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马车后,看着威严尊贵的战王府,两人迟迟不敢上前。
还是看门人觉得奇怪,上前询问,“您二位是……”
男子慌忙躬身回答,“我是神医之子,接到父亲书信,带着成儿来见他。”
是神医的儿子,看门人连忙把人领了进去。
两人规规矩矩的跟在他后面,来到神医院中。
一名药童正好打了门帘出来,看到他们,眼睛一亮,上前来迎接,“少爷,孙少爷,您们可算来了。”
随即扭头对着屋内禀报,“先生,少爷和孙少爷来了。”
神医带着高兴的声音从屋内传出来,“让他们进来。”
两人给看门人道了谢,随着药童进了屋中。
屋内,干净整洁,神医坐在桌边,桌子上放着一本医术。
两人上前行礼,“父亲。”“祖父。”
神医行踪飘忽不定,一年有大半年的工夫不在家里。
看着自己的孙子又长高了许多,很是高兴,朝着他伸手,“过来,让爷爷瞧瞧。”
成儿往前了一步。
神医打量了他一番,问,“我去的书信你可仔细看过了。”
成儿恭声,“看过了。”
神医点头,“这次机会来之不易,你进了国子监以后万不可懈怠。”
“成儿记下了。”
留自己儿子在屋内喝茶,神医带着成儿去见了风澈。
一刻钟后,风澈带着他去了罗国公府。
成儿年纪虽小,规矩礼仪却很到位,行过礼后,规矩的站好。
罗国公暗暗点头,对风澈道,“我明日就去告诉太子,估计用不了三五日,便可以进国子监了。”
风澈颔首,“我们这几日就要回平阳县了,他以后还请罗国公多加照顾。”
罗国公哈哈一笑,“战王爷请放心,他可是安儿的“义子”,照顾他我们是应该的。”
此事安排妥当,京中便没有什么事了,风澈和夏曦准备回平阳县。
临走的前一日,两人去秦侯府辞行。
风沁万分不舍,恪儿也是倚在夏曦的怀里不肯下去,奶声奶气的问,“舅母,你走了,恪儿要是想你怎么办?”
夏曦被逗笑,屈指在他鼻子上刮了一下,“要不,你跟着舅母走?这样就不用想了。”
恪儿看看她,再看看自己的娘,小小的眉头皱起来,“如果跟舅母去了,我再想娘怎么办?”
夏曦笑不可支,故意逗他,“要不然让你娘也跟着我们去?”
恪儿立刻高兴了,要从夏曦怀里下来,“舅母等我,我就让人去收拾娘和我的东西。”
众人被逗得哈哈大笑。
夏曦抱着恪儿转了几圈,逗得他咯咯直笑。
风沁笑看着,等她把恪儿放下,才说道,“我让人准备了你和澈儿爱吃的菜,今天中午留在这里吃饭,明日我们便不送你们了。”
夏曦笑应下。
“过年还回来吗?”
现在是十一月底,距离过年满打满算还有一个月,知道他们可能不回来了,但风沁还是问了一句。
自从风澈受伤去了落尘山庄,好几年了,就是两年前回来在京中过了一次年,那次还被姜婉设计了,没过好。
“应该是不回来了。”
意料之中,风沁没在说别的,吩咐丫鬟把恪儿领下去,拉着夏曦去了软塌上坐下,看着她的肚子,悄声问,“还没动静吗?”
夏曦摇了摇头。
“不是说毒解了以后,就能有孩子了吗?这都多久了,怎么会还没动静?”
“也许是缘分未到吧,不着急。”
“不能不着急,你能得抓点紧,我给你说,这女人年纪越大,生孩子就会越危险,还是趁早的好。”
夏曦抿唇笑,“我知道了,我们会努力的。”
……
那边,秦侯爷陪风澈在花厅喝茶,见他眉宇间有急色,心中明了,“这种事,还是你努力不够,听我的,你们回去后,把手头上的事都放下,一心一意的要孩子,我保证,等不到过年就会有的。”
风澈懒懒的斜他一眼,端起茶盏慢慢的喝茶。
秦侯爷挑眉,“怎么,不信啊?”
“恪儿都三岁了。”
风澈不紧不慢的说了一句。
意思再明显不过。
秦侯爷岂能没听出来,气笑了,“我说,你别把好心当成驴肝肺,我是心疼沁儿伤了身体,想让她缓几年,跟你的情况不一样。”
风澈仰脖把茶水喝干,把茶盏放在他面前,秦侯爷笑着摇头,拿起茶壶给他斟满,“实在不行,就让你府上的神医看看,别抹不下面子,子嗣要紧。”
风澈把茶盏端在手里,慢悠悠的给了他一句,“我有儿子。”
秦侯爷一噎,放下茶壶,“行行行,算我多管闲事。”
“本来就是。”
……
从秦侯府吃过午饭,两人回府。
一路上风澈都心不在蔫。
夏曦看在眼里,笑问,“在想什么?”
风澈看向她,“姐夫说,我们没孩子,是不够努力。”
马车内静了一下,夏曦的脸腾的红了。
“我觉得姐夫说的有道理。”
风澈补充了一句。
夏曦真想一脚把他踹下去,狠狠瞪了他几眼。这几日,他哪天不折腾?要是再努力,以后她就不用出门了。
“姐夫还说,子嗣是大事。”
风澈把自己要说的话,全推卸在秦侯爷身上。
夏曦恶狠狠的瞪他,“你想的美,咱们明天还要骑马回去,今天晚上你不能胡来。”
已经到了府门口,马车停下。
夏曦立刻掀开车帘跳下去,也没等他,快步回了府内。
风澈慢悠悠在后面下来,看着她逃也似的脚步,嘴角扬起。
……
天黑,吃过晚饭。
下人们打扫完了,各自回去休息。
风安和风忠两人也回了自己屋内,准备明日回平阳县的东西。
夏曦和风澈回了屋。
唯恐风澈真的“努力”,一进屋,夏曦便摆好棋盘,“咱们三局两胜,我赢了,今晚你老老实实的。”
“好啊。”
风澈笑应下。
夏曦狐疑的看他。
跟风澈下棋很好赢,按理说他不应该答应的这么痛快。
察觉到她的目光,风澈挑眉,“怎么,不下了,那好,我们……”
“下下下。”
夏曦赶忙道,拿了一颗棋子放在棋盘上。
风澈坐下,也拿了一颗顺手一放。
看他漫不经心,夏曦提醒他,“三局两胜啊。”
风澈优哉游哉的摆弄着手中的棋子,“我知道。”
知道就行!
夏曦专注了精神,每一颗棋子都下的不给风澈留余地,风澈一反常态,不步步紧逼,反而给她留出了余地。
一局下完,才用了两刻钟,在平日两人可是会厮杀一个时辰的。
夏曦心里起了警惕,看向风澈。
风澈扬着嘴角,把棋子一个个收进棋盒里,留下一个,先放在了棋盘上,见夏曦还在看着自己,扬眉,“怎么,不下了?”
夏曦凑近他,仔仔细细看了好几眼,又凑近了他的耳朵,“风澈,你可听清楚了,咱们是三局两胜,我赢了,你今天晚上必须老老实实的!”
“我~知~道。”
风澈依旧嘴角噙着笑,幽深的眼中荡漾着莫名的情绪。
夏曦坐了回去,拿起一个棋子放下。
风澈依旧是漫不经心的样子,随意的下。
这次用时间更短,只有一刻半钟。
“我输了。”
把手里剩余的棋子扔回棋盒里,风澈懒洋洋的起身。
就在夏曦以为他会遵守承诺时,风澈却忽然弯下腰,将她稳稳抱起,朝着床边走去。
“风澈,你说话不算数。”
夏曦捶打他。
风澈眉毛往上挑,“我哪里说话不算数了,不是说,你赢了,你今天晚上必须老老实实的吗?”
“你……”
风澈俯身堵住她的嘴,将她轻轻的放在床上,身体刚要压下去……
一股异样从胃里涌到喉咙口,夏曦一把推开风澈,快速起身奔到痰盂边,“呕……”
风澈变了脸色,几个大步过去,轻轻的帮她捶打后背,“怎么了,是吃坏东西了吗?我让人去喊神医过来。”
夏曦摆手。
等这股恶心的劲头过去,她直起身。
风澈转身去倒水。
想到了什么……夏曦手搭在自己脉搏上,然后愣在了原地。
风澈端着水过来,递到她嘴边。
夏曦愣愣的接过,喝了一口,然后咕咚一声咽了下去。
风澈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再次弯腰抱起她朝床边走,“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你先躺一会儿,我去喊神医。”
将她小心翼翼的放在床上后,转身就要往外走。
“风澈。”
夏曦喊他。
风澈停下脚回头。
夏曦将手中水盏放在床边的桌子上,朝他伸出手。
风澈转身回来,在她面前坐下,焦急不安,“你到底怎么了?”
夏曦璀璨一笑,俯身,在他嘴角轻轻亲了一下,抬眸,看着他的眼睛,眸中星辰灿烂,“风澈,你要当爹了。”
风澈呆愣住。
夏曦笑看着他。
风澈忽然起身,大步朝外走去。
夏曦笑容顿住。
砰!
风澈身体直直的撞在门上。
噗嗤!
夏曦没忍住,笑出声。
风澈却仿佛没感觉到疼,双手打开门,抬脚出去,不过须臾的工夫,便拎着神医过来了。
是真的“拎”过来的。
大概从来没有被这样对待过,神医有些懵。
夏曦眉眼都扬上了笑,朝着神医伸出手,“我可能是有身孕了,麻烦神医给我把下脉。”
神医了然,扭头朝着还拎着他的风澈道,“还麻烦战王爷放开我,这样,我没法给王妃把脉。”
风澈慌忙撒开了手。
神医坐下,手指搭在夏曦脉搏上。
风澈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连呼吸都屏住了。
半晌,神医放开手,起身,后退了一步,笑呵呵的朝着两人拱手,“恭喜王爷、恭喜王妃,王妃确实有喜了。”
“是真的,是真的……”
风澈看着夏曦的肚子,喃喃自语。
夏曦仰头看着他,眉眼里都是笑,“是真的,你要当爹了。”
风澈转身出去,“福伯!福伯!”
王爷和王妃明天就要走了,府里又恢复以往的冷清了,福伯回了自己屋中,长吁短叹,想着自己是真的老了,竟然有些舍不得王爷和王妃走了。
猛然听到风澈的喊声,吓了一跳,急急忙忙小跑过来,“王爷,怎么了?”
“王妃有喜了,你快些让厨房炖补汤。”
王妃有喜了!
这几个字入耳,福伯差点喜极而泣,第一反应就是跑到老王爷和王妃的牌位前,告诉他们这个好消息。
“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
福伯笑着应了,仿佛一下年轻了二三十岁,腿脚也利索了,一溜烟的跑去下人房,把厨娘喊起来,让她去炖补汤。
不过一会儿工夫,整个战王府都沸腾了,王妃有喜了,战王府就要有小主子了!
风安也被派去了秦侯府。
风沁听到消息,当即和秦侯爷一起,带着恪儿过来了,路上后怕的不行,“她今日还抱着恪儿转了好几圈呢,幸亏是没什么事。”
进了门,她直奔主院。
看夏曦躺在床上,风澈坐在一边,她吓得脸色都变了,几个大步过去,“是不是动了胎气了?”
“大姐别急,我没事。”
“那怎么……”
夏曦示意她看风澈。
风沁看过去,见风澈低着头,一动不动的盯着夏曦的肚子,明了了,笑着坐在圆凳上,“当初我有恪儿时,你姐夫也是这样。”
风澈缓缓伸出手,刚要落在夏曦的肚子上——
啪!
风沁一巴掌打在他是手背上,撵他,“去去去,躲远点,你们的手没轻没重的,压到了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办?”
夏曦差点笑出声。
风澈却似被这话吓到,嗖的收回手,背去自己身后。
风沁撵他,“你出去,我给曦儿说些贴己的话。”
风澈起身出去,直奔后院马厩,从里面牵出一匹马,翻身上去,直奔洛家。
洛家大门已经紧闭。
风澈下了马,将马拴好,也没敲门,一个纵身跃上墙头,辨认了洛风院子的方向,几个起跃到了院门口,捡起一个石子,扔进去。
砰的一声,砸在屋门上。
“谁?”
屋内正给郡主倒水的洛风动作一顿,喝问。
“我!”
风澈沉稳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
洛风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放下水壶,起身,来到门边,打开门走出来,见真是风澈站在院门口,纳闷,“你什么时候来的?”
“刚刚。”
洛风反手带上门,朝他快步走来,“有事?”
“嗯。”
洛风走近,在他面前站定,朝后面看了看,没看到夏曦的身影,也没见到府里的下人,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怎么了?”
风澈朝他招手,示意他离的近一些。
洛风附耳过去。
风澈凑近他耳边,大笑了几声,“哈哈哈哈哈……”
洛风,……
捂着自己受到荼毒的耳朵,狠狠的瞪他,“你有病啊。”
风澈转身就走。
“哎,你……”
洛风追上去,“你大晚上抽什么疯?”
风澈不理会他,越走越快,等洛风堪堪要追上他的时候,纵身几个起跃,跳上了墙头。
洛风,……
等不见了风澈的身影,才想起来要破口大骂来表达自己的不满,“你个神经病!大晚上的来就是在我耳边笑几声。”
墙外没人理会他,只有哒哒哒远去的马蹄声。
洛风气坏了。
府里下人听到动静,赶快过来,“少爷,您怎么了?”
洛风把火都撒在了他们身上,“一个个的都是白吃饭的,府里进了人也不知道。”
下人们大骇,就要四下散开去找人。
“别找了,人早走了,我告诉你们,就这一次,下次再有这种情况,我发卖了你们。”
外面的动静惊动了静姨和洛老爷,派了人出来问,得知是府里进人了,骇的不轻,喊了洛风过去问,“你伤到没有?”
“没伤到,被气到了,风澈不知道抽了什么疯,翻墙进来在我耳边大笑了几声后,又翻墙走了。”
“澈儿?”
静姨惊讶。
“除了他还有谁有这么大胆子。”
洛府虽然是个商贾之家,护院却不少,一般的小毛贼闯不进来。
静姨腾的站起来,面露焦急,“澈儿不是那样的人,他这样做,一定是府里出了什么事。快,让人备马车,我们过去看看。”
洛风当然不愿意,“我看他好得狠,来去跟风似的。”
“闭上你的嘴!”
静姨一边训斥他,一边穿好了衣服,和洛老爷匆匆出了府,坐上马车来到战王府。
从外面就看到府内灯火通明。府内也是或急或慢的脚步声。
越发的认定出事了,静姨让随行的丫鬟赶快去敲门。
“谁呀?”
“洛府的人。”
府门被打开,看门人出来,没等他行礼,静姨急切的问,“府里是不是出事了?”
看门人躬身行了礼,声音带着笑,“不是出事了,是我们王妃有喜了。”
“有喜了?”
静姨声音拔高,惊喜的问。
“是,刚刚知道了,现在府里的人都高兴着呢。”
“谢天谢地,终于有喜了。”
静姨脚下生风的来到主院。
听到外面丫鬟的声音,风沁和夏曦对看了一眼,风沁急忙起身,还没走到门口,静姨已经进了屋内,脸上的笑意压不住。
风沁和夏曦喊人,“静姨。”
静姨笑得合不拢嘴,走到床边,一连串的问,“感觉如何?让大夫看过了没有?多久了?……”
夏曦,……
求救的看向风沁。
风沁抿嘴笑,扶着静姨坐下,“她没事,也让大夫看过了,刚刚一个月。”
“才一个月,那得好好养着,千万不能太劳累,尽量别下床,等三个月后,胎坐稳了才可以。”
夏曦,……
“静姨,我没事。”
“什么没事?你这可是头一胎,又是好不容易怀上的,可不能马虎。这样,明天让澈儿把你送到我那去,我看着你,省得你不听话。”
夏曦,……
再次求救的看向风沁。
风沁忍不住笑,不着痕迹的岔开话题,“静姨,您怎么过来了?”
“风澈去我府中了,翻墙进去的,什么也没说,只冲着洛风大笑了几声,我以为出了什么事,和你洛叔急匆匆的赶来了。”
风沁,……
夏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