
李开阳给贺三递了根烟,贺三乐呵呵的接过,美滋滋的抽了起来。
李开阳不动声色的扫了一眼这一大桌子的“客人”,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道:“今天怎么这么多人?”
以往李开阳和贺三和杜伟豪这几个死党喝酒,最多也就是六七个人的样子,可如今这一大桌子的人大概一看也至少有个二十来人。
“怎么,李哥,你是心疼钱啦。”
贺三看着李开阳并不太明朗的面色,以为他是对酒钱耿耿于怀,哈哈笑了起来。
李开阳看他一眼,道:“三哥,已经都这么些日子了,关系上该铺垫的我感觉也差不多了,可这几个人还是不给个准话吗?你也知道我家的情况,再这么耗下去,我是吃不消的。”
酒桌上一群人热热闹闹的你一杯我一杯的喝着,和已经陷入死寂的街道仿佛两个世界一般由光与暗一分为二。这些人喝的正尽兴,也没注意到贺三和李开阳在说悄悄话。
“放心吧李哥,今天是最后一天,实不相瞒,你到之前,杜伟豪这几个死党已经差不多给出了准话,等明天,他们和杜伟豪有个约定,要是不出意外,他们到时就会替咱们把事情处理好。”
说罢,贺三朝着这一桌子人努努嘴,道:“这些人都是那个刘长松的一帮朋友,他们今天去‘处理’了点儿事,听说今晚有个酒局,刘长松就擅作主张把他们都给带过来了。”
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李开阳也没再多表示,低声说道:“行,那这回可全靠你了,三哥。”
贺三靠在椅背上,悠哉的翘着二郎腿,嘴里叼着烟,嘴角含着一抹淡笑,久久的注视了李开阳一阵后,道:“放心,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也不知道是不是李开阳如今兴致不高的原因,此刻他看着贺三在白炽灯下挂着笑意的面庞,莫名从中感觉到了一丝诡异。
李开阳微微蹙了蹙眉,摇摇头,心想还是别多想了。贺三一直不就是这一副德性么。
估计还是他现在心事太重吧,不久前和老妈之间的冲突,对他的心绪造成了巨大的扰乱。而李开阳身边,如今也只有老妈能对他的状态造成这样严重的影响。
这一晚,李开阳一如既往的一杯又一杯的接着四面八方的敬酒,但没喝两杯李开阳就觉得一阵阵强烈的呕吐感袭上喉咙。
李开阳的酒量不算小,虽然穿越后并没能把前世磨练出的酒量带过来,但这些日子没日没夜的喝着,也把量给提了不少,这种情况实属反常。
但李开阳最终还是硬着头皮一杯杯喝了下去,想到这是最后一次,李开阳并不想掉链子。
和洋溢着开心的笑容,一边热情的招呼这一桌子的客人一边畅饮的李开阳相比,贺三倒是显得十分悠闲。
偶尔和刘长松等人交谈的过程中,他会抽空瞟上李开阳两眼,但李开阳却没有看到,贺三望着他的眼中,有着藏得很深的戏谑和冷漠。
当晚凌晨两点的时候酒局才是散了,等把人都送走之后,李开阳是大吐特吐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