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闻其详。”
“第一,要有明君,第二要有贤相,第三”
林玄礼:“哈哈哈哈,好好我懂了,我会如实上报的。请那三位神箭手进来吧,我等了快一个月了。”
有人传他们进来,三个人的身量不高不矮,看起来不胖不瘦就是刚刚好的样子。进门来对监军深施一礼,有人甚至要跪下了。
林玄礼格外细心的询问他们的姓名。王舜臣的名字格外熟悉,肯定是个猛人。其他两人一个姓周,一个姓楚。“你姓周,和周侗认得么?”
“周侗是小人族叔。曾经传授小人射艺。”
林玄礼欣然点头:“周侗的射艺惊人,我曾想向他求学,被人捣乱失败了。”
“什么人这么大胆,竟然给王爷您捣乱。”
林玄礼摸摸腮帮,舔着好像不怎么出血了:“神奇的缘分。我已将你们仨的事迹上报朝廷。让西夏以为我是李广在世就行了,到底是你们的本事,我不做这种欺世盗名的事。将来朝廷必有重用。我个人还有一点薄礼相赠。”恐怕朝廷也不能相信,我能昼夜不歇的制造瘸子,梁太后都不信,但是她怕挨揍。
然后带着仨人去演武场,比试射箭。
三名神箭手中只有王舜臣比较低调内敛,演示时制造了一个不高不低的成果,另外两人大肆炫耀身手。
结果怎么说呢,学到很多……以及自己还有进步空间。
……
官家的圣旨和枢密院的诏书还有给三军的大量赏赐一起到来——进京!
没商量好怎么处置梁太后,先带进京城再说。监军也得一起回京,领赏,过年。
大概是准备继续进攻,占领到一个大宋觉得心满意足的位置,再和西夏商量割地赔款送回太后的事情。如果有别的变数那么到时候再说。
章楶本来还有一大堆事要忙,但是秦王设宴请他吃饭,又两天没见面,他也只好梳理胡须,换套衣服,前去赴宴。
一见面就吃了一惊,秦王看起来笑意盈盈,实际上眼睛里有杀气。
一张圆桌,两壶酒,四道荤菜,算不上宴会只是一顿晚饭。
章楶佯装没看出来他极力隐藏的杀气,试探着谈起一些可疑的事,并注视着他的眼睛。谈起逃走的李乾顺(没有变化)、辽国的调停(没有变化)、官家叫弟弟回京过年(柔和了许多)、人们议论秦王已经十六岁还没定下的婚事(有点烦躁但没有杀气)、周侗(眼神变得复杂,又充满期待)、这次立功之后可能再也没有上前线的机会(突然变得非常温柔)、梁太后(杀气毕现)。
嗯……如果不出所料,大概是被勾引的少年因为在众目睽睽之下有了反应,恼羞成怒,恐怕被人耻笑,有些不好的传闻传到京城,想要杀掉罪魁祸首?
林玄礼自斟自饮:“我突然有个不太好的想法,您说李乾顺会不会派人刺杀梁太后,嫁祸给我们。西夏有自己的刺客吗?”
“不会。没有刺客,西夏虽然是礼乐荒废的蛮夷,但皇帝杀人不需要避人耳目,只需要一个酷吏即可。”章楶斩钉截铁的说:“不论是母子之情,还是对大宋的敬畏,他都不会这么做。更何况,师出有名没有多大意义,大宋数次师出有名,都败了。李乾顺只会乞和,不会动武。”
林玄礼:“……那么辽国有没有肯能派人暗杀梁太后呢?”
章楶只倒了一杯酒给自己,还没喝,微微叹了口气,打起精神来应付非常难应付的秦王,他突如其来的小要求比任何问题都难办:“辽主或许想赐死梁氏,但是,如果她死在大宋境内,大宋会用一个合理的解释敷衍过去,譬如不甘心被俘而自裁,而西夏么,不会相信这一点,西夏太后不是这样的人。三国必然引发纷乱。”
“为什么纷乱?李乾顺大概想要她死,辽国也想要她死……”林玄礼又喝了杯酒,已经醉的很严重了:“啊,为了仁义孝顺。他现在会乞和,等他积蓄了足够力量时,就会前来报复,唔。”
章楶看出他已经喝醉了,醉的还挺严重,喝两壶烧酒就醉了。他直截了当的换了另一种说法:“官家很想见到这个俘虏。您看到了,官家的旨意中要求把她万无一失的送到京城,去面圣,或许还要庙献。官家付出多年努力,勤政爱民,治理三冗,选将练兵,才有这样的成就。他没法亲自来看夺得的大片土地,但是能见一见曾经嚣张跋扈的西夏太后沦为阶下囚,官家会很快意的。”
林玄礼确实喝醉了,醉的有点信任章楶,睁着一双迷茫的、不懂政治的大眼睛:“她…我怀疑她想挑拨我们兄弟之情。她说了很多过分的话。”
章楶安排的在门口的健壮仆妇没听见什么过分的话,反倒目睹了秦王把她的头发扯乱气呼呼的走了:“身正不怕影子斜。想要挑拨官家和您的兄弟之情的人,又何止梁太后一人?如果她遭遇了什么不测,譬如说,因为触怒您,被杀了。那是藐视君上,就连章相公和枢密院的计划也被打乱,大宋会被动。”
“啊哦。”林玄礼头痛的沉思了一会,诚心诚意的说:“如果我的小豪猪在这里就好了。”
“谁?”
“我的女人。”林玄礼又喝了一杯酒,兴致勃勃的说:“我打不过她,我也没她聪明。这多可爱啊!”
章榩:……
作者有话要说:【1】郭成的原话
【2】章榩真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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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我也好想你啊
梁太后太有价值了,不论是卖给西夏还是辽国,都能卖一个很不错的价格——十座城池或连绵的群山。这是大宋前所未有的战利品,章楶给出的理由足够,林玄礼突然涌起的杀意在他的劝说和想起《哈利波特》之后也荡然无存。别相信什么注定的命运,越想逃避命运越有可能导致悲剧。而且章楶说得对,如果杀了她,不论是什么理由,推诿给谁,都很有可能撕裂兄弟之间的感情——毕竟章楶这家伙已经知道秦王想干什么了!他是个十足的忠臣,机智的忠臣。而自己又不能杀他灭口。
破罐子破摔,不去想这件事。
骑在马上,从官道,大张旗鼓的回京面圣,不只是章楶和秦王,还有立下头功的郭成。
深秋过度到初冬时的风太冷,计划好的路程又不足以顺道去见见苏颂。林玄礼气闷的带着帷帽——主要用于挡风,缄默的行进。
章楶没有多少好奇心,但不得不问:“梁太后说了什么话,惹得王爷大发雷霆?”
林玄礼把真相稍加扭曲:“她跟我说,有个自称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的道士跟她说,赵佶这个人外强中干,银样镴枪头,只要他领兵,西夏必然大胜。你说这气人不气人。”
章榩:“……??”
他干干巴巴的说:“梁太后此人,虽然没有什么能力,但胆量过人。”敢说这话是真不怕被打死啊。
因为还有一个坐在车里的女人,已经很多车缴获的西夏钱币,在路上很耽误时间,这次磨磨蹭蹭用了半个月时间才回到京城。
京城还没迎来今年的第一场初雪。
京城外反而先下雪了,一行人因为突如其来的暴风雪,到下午就住进驿站里,等风雪停了在往前走。
驿丞奉承:“自从章经略住持边关之后,各地的流寇都逐渐减少。到不是地方官治理得力,官员们还是老样子,这些流寇总算知道该做个人,都投军去了,还有人嚷着要投在章经略麾下,做一番男子汉的大事业。听说了您二位的丰功伟绩,泼皮无赖也愿意效死力。”
章楶:“呵呵好啊。只要好学上进,奋勇争先,泼皮无赖中也出过名将。”
林玄礼嗑着南瓜子点点头,自从那日深谈之后,再见他就有点尴尬:“不错不错。我困了,诸位都早休息。”
他回去没半个钟头,驿站的门又被敲响。
驿卒过去应门,拉开门看只有一个人,戴着斗笠穿着蓑衣,顿时轻视:“你谁啊?”
“王刺史家的,给秦王送一封信。”
“哎呦,快请进来。王爷已经歇下了,您进来等一会,我去问问。”
驿卒飞快的告诉驿丞,驿丞又决定去打扰秦王的护卫,护卫本来想说谁敢给秦王送信,还在京城百里之外,又想起王爷的绯闻,立刻去轻轻扣门请出高蜜。
高蜜自从那天自以为是的替郎君恐吓经略相公之后,就受尽排挤,童贯本来就和他争风,没少趁机说高密的坏话。到现在为止已经一个月,小郎君没跟他说过一句话,这叫高蜜辗转反侧夜不能寐,感觉自己回京时就要失业了。可是小郎君还很体面,也没直接宣布革除高蜜的随从太监身份,也准许他在旁边伺候。
一听说王刺史家来人,他立刻擦干眼泪走出屋:“我瞧瞧,郎君和王刺史家关系很好。”
信使缄默的推了推斗笠,露出脸庞。
“哎呦喂您怎么来了。”高蜜立刻上前伺候她脱蓑衣:“我们郎君朝思暮想,日盼夜盼,就等…王刺史家的信呢。您快请。哎呦这是……”
王繁英身上带孝,摆摆手:“没什么。”在他的带路下上了二楼,直接推门而入。
林玄礼没睡觉,正在灯下练字,回京之后书法是脸面问题,必须要端正、规整、刚骨有力。在边关这两年三天两头的偷懒不练字,今天突然发现,有一点点松散。
听见有人推门进来,也没搭理,自顾自的写字。
童贯在旁边拨炭,刚要站起来骂人不请自入,又愣住了。
王繁英穿了一身靛蓝色的棉袍,非真丝,无刺绣,腰上还系了一根粗麻腰带,显然还在孝期之中。
林玄礼对书法没那么专注,对周围事物也没那么迟钝,抬头一瞥:“啊?你怎么来了??”一年没见,她长高的,长得更加挺拔高挑,相貌虽然没有什么变化,也不符合娇艳的二八少女,但特别有韵味。
王繁英微笑着伸手:“听说你已经到京城百里之外,我就来了。”
“过来过来,坐我腿上。路上冷不冷?”
王繁英摘了手套扔在旁边,走过去,把炙热的双手贴在他脸上:“只是有点冻脸。想你了,过来看看你。明早就回去。”
林玄礼大为满足:“这么想我,连两天都等不了么?王英,我也好想你啊,尤其是每次遇到困难时,特别想要你跟我商量商量。快来抱抱。发现没,我长高了。”
但身高差保持一致,依然没差多少的那种一致。
内侍和侍卫都自觉主动的退到屋外。
“你变得更好了。高大,英武,黑的还很俊,气势和过去不同,你学到了很多东西么?”
“学到了非常多。”
王繁英先愉快的和他拥抱了一会,交换了几个轻松自由又互相了解的吻,并互相摸索了一下生长发育的现状。
“你家里是谁出事了?”
“我伯爷爷。他们本来想给我寻觅一门亲事,有白事就耽误了。”
林玄礼看她高冷的脸上有一丝笑意,手里还摸着软绵绵的大腿——这软绵绵大概是来自棉裤,她的大腿肌肉丰满结实,有弹性,不会软绵绵。
鬼使神差的问:“你干的?”
之前跟我说有办法不结婚,不会是这个吧?那太残暴了。
王繁英揪着他的耳朵,摇晃他的头:“你在想什么!!正常人谁能干这种事!我的计划是装病!你把我想成什么了??”
林玄礼被摇的七荤八素:“哈哈哈哈我错了我错了,好了别晃我了。”等她停了手,这才晕晕的把脸埋在她怀里,香喷喷软绵绵:“我这不是看你一点都不伤心嘛。”
“不常见面的。”王繁英被他拱的有点动心,这坏家伙又隔着棉袄往里哈气,隐约能感觉到一点:“人生百年,生离死别都是寻常事。”
“对哦。我忘了。”林玄礼继续掩饰自己第一次穿越的身份:“我总会忘记一些过去的人和事。”
“……是值得羡慕的能力。”
林玄礼挠挠头,感觉她可能有点伤心:“可我不应该忘了ta们。等到岁月把我们分开,我永远都会记得你。”
王繁英:“是嘛,你还记得你过去的妻子们么?”
林玄礼突然发现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大坑,因为不想像个新手一样幼稚,那样容易被骗,现在就得在‘每次穿越都结婚’或‘穿越好几次了还是个老单身狗’之间做出选择。
“她们是回忆,你是现在……别闻我头发啊,好多天没洗了,有味儿。”
王繁英不是很在意这些事,仔细问下去也不知道该尴尬还是不尴尬:“那你倒是起来啊。”
“你曾经当过男人吗?”
“啥?”
林玄礼抱住她的腰:“你一定懂我现在的状态吧,愿不愿意施以援手?”
“不愿意。”王繁英翻白眼:“你就没点正经事么?”
“梁太后跟我说了一个道士,来路可能不是很正,我不知道他想干什么。”
王繁英听完了全部情报,就梁太后说的那些,思量了一会:“你觉得他背叛中国,你又怎么知道他不是后世的西夏人呢?我可以占卜一次,占卜死人的心意很容易,既不改变过去也不改变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