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义无反顾的用旁人的喜好,不顾他的意愿,谄媚而卑微的讨好着他。
即便他明确表达过有多厌恶,有多反感,她还是令人厌恶的执行着。
她真的有想过,做他的妻子吗?
——
洞房这晚,南星是在书房度过的。
隔天一早,府里下人丫鬟议论纷纷,个个都说少夫人不得宠,日后肯定有苦日子受了。
说到最后,还有不少人都说跟昨日少夫人下轿时掉鞋子一事有关。
南母知道后,勃然大怒,训斥了一通嘴碎的吓人后,拎上拐杖就要去找南星算账。
南曦柔赶紧拦住她:
“母亲,弟弟本就不喜欢这桩婚事,他肯答应迎娶朱玉过门,已经做了让步,给他点时间,让他慢慢接受就是了,反正朱玉已经进门了。”
南母这才消气,灌了一杯茶水,火气下去不少,才道:
“好,我今天就看在朱玉的份儿上,不生他的气了,你去让他带朱玉过来一起请早安。”
叹口气,南曦柔只好去了。
书房里,南星还在睡着,他心情烦躁了一晚,近天亮,下人都开始忙活起来才睡着的。
“弟,母亲让你带朱玉过去请早安了。”
敲门,南曦柔轻声说道。
刚好,身后,朱玉也过来了。
看见她眼睛发红,眼底血丝条条,南曦柔心底叹口气,小声替南星跟她道歉。
书房,也在这时开了。
南星脸色也很差,眼皮泡肿,还有两个明显的眼袋。
看他这副邋遢样子,南曦柔没好气白了他一眼:
“既然起了,赶紧和朱玉一起去跟母亲请早安吧。”
哦了一声,南星视线轻飘飘的从朱玉脸上扫了下,很快就移开。
旋即,迈着大长腿,一个人走前面去了。
朱玉赶紧慌慌张张跟上。
身后,南曦柔忍不住长长叹口气。
客厅里。
南星和朱玉请了早安,朱玉敬了茶,得了个红包。
把红包塞进衣袖里,朱玉习惯性的束着手,规规矩矩的伺候在南母身侧。
南星瞟了一眼,朱玉敏锐觉察到,脸色不自然僵了下,开始不安起来。
南母倒没觉察到异样,只婉转着说起他睡书房的事。
南星静静的听着,时不时抿一口茶水。
伺候在南母身侧,朱玉视线一直忍不住的往他身上瞟,脑子里也全是他昨晚说的那些话。
一时间,脑子乱七八糟的,一会儿是他好看的模样,一会儿又是他嫌恶冰冷的语调。
突然,一声杯座猛落在桌子上的声音,将她惊醒:
“这么快就回去,你难道就恨我到这种地步了?”
回过神,南母又恼又气的瞪着南星。
她不就是骗他回来结婚吗,可作为母亲,她也是念子心切啊。
为什么南星就不能体谅体谅她?
“母亲要这样想那就这样想吧。”
南星没承认也没否认,随便她如何想,就如南母不曾顾忌过他的意愿。
“你!好好好,果然是儿大不中留啊,你现在翅膀硬了,想走就走了,我是老了管不住你了!”
南母气到失语,手指使劲摁着茶杯,像是要捏碎它。
“公子要回瀛州?”
朱玉这才反应过来,有些黑的脸色,竟在此时透出了几分苍白。
牙齿咬紧唇瓣,瞳眸上晃动着水光,难以置信的看着下方的少年。
是因为她,所以他才跟南母心生嫌隙,才会这么快就要回瀛州。
“对不起母亲,是我的错,是我害的您跟公子不愉快,是我留不住公子!”
噗通!
怀揣着满心愧疚,朱玉猛地跪地请罪。
是她没用,连自己的相公都留不住。
“你留不住的是我,难道不是该祈求我吗?”
嗤笑一声,南星嘲讽。
跪在地上,朱玉身子一僵,头磕的更重了。
“混账!你怎么跟自己新婚妻子说话的!”
南母终于憋不住火气了,抓起茶杯狠着脸,往南星脸上摔去。
茶杯应声而裂,在南星眼角划出两道血痕,温热茶水也溅的他满脸水迹,很是狼狈。
朱玉被吓了一大跳,赶紧从地上爬起来,小跑到南星面前,抖着手指,揪心的望着他眼角的血痕,又咬着唇欲言又止看了看南母。
南母砸完后,愣了一下,像是也没反应过来自己居然会如此冲动,面上掠过一瞬间的懊悔,下意识的想起身去道歉,去关心。
最后还是碍于面子,攥着十指,板着脸,一动不动的坐在椅子上:
“不管怎么说,朱玉已经是你的妻子,你唯一能做的,就是去接受她!”
说罢,又冲朱玉挥了下手:
“带公子去处理一下伤吧。”
得了令,朱玉松了口气,赶紧扶着南星去包扎伤口。
起身,南星没再看南母,面带讽刺的离去。
回到院落,朱玉赶紧找来药箱给他处理伤口,像对小孩子似的,一边给用镊子挑拣茶杯的小碎渣,一边给他呼呼吹伤口:
“公子,会有点儿疼,你忍着点。”
看着那两条血痕,朱玉心有余悸。
要是再偏一点,可就划到眼睛了:
“公子,母亲这两年身体越来越不好,你没回来的时候,她还经常念叨你,她心里是很爱你的,所以你要生气,就生我的好了。”
挑拣好碎渣,朱玉开始上药。
边上药,边细声劝解他。
南星没出声。
见他不出声,朱玉接着劝:
“我知道公子一直不喜欢我,觉得我不好看,还不识字,我也知道自己配不上公子,所以公子以后有火气,尽管对着我发就好了。”
母亲也说过,做人妻子的,就是要替相公排忧解难,相公心情不好,冲她发发火,也是天经地义的。
她絮絮叨叨说了很多,大概是因为南星的伤,让她终于有机会理所当然的接近南星,所以胆子也稍微大了一点。
上好药,收拾好药箱,她抱着药箱目光犹豫的盯着南星半晌,鼓足勇气,很小声的从嘴里挤出心中不安的疑惑:
“公子这么快就回瀛州,是因为我吗?”
因为她用塞了棉花和布条的鞋欺骗他。
所以,惹他生气。
抬眸,长睫动了几下,朱玉脑子里一下子闪现出蝴蝶扇动翅膀,自花丛中飞过的画面。
她知道公子好看,却不知道连他的睫毛,都好看的不似凡人。
长睫下,隐藏着一双黑得很彻底的眸珠,像幽潭,一眼连底都看不到,还泛着一股股的凉意: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