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太后出宫去庙里烧香,名义上是给官家求子,王繁英出宫去道观烧香,用的借口也他娘的是求子。赵似和兄弟们泛舟湖面,也不知道有没有被大雨困住。
眼前摆着古琴,试图演奏一曲应时应景的‘雨打芭蕉’,才想起来这算是一曲交响乐,古琴不太能弹出来。
雨声急骤还没什么,夹杂着雷声和闪电,让弹琴很受干扰。
林玄礼想了想,这可真是身为皇帝的寂寞,以前一起吹牛打屁的小伙伴都不能一起玩了,还得尽力避免因为顾念旧情而做出的不理智判断。以前暴雨不能出门玩的时候我在干什么呢?哦,也无聊的在床上打滚,然后被保母说教一顿,被她劝起来读书上进,练字作画。现在她也不工作了,成年男子再,把保母留在身边,对双方的名誉都不利。
童贯谄笑道:“官家,天气乍暖还寒,您要不要喝壶酒,叫宫女来歌舞一番?或是叫几个勾栏瓦舍,说书唱曲的艺人来进宫伺候一段?”
“算了,这些年还不是娱乐的时候。把那套《武经总要》抱过来,我再,看看兵法。”林玄礼想了想:“宫中新做的姜撞奶,还有桂花糕,给保圣夫人送一份过去。”
高蜜:“官家真是明君。可惜童贯总想劝您玩乐,耽误正事。”
看了一个时辰的兵法。
然后搞定了这一个时辰中新增的奏本。
到了吃点心的时间。
内侍和宫女端来他早上就说下午要吃的葱香酥饼和奶油小蛋糕。
郑妙妙连日来埋头绘画,不论是官家去皇后宫里,还是皇后去官家的寝宫,然后和传说中的一样彻夜缠绵。总没有她上前卖弄的机会,今日不同,今日王娘娘出宫去了。她装饰一番,准备除了工作之外,再,做一下宫人的本职工作,捧了一碟清新淡雅的淮山薏米糕:“向娘娘让我给官家送些糕点。”
内侍拦在门口:“宫女不能进官家的书房。”
郑妙妙嫣然一笑:“是太后让我来的,你们也该去问问。”
消息就层层上报到官家耳边。
林玄礼正叼着小酥饼,肆无忌惮的画□□的图纸,子弹的横截面图,考虑怎么用现在研究出来的简易车床、王繁英锻造的大马士革钢、纯度还可以的铜制作这些东西。浇筑模具的精度要想做这个,得用失蜡法铸造,可以悄悄摸摸的做两把,但不具备普及性。最好不要打开潘多拉魔盒放出魔鬼。
除了害怕把世界的科技点点满会带来不可预估的危害,更担心这些东西费钱,火器营肯定会在规模化生产时偷铜!妈的。
木柄的□□呢?用铅质的子弹,射程……大概在五六十米,可以造成足够的威慑力,也很容易防御。
“官家,向太后送的那个宫女,来送点心。”
林玄礼薅着自己头发,把想了十多年就是还差一点,今天突然从□□逆推出来的□□图纸画下来:“不见。闭嘴。”
童贯心里最明白,官家要说好色,那是真一夜夜的好色,那些话他在门外听的都脸红,王娘娘也是真爽朗,什么都敢配合。
要说不好色,倒也是真的,对别的女子没什么反应。
立刻就出去赶走她。
气*枪,是通过加压气体为动力发射弹丸,是不运用发射□□的轻武器,靠压缩空气或气体的压力将弹头射出的枪。——充分符合省钱、好做、安全、炸膛的杀伤力非常低、容易防御等各种要求。
每年火器营能吞没大量资金,堪称吞金兽,硫磺也很贵,还要和炼丹的人抢原材料。
气*枪有好几种,一种用气瓶并需要更换气瓶,可以直接否决。
还有一种是绷簧-活*塞式□□,就是那种打一枪就得把枪从中间掰开一次,重新注入空气的,需要用紧密结合的活*塞——注入空气、激发空气、撞击弹丸。
林玄礼当年当古董玩拆过好几个,拆的七零八落,装都装不回去,当废品卖了。
私藏这玩意犯法,而从家里翻出来时已经过了收缴时期,怕麻烦。干脆找哥们借了他那含有各种电锯车床的小型加工厂,把卸掉木质枪*托的的气*枪带过去,想怎么切割就怎么切割,直到变成一堆钢管、零部件。顺便给自己做了好几个钢的指环,傻呵呵但又非常硬汉。
看到手里一摞十几张的图纸,从理论上推断没有任何问题,现在做一个小号的气泵,类似于用竹管制作的水枪,也能把一些东西喷出去,这一点都不难。
十几米内准度可以打麻雀儿,三五十米内可以伤人。应对骑兵的话这个距离不够用,守城却还不错。
“去,请章惇……算了我去吧。拿上蓑衣,备马。”
童贯赶紧阻拦:“官家,宫外暴雨如注,章相公今日未必在政事堂,小人先派人去探查一番,如何?”
“嗯,你真心细。”
童贯欢欢喜喜的出去指派人。
高蜜在旁边瞧了又瞧,特意找了张油布回来。
林玄礼把图纸又推敲了一遍,增添了一点备注,以及七零八落大概想起来的科学原理。
期间两位太后和皇后一起回宫了,派童贯过去请安。
[封建迷信活动的后宫团建。]
[六哥:别这么说。]
[我在画的图纸非常厉害,我记得要到几百年后,欧洲才有最原始的□□,在他们熟练使用□□之前。或许我应该早点把这个画出来,给你看看,你会很喜欢的。咱们可以在宫里挂一些树枝打着玩。我当时在担心害怕什么呢]
[六哥:我有点生气,你这个小骗子。除非让我揪一揪你的耳朵。]
林玄礼眨巴眨巴眼睛,把眼泪收回去,心说我有毛病啊,我自己精分都能把自己虐哭?是不是有点搞笑了?
“启禀官家,章相公今日不在政事堂,放假在家。”
虽然是独相,让本该轮班坐堂的丞相事业变得非常忙,但章惇还是会给自己放假。
高蜜奉上油布:“郎君,把这几张机密资料包起来吧,免得淋了雨,字都化了。”
林玄礼摸摸下巴:“走,吓唬章惇去。”老家伙,当年晃点我,不爱搭理我,答应我的事儿又不努力,我被他晃点了三次!现在落我手里了!“高蜜,你来带队,就说官家派人赐了一个盒子给他。”
“盒子里放些点心么?”
“嘿嘿,什么都别放。”
小红刚生完小马驹在休养身体,现在骑的是小白。
一队快马从宫中疾驰而出,人带着斗笠和蓑衣,马蹄踏着路上的积水,一路飞驰。
暴雨已经改成了中雨,街道上的行人不多,都打着油纸伞,怕弄脏外衣,都把前后衣襟裙摆搂起来,掖或系在身上,露出五颜六色的裤子,花花绿绿的鞋。
章惇在花园里赏雨喝酒,盘算一件大事:自己很快就不是独相了,曾布想要更进一步,想了很多年,以前被自己挡住,现在他正好好拍马屁,但官家好像对他的能力不是特别满意。官家更喜欢苏轼,却又把重任赋予苏轼,修缮黄河河道的重任在身,就算兼任了。
韩琦的长子韩忠彦……或者是李清照的父亲?王妃之父可以出任宰相。李格非文采出众,为人清贫又熟知民情,女儿女婿又和官家的关系及好,可恨是苏轼的门生。但这两个人都不肯依附于我,这是最有可能中选的原因。
整天都在盘算这件事,反复过滤名单,考虑重点集火谁把人踢出去,或是举荐其中一个。
“相公,天使来了,官家赐您物件。”
章惇喝的微醺,起身时晃了晃,被俩儿子扶住了,一直扶到前厅去。“天使大驾光临,未曾远迎,请勿见怪。”
高蜜的态度特别谦卑:“相公国事繁忙,难得沐休日,官家挂念您,赐给您一件东西。”
林玄礼一手托着盒子,另一只手攥着油布包藏在盒子下面,低着头,用斗笠遮住脸,默默走到他面前。
章惇对皇宫方向拜谢,这才打开这藤编的食盒,本以为是给自己添菜,可是里面什么都没有。
一瞬间他想了太多事:官家暗示自己致仕?这是什么离奇的打哑谜?或是官家要自己把这个盒子填满——我有什么答应过的事还没做吗?
林玄礼迅速把手里的布包丢进盒子里,然后抬头推了推斗笠:“哈!惊喜吗?”
两个中年人差点吓得后退两步。
章惇深吸一口气,忍了回去,打散心里的各种猜测,很明显官家这是故意吓自己:“太!惊!喜!了!”把盒子接过去,现在有种冲动,想要当面劝谏他各种胡作非为的事。疾言厉色的劝谏,历数他自从登基以来,干的各种荒唐事。我忍了太多次!官家以为丞相软弱可欺否?
章家的人慌忙下拜:“拜见官家。”
林玄礼高高兴兴:“免礼。章持、章援,你们俩都在家陪父亲啊。大好的沐休时节,不出去玩么?”
章惇总共有四个儿子,都在京中做了小官,大儿子和三儿子还在工作,老二老四是散官,留在家里陪父亲喝酒。
俩人都严禁而略带不安的问安。
“好好,女眷就不见了。子厚,难得你休息,我偏偏有事找你。”
章惇:“即便是臣沐休,若得官家传召,也不敢迟疑,即可入宫。”
“你喝酒啦。”林玄礼感觉自己现在是个甜蜜的帅哥,是那种真正的天使——而且有货真价实的六块腹肌,眨眨眼:“我知道你不是天子呼来不上船,自称臣是酒中仙。可我等不及了,去你书房说话。”
章惇:……我估计不是什么好事,这次要是再,糊弄我,我要真生气了。“官家请。”
到书房里关上门,并无外人,章惇点着蜡烛看这几张图纸。
林玄礼趁机在他的书房中四处打量,一摞摞的书,一卷卷的字画,一箱箱的奏折原稿,看起来就是那种严肃、学富五车而且很俊的人的书房,干净整洁,有条不紊,带着淡淡的清香。
章惇越看越惊异,酒都醒了,难以置信的问:“这是一种,不需要□□的□□?匪夷所思!真是匪夷所思,看起,这似乎是,这合理,但怎么可能呢?这东西的射程能有多远?”凭借他的物理学知识,他知道这是合理的,有一点匪夷所思,但和孙子玩的水枪有异曲同工之妙,这种用密封、推动导致喷射的原理,竟然还能这么用。图纸很简单,做起来似乎一点都不难。
“三十步左右。”比赛级别的大概能到一百五十米?以现在的科技就三十米吧。
章惇问:“这也是天授么?是宫中供奉的散仙林玄礼在梦中教授?”
林玄礼想了一会,厚颜无耻的点了点头:“我近来在宫里研究火器,梦中得仙人点拨。不过这东西的威力不强。”
“仙道贵生,无量度人。”章惇的怒气全消,不介意以后再,有这种好事时,被他再,吓几次。只是惊叹道:“官家,林仙人在梦中传授您许多东西,您也该投桃报李,为他在道观中立像,令人香火祭祀。这件东西若是真的,您应封他为真君,传名天下。”
虽然说神仙不需要什么,但是不灵的神仙还有那么多信众呢,真灵的神仙,从小到大指点您这么多,再,不意思意思,就很不够意思了。
林玄礼面无表情的想,这大概不会折我的寿,拜就拜,我现在是赵佶,我拜我自己,求人不如求己。
“说得对,我竟没想起来。子厚,还的是你想的周到。在五岳之中选一座宫殿安置林玄礼的神位,唔,让翰林来写册封他为真人的敕文。”
章惇本想叫火器营的官员来家里见面,把这份宝贝给他,让他开始制作。随即想起来,官家还在这里‘放假了出门玩、去章惇家里玩’,书房里全是国家机密,屋外的蠢儿子又不足以让官家转移注意力。只能忍一忍对新武器的期待,这东西需要做出来,尝试,改良,看看在针对骑兵时有什么特殊用处。
请他喝酒,设宴款待,叫四个儿子和好几个孙子都过来写诗作词陪酒,期间还有舞剑等表演项目。
林玄礼看了看他家济济一堂的人,感慨道:“你家人真多啊,不知道有几个能得你的真传。”
章惇面无表情:“一个都没有。”
喝了半个时辰,林玄礼突然一拍桌子:“我好久没去曾布家了!我还挺想念魏夫人的,也不知道她现在…哎?童贯,去,去叫人传旨,让魏夫人负责教导二宝三宝的文学,她俩也该开始学着写字,诗词歌韵。我还等着收服幽燕之后,让她们写贺词呢。”
高蜜:“小人高蜜遵旨。”
章惇说他喝醉了,不再,给他酒喝,官家也只好离开,接下来想了想,就去找苏轼。
结果苏轼没有放假喝酒,反而珍惜时间,给他倾倒了满脑子的黄河数据,包括降水、洪灾旱灾、历次改道的原因和大概的可能性,各地驻军以及河道上发生了什么。
“沿岸挖沙捕鱼,设水力作坊,用黄河水流带动石磨石舂。”
学术性太强,基本上稍微整理一下就是一本专业书。
林玄礼试图听懂,但他确实喝醉了,被迫逃走。赶在天黑前回宫。
“官家,该用晚膳了。”
“不想吃,累了。今天早点睡,明早再,批奏折。”
童贯:“官家,您一直盼着的宗泽今日终于抵京了,明日就能入宫觐见。郭成、种师道有奏本。还有粘罕也到了秦王府里。”
“郭成,种师道的奏本拿来。”
两人的奏本里写了同一件事,听说西夏王李乾顺派人向辽国求娶公主,但辽国没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