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番话听的杜松明在心中是频频冷笑,他可不是傻子,哪里会不知道这老东西表面上说的虽可怜兮兮的模样,但实际上这话却是说给自己听的,分明就是在讥讽他这些年在政途上自暴自弃,一心一意赚钱的做事风格。
但当下杜松明也实在不好发作,强忍着憋屈,装作一副没听懂的模样点点头,说道:“既然如此,那这事儿就这么定了?改天等我把文件重新整理一份,胡处长你什么时候有时间直接派人过来拿就可以了。”
“好,呵呵,那就麻烦胡处长了。”
“哦对了,胡处长,我差点儿忘了还有一个大前提要和你提一下。”
“哦?大前提?”
胡长兴一副讶异的模样,杜松明淡淡瞥了一眼身边的吴鹏,转头看向胡长兴,说道:“这一笔贷款放出去以后,胡处长要拿来怎么运作,那是您自己的事情,但无论如何,我最终会拿到的年末分红肯定是要以纺织厂的名义来拿的。”
“当然,这是老规矩了。”胡处长点点头,表示对这点没什么异议。
“而我要说的大前提,就是关于这年末分红——我希望胡处长能将至少百分之七十的分红给我,如果您愿意答应我的这个要求,自然是再好不过,可如果您觉得不合适,那么……呵呵,这次的事情就当从没提起来过吧。”
“……”
胡处长似乎也是没有预料到杜松明会如此狮子大开口,但等他反应过来之后,脸上却也没有恼怒的神色,只是似笑非笑的朝着一旁的吴鹏瞥了一眼。
果然,年轻的吴鹏此刻仿佛被人当头棒喝,一脸懵逼的看着杜松明。
杜松明提出的这个要求乍一看挺过分的,但实际上对胡处长来说却是没什么大影响的,因为这笔要交给银行的分红他们应得的,他们从一开始就纳入在了必须支出里面。
也就是说,实际上杜松明的这个要求,真正会影响到的是和他一样同是投资人的利益。
根据投资数额的大小来划分分红比例是很常见的事情,但照目前的情况来看,杜松明却是相当的过分。
陈厂长听到杜松明这番话当即也是吓了一跳,他正想说点儿什么,眼角的余光却是看到了胡处长,他正朝着自己不动声色的微微摇头,示意他不要瞎凑合。
果然,吴鹏同为投资人,立刻气得大喊道:“杜行长!假如今天这个提案成立,那你比我投资的数额多是不假,但满打满算也就差了五万!你现在要拿走百分之七十是不是有点儿太过分了!”
杜松明淡淡的瞥了义愤填膺的吴鹏一眼,道:“吴行长,话咱们还是说清楚,我可没说过只要百分之七十,听好,我说的是至少,到时根据实际情况,我可能还会要求更多。”
“什么?!那这笔投资我还放了干什么!连本都捞不回来,我干脆不要做了!”
杜松明嗤笑一声,看着吴鹏在那儿瞎吵吵,他却只觉得幼稚。他提出的这个分红要求是有点儿过分,但还远远没到足以刺激吴鹏撤回投资的程度,因为这根本就不可能是他的底线。
他承认,吴鹏家在体制内的背景是自己远远不及的,但抛开这些的话,这吴鹏在他眼中不过就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娃娃,就连此刻这装的十分“委屈”的演技都是拙劣的很。
杜松明虽不清楚吴鹏和胡处长之间的关系如何,但却知道那姓陈的和吴鹏是一条船上的蚂蚱,那么,胡处长自然也不可能坑害他。
这种情况下,他给胡处长放一笔巨额投资,坏账的可能性就微乎其微,届时这就是他履历上又一笔漂亮的业绩。对这个仕途一片光明的年轻人来说,有含金量的业绩才是最重要的,金钱倒是其次了。
反正他在仕途上走到尽头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不如就一条路走到黑。这两年本来他就没捞到多少油水,今天李开阳还没坑到,说什么也得想办法从这些家伙嘴里抢点儿肉过来。
得罪人就得罪人吧,杜松明也没想着以后要找吴鹏当儿子的靠山,不差他这一个破关系户。
“胡处长,话我已经说明白了,您是不是可以给我个准信儿了?”
沉寂片刻后,胡处长看向面色难看的吴鹏,说道:“吴行长,既然杜行长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不如这次你就让一步,如何?”
“胡处长,我……!”
“哎,吴行长稍安勿躁,我胡长兴是个讲信用的人,和贵行合作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吴行长,你和杜行长都是我们重要的合作伙伴,这一次你就当给我胡某人一个面子,等下次再有机会,我肯定优先考虑吴行长你的利益。”
胡长兴这么一安慰,吴鹏的气多少是消了点儿的模样,但还是忍不住愤愤的瞪着一旁的杜松明。
“好,那这事儿就说定了?各位都辛苦了,我这喝了不少有点儿犯困,就不远送了。”
吴鹏跟着陈厂长从杜松明家里出来,恭恭敬敬的赔着笑脸送走了胡长兴的小轿车以后,转头立刻就把脸给拉了下来。
“妈的,那个杜松明算个什么东西啊!陈厂长,他这办的是人事儿吗!”
“哎呀,你稍安勿躁,稍安勿躁,咱们先上车,我送你回去。”
陈厂长拉着吴鹏上了车之后,看他一副气不过的样子却是乐了起来,道:“咋的,我们吴大少爷看来最近手头是有点儿紧了?”
“这是手头紧不紧的问题吗!那老东西分明就是不把我放在眼里!但凡他对我有点儿忌讳都他妈不敢这么办事儿!不就是纯粹的恶心人吗这!”
刚胡长兴和杜松明都在的时候,他就是一个小辈,哪个他都不太敢惹,但现在就不一样了。吴鹏和陈广生两个人是在一次应酬中认识的,后来偶然得知两人远亲里有结婚的,严格来说还算是亲家呢,所以就渐渐熟络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