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牧看着被梁振宏随手拉上的门,转头看着仍未完全熄灭的半根香烟,烟雾渺渺,让梁牧觉得有点不真实。
梁牧站了起来,环视了一遍这间会议室,就是在这里,他和梁振宏化敌为友,彻夜长谈,那时候,两个人喝多了,搭着肩膀,站在窗边放声高歌,将大厦的保安都引来了,两个人望着楼下的车流,甚至要高空撒尿……
那时候的事情,或者只是醉酒后的幻觉吧?那时候……那时候梁振宏还是一个小小的工程师,那时候他还不是总工!
原来,已经时过境迁了,只是自己还没有察觉,还没有承认而已。
梁牧沉默着,走出了会议室,径直走到总工室门前,迟疑了一下,打开了总工室的门,一点一点地打量起来。
这是梁振宏升任总工后,梁牧第一次进来这办公室,里面已经没有了何长歌的痕迹了,自己送给何长歌的山水画变成了一副油画,策马征战!简约古朴的茶几变得奢华大气……
梁牧心一动,走了进去,伸手摸了摸办公桌,原来属于何长歌的办公桌不出意外更换了,换了一张更大气的办公桌,椅子也换了,也对,没有人愿意坐着别人坐过的椅子去感受自己的成功。
“梁工?”一个女子的声音打断了梁牧的沉思,“梁总出去了,你找他有事?”
女子是负责人事的小章,一个温和善良的女子。
“我想来找点项目的资料。”梁牧本能地说了一个谎。
小章走了进来,径直走到了书架前,“你找什么资料呢?我帮你找吧,梁总的资料都是我帮他整理的。”
梁牧说了一个工程名字,小章很快地抽出一个文件盒,递到梁牧面前,梁牧道声谢,拿着那个没用的文件盒逃跑了。
梁振宏拍了拍梁牧的肩膀,“又自己一个人加班?”
梁牧笑了笑,“反正我也没地方可去,在这里挺好的,不用花我自己的电费。”说着,拿起小章给自己的那个文件盒递给梁振宏,“早上的时候急着用,私自到你办公室拿的,还给你。”
梁振宏接过,随手地放回桌面上,“暂时先不管它,走,我请你喝酒去!”
梁牧嗅着梁振宏身上的酒气,笑了笑,“还敢喝?”
梁振宏哈哈大笑,“喝死你还行!”说完,又将梁牧扯进了会议室。
梁牧瞥了会议桌上面两箱的啤酒一眼,望向梁振宏,“又在会议室喝酒?影响不好吧?”
梁振宏重重地在梁牧的手臂上打了一拳,“你埋汰我是吗?还在为早上的事情介意?”
梁牧摇摇头,“没有,工作而已,我明白的。”
梁振宏一把扯过梁牧,单手轻勒着梁牧的脖子,“你说这种屁话?还是不是兄弟,你说!”
梁牧感觉有点恍惚,轻轻地挣开了梁振宏的手臂,后退了两步,一脸嫌弃地说,“梁总,你喝多,你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
“我喝不死你!”梁振宏笑骂一句,抽出两瓶啤酒,重重地往桌面上一放。
几瓶酒下肚,梁振宏呼出一口烟雾,重重地舒了口气,骂了一句脏话,“这个破总工真是憋屈死我了,我觉得自己哪里像个什么总工,就是一个奴才,一个狗奴才,整天哈着腰侍候着那帮大爷!”
梁牧没有搭话,只是笑了笑,安静地给自己灌了一口酒,转头望向窗外,在酒精的作用下,梁牧觉得眼前的场景有点恍惚了,窗外点点灯光明亮,似乎有那么一盏灯光是属于林若清的,林若清站在街灯下等待着自己下班,林若清趁着柔和的灯光,边哼着小曲边拭擦着桌子……
手机震动了一下,梁牧迫不及待地抽出手机,然后失望了,垃圾信息而已,很轻易就翻出了赵琳的信息,“梁牧,我恨你!”
梁牧不由自主地捏紧了一下手机,想删除这条信息,却迟迟无法下手。
“梁牧!你大爷的!我和你说话呢!”梁振宏狠狠地踹了一脚梁牧的椅子,咬牙切齿地说,“我都快要死了,你还有心情玩手机?”
梁牧有点发愣,梁振宏刚刚踹的那一脚让他不由自主地咧嘴一笑,望向梁振宏,“早死早超生,迟死睡不着。”说完,不知道为什么,又接了一句,“你死了,我就可以坐上总工的位置了!”
话既出口,梁牧脸色一边,望向梁振宏,对上了梁振宏面无表情的脸色。
“你真的想当总工?”
梁牧坦然地面对着梁振宏的目光,扬了扬下巴,咧嘴一笑,“怎么,舍不得?”
梁振宏盯着梁牧看了好久,拍着大腿哈哈大笑,“你要是真的想要的话就拿去,我早就不想当了。”
梁牧对着梁振宏比了一个中指,“破玩意,狗奴才的事儿,谁当谁沙比!”
梁振宏又是对着梁牧的椅子踹了一脚,“喂喂喂!大男人的说话要算数,你说了要那个破总工职位的,说话要算数。”
梁牧没有理会梁振宏,望着窗外,慢悠悠地抿着啤酒。
过了一会儿,梁振宏猛然将手中的啤酒干了,随手将啤酒瓶甩到地上,背靠着椅背,有点沮丧地说,“梁牧,不管你怎么想,我已经决定了,等这个项目完了,我就去找庄总了,我觉得我暂时还没有担任总工的能力,每次出去应酬,遇到其他同行,我的处境就很难堪,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做得比我好的,你虽然资历浅,但是你能力强,有天赋,有资本,这是我想到的,对公司最好的状态……”
梁牧那边,低着头,看着手机发愣。
梁振宏又抬起脚,顿了顿,放下了脚,眯着眼睛望着梁牧,许久,冲过去一把抢过梁牧的手机,看了一眼,哈哈大笑,“行呀,梁牧,想不到你深藏不露!”
说着,梁振宏扬了扬手机,“看来将别人妹子伤得够重的呀!老实坦白,骗了妹子的感情还是肉体?”
梁牧完全不理会梁振宏,慢悠悠地喝着啤酒,好久,才慢悠悠地说,“我就不说,馋死你这个三八!”
“不行!必须得说,而且得展开说!”梁振宏扑了上去,勒住梁牧的脖子,咬牙切齿地说。
是夜,梁牧和梁振宏喝着酒,打闹着,像两个无忧无虑的孩童。
只是,个中的真真假假,俩人心照不宜,谁不也戳破。
梁牧还在宿醉之中,一个急促的电话将梁牧吵醒了,梁牧拍了拍脑袋,循着响声寻找着电话,终于由躺在地上酣睡的梁振宏的*下找到了自己的电话,电话很巧合地在梁振宏的*边露出了来电者的姓名,梁子安。
梁牧没有迟疑,很粗暴地将梁振宏扯开,接通了电话,沙哑地唤了一声,“哥,早上好。”
“还早?”梁子安的声音有点不悦,“你看看时间,现在几点了!”
梁牧晃了晃脑袋,已经十点多了,今天休息不上班,昨晚和梁振宏喝得有点肆无忌惮了。
“你的声音什么回事?”
梁牧没有隐瞒,将昨晚彻夜喝酒的事情如实相告。
梁子安没有继续纠缠,连一句嘱咐都没有,径直地说正事,两个月之后就是梁家二爷爷梁耀松七十大寿了,按照家主梁耀桐的话说的,今年的生日宴要隆重点,所有的梁家子弟都必须回去贺寿,连梁牧也不例外。
连梁牧也不例外!这句话就显得梁家对于梁耀松的七十大寿寿宴真的很重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