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彩兰揉了揉眼睛,也清醒过来,拿过一旁的衣服道:“我也睡好了,这会儿再躺下也睡不着。家里不是要蒸酒了吗?我不会蒸酒,帮着添添柴火儿也算能帮些忙。”
郑晚儿也就不坚持了,两人起了床,正准备去厨房做早饭,却发现杨氏在里面,早饭也都做好了。
见两人都过来了,杨氏笑道:“那桶里装了热水,洗完脸就吃饭。”
其他人也都陆续醒来,洗漱好就去了堂屋,杨氏早就给众人都盛好了粥,桌子上还放着馒头跟一碟子咸菜。
郑晚儿喝了口粥,伸手拿了一个馒头咬了一口,又夹了一筷子咸菜,慢慢的吃着饭。等嘴里的东西都咽下去了,才开口道:“一会儿先把里边儿酿好的地瓜都腾到蒸桶里,再上锅蒸,免得万一手滑,把缸给砸碎了……娘,民一会儿和些玉米面,竹筒跟蒸桶盖子连着那里,可得封紧了,要是走了气,这酒就变味了。”
她说话也不避讳着杨彩兰,一是因为要做出来这酒,每一个步骤都是非常重要的,光知道这酒是蒸出来的,那也没用。二一个,她也相信杨彩兰跟杨家的人。
杨彩兰心思单纯,却不傻,知道这酒对于郑晚儿来说很重要。可是她不仅当着自己的面说这事,而且还在酿酒的时候留她帮忙。感受到这份全心的信任,杨彩兰在心里暗暗发誓,自己一定把嘴闭紧,不管谁问都不说!
杨氏没想那么多,女儿说了,她点点头答应了。
蒸酒的过程早就跟郑来田父子俩都说了一遍,这会儿又把细节安排妥帖,等吃过了饭,这就开始忙碌起来了。
郑来田在院子里搭了三个灶台,三个蒸桶一块儿上锅蒸,也能看得过来,这样的速度又会快上很多。
郑杨跟着郑来田把装着酿地瓜的蒸桶抬出来,放在倒好了水的锅里。上次蒸酒时他看到了郑晚儿如何做,在心里默默的记下了,这会儿倒是显得轻车熟路了起来。把竹筒跟蒸桶盖子连接好,竹筒的另一头放着一个酒坛子,上面盖上湿布。
等三个灶台都弄好了,这才开始点火蒸酒。
照样分着头酒、中酒、尾酒,这一轮蒸完,郑晚儿把中酒好好保存封盖,头酒跟尾酒留在一旁,准备晚些时候复蒸。
蒸完的蒸桶抬下去了,马上又换上新装好的上来蒸,另一边杨氏把蒸过的东西都舀出来,清洗干净,接着去装下一桶。
酿地瓜发酵的很好,出酒的速度也快,到了下响,头酒跟尾酒也装出来许多,又倒进锅里复蒸一次。等这一趟也蒸完,天色渐晚,一家人把蒸好的酒都倒进酒钢里密封保存起来,一百斤容量的酒钢竟然装了五缸半,足足五百五十斤酒,这个进度实在比郑晚儿想的要快多了。
郑来田一边收拾着器物,边道:“原以为要好几天才弄得完,没想到一天就蒸出来五百多斤。看样子,就是再多一千斤,咱们也能忙得过来。”之前收的银子不过是定金,他还一直忧心会不会因着人少,手忙脚乱的,若是耽误了时候,这酒没酿出来,说不得人家要怪罪,此刻见速度这样快,心里到底是安稳下来了。
一家人忙了两日,把酒劝都整完了,比预计的还要多出一些,总共是一千一百六十斤酒。
一千斤酒已经备齐了,郑来田腾出空来,又带着郑杨去了粉条作坊。
因着前期准备工作亦是花了时间,众人也都还不熟练,因此进度有些慢,好歹这两日也凑足了一千斤。
晚上时候,郑杨把情况跟郑晚儿仔细的说了,道:“我跟爹过去看了一遍,粉条做得很好,我便让他们都装好了,今儿还有人问我,啥时候把钱发了?”
郑晚儿爽快的道:“粉条的钱大掌柜是全给了的,明儿你就拿去给村长,当面把钱点清,按之前说好的,咱们家要拿一成,剩下的,就交给村长去分派吧。”虽然这粉条作坊是她们家来挑的头,不过这中间管理就没那么多时间了,都是村长在里面管事儿。
这事儿说完,郑晚儿又对郑来田道:“爹,明日您去一趟珍馐楼,跟胡掌柜说一声儿,咱们这边的都准备好了,让他啥时候有空,带人过来运走。”
“行,我明儿一早就去。”
正事说完,一家人吃着饭,说说笑笑着又聊些村儿里的新闻。
郑来田扒了一口饭,边嚼边道:“要说还真有个新鲜事儿,今天去作坊里,听人说,咱们村儿那个张秀才回来了,要在村里设馆教书,村儿里要是有想送孩子去念书的,只要每月交些米面就行,也不拘交多少,就是个意思。”
杨氏也认得这人,问道:“张秀才不是搬到府城去了吗,这是又搬回来了?”
他们口中的张秀才也是这黄谷庄的人,自小丧父,他的母亲也是有情义的,不仅没有撇下孩子改嫁,反而倾尽全力送他去读书,为了供养儿子,把家里的几亩薄田也都变卖了,自己跑去镇上给大户人家浆洗衣裳。这孩子倒是也争气,寒窗苦读,终于不负所望,成了这黄谷庄头一个秀才。
他这寡母却是福薄之人,得知儿子考中秀才,乐极生悲,竟然一病不起,拖了些时日就一命呜呼了。
张秀才在村儿里人的帮衬下,把寡母的后事办妥,辞别村里人,投奔自己的恩师去了。他的恩师也是个宅心仁厚的,又欣赏张秀才的品德,不仅收留他在自己的私塾里教书,还把自己的独女嫁给了他,真真是当成亲儿子来待,后来一家人都搬去了府城定居。
郑来田唏嘘道:“听说老人家去年也去世了,张秀才眷念故土,热孝一过,就想着还是搬回村儿里来,这两日在找人修房子呢,暂时借住在村长家。”
这也是一个命苦的人。
杨氏是个心软的,听了也跟着叹了回气,转念一想,又笑道:“这倒是好,以后村儿里的娃也有书念了。”
“恐怕也没那么容易。”郑来田却摇摇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