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当他们在公园里玩够了,准备原路返回的时候,到了公园门口,孟勇便碰到了一名少女,她穿着白金色的公主裙,怀里抱着那只放肆的小狗,用那双平古无波的美眸静静的凝视着他们,提出了一个问题。
“为什么不给我的狗让路?”
本来,孟勇意识到这小屁孩是狗的主人,还想去狠狠教训一下她,但他看着女孩儿不太寻常的打扮——那身衣服一看就是高档货,也就是说她大概率是有钱人家的孩子。
或许是出于对自己卑贱出身的自卑感,孟勇对所谓的上流社会有一种莫名的厌恶和抗拒感。但他还是想起了大哥的嘱咐,大哥告诉他,他们是新人,这辉南市虽然适合发展,但同时也是个卧虎藏龙的地方,平时在外面,千万不要惹事。
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孟勇也就没跟这小姑娘计较,直接无视了她就准备离开,但就在这时,少女说出了一句话。
“你们得死。”
孟勇听到这句话以后,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愕然的扭过头看过去,发现站在身后的依旧是那个怀里抱着小狗的少女。
“哈?你说什么?”
少女的神色依旧没有任何变化,面无表情的说道:“你们得死。”
一个长得像瓷娃娃一般精致的,约莫14,5岁的少女嘴里说出这番话,孟勇顿时就觉得十分滑稽,他也没生气,走上去笑嘻嘻的说道:“小妹妹,那你倒是说说,为什么我们得死?”
接下来,少女说出了那句成为了他一生难以忘记的,噩梦般的话语。
“因为你挡了我家狗的路。”
当时,孟勇从少女说出的这荒唐的理由之中感觉到了她的轻蔑,这很让他伤自尊,怎么,因为她是有钱人家的孩子,所以小小年纪就可以对他们出言不逊?
不过孟勇最终也没和她继续计较下去,因为身边的几个兄弟及时拦住了他,这事儿也以此收场。
在与少女重遇之后,孟勇意识到一切都是因自己而起,知道自己倒霉的惹上了大哥千万嘱咐不能招惹的可怕存在,但后悔已经没有了用处,他们这架势,分明就是要对他们赶尽杀绝。
不过事情幸好也没有发展到无法收拾的地步,这也是因为大哥,大哥当时在辉南市干掉了几个帮派,而这几个帮派恰巧是少女的家族早就想要除掉的。
因为这一层的关系,所以他们活了下来,但他自己却多了一个额外的条件。那就是从此他不许再到辉南市来,如果必须要来,就要先和她打报告,征得她,还有她的狗的允许之后再来。否则再见的时候,就是他的死期。
那件事对于他们帮派来说是一个致命的转折点,带着残缺的伤员离开辉南市到一个新的地方去发展,就意味着一切都要再次从头开始。
在这一亩三分地,前期的发展与积累,向来都不是一个和平,轻松的过程。在辉南市发展的一年半时间里,为了积累到这一步,大家一起投入了多少的精力,期间又承受了多少的损失,付出了多少代价,孟勇身为孟达强的弟弟,再是清楚不过。
然而,这一切毫无预兆的毁于一旦,一瞬间积累下来的所有顷刻间灰飞烟灭,甚至连挽回的机会都不曾有过一次,最终他们能做的,只是在少女毫无怜悯的,残忍又愉悦的微笑下,跪下去,趴在地上列成一排,从人们的裆下慢慢爬过去。
这只是恶劣的戏弄,一个看似天真烂漫的少女的,小小的惩罚。但对于他们来说,却是唯一能够保命的行为。
直到今日,孟勇都无法忘记,那天大哥在当着兄弟们,也当着那个小女孩儿的面下跪,从她的裆下匍匐着爬过去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有多么的狰狞。
或许在那从未有过的屈辱的一刻,大哥无数次在脑海里想过要不要和这群人决一死战,为了自己的尊严,更为了在一场无情的火灾之情无辜牺牲的兄弟们。
但是,最终大哥还是这么做了。孟达强是第一个这么做的,于是之后他们这群人心中再没有了怒火。
而他自己,则带着无限的内疚和绝望,近乎麻木在忍受了少女和她的手下长达一夜的羞辱后,才在天微微亮之际,跟着大家一同离开了辉南市。
而这一走,就是七年。七年来,孟达强曾多次因为生意和其他种种原因前往辉南市,但他却再没有去过一次辉南市。
说来也是稀奇,孟勇记得在以往的时候,自己曾提过是否能去辉南市的事情,但每次大哥都以沉默作为了回应。
可这一次不知道为什么,他明明事先就李开阳事情联系了大哥,但大哥的态度却一反常态,并没有让他留在丰海市等待他回去,而是让他来辉南市和自己见面。这还是在七年前的那次火灾后,大哥第一次主动让他到辉南市。
看着眼前这和煦儒雅的年轻男人,孟勇心中有些打鼓,他倔强的直视着这个带着一脸无害微笑的青年。他知道自己可能是想多了,知道此刻心中产生的莫名的恐惧,都是因为七年前的那噩梦般的遭遇。
但正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当他心中窜出怒火,想要下命令让手下把这小子头给打烂的时候,脑子里总会猛地浮现出那少女的模样。
对于辉南市,孟勇谈不上多喜欢,加上这七年来他们帮派在丰海市已经完全扎稳了脚跟成为了地头一霸后,他也曾多次升起报复式的情绪想要前往辉南市看一看。
如今的他已经三十好几,不再是当年那个愣头青,更不是可以任人欺辱,需要钻档保命的他。同样的,成熟之后他也明白了一个重要的事情,那就是辉南市实际上也并不像人们口中相传的那么恐怖。
辉南市的传说,很多都和都市传说是一个性质的,是来自于人们以讹传讹的谣言,事实并没有大家说的那么玄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