喷一点驱味清新剂,黎韩非捡到了五枚蛋,是昨天和今天一共下的。
因为鸡会吃蛋,所以最初的四只鸡前面的帘子一直挡着,让他们下的蛋只要滑了下去就再也看不到了。
如此保住鸡蛋。等其他鸡开始下蛋,就不用守着这三只了。他们八个人,一天一到三个蛋,实在寒酸的慌。
大家都决定,这四只鸡不会吃,而是留着他们直到老死。鸡的话,怎么也能养上十年八年的。这就跟半个宠物差不多了。
只是他们注定不能成为溜达鸡,这船周围的防护不够,鸡掉海里就死了。
不过以后若是有别的船的话,也许可以。
去看一下鸽子,又多了几枚鸽子蛋,有两只母鸽子开始孵蛋了,黎韩非发现的晚了。
其他大大小小的鸽子一串,最小的鸽子毛还没长齐,更不要说会飞了。
现在黎韩非已经不敢把它们放出去了,怕船开的太快它们在海上会迷路。
除了孵蛋的鸽子不动,其余的蛋都捡出来。晚上吃火锅的时候煮这个滋味应该不错。
吃不着涮羊肉,海鲜火锅也是相当不错的了。
不用再为油发愁,他们海上的日常,也就恢复了正轨。
继续往南。当日无书,第二日中午时分,从地图上看,距离目标地点还是有些远,黎韩非就有些心急了。
应该不能再快了。中午吃饭的时候,大家都有些着急。
雷爷爷道:不要太着急,应该可以。
江月初想一想:你说咱们会遇到湾湾的海军吗?
黎韩非嗤笑了一声,有心吐槽,又觉无趣。
他是连嘲讽的心态都没了。
窦林伟看着天边,筷子顿了顿:那边好像有船。
黎韩非探头看了看,没看清,只问越城:那是什么船?
小渔船,上面只有个简陋的帐篷。
雷爷爷站起身道:咱们是开过去,还是先躲开?
这边是处于两国交界处,没人知道那船上是什么人。
先别动吧,看一看上面都有什么人再说。黎韩非吃了口饭,倒是不着急。
越城将一颗虾剥了,沾了料以后才送到黎韩非的唇边。
黎韩非嚼着虾,感受着q弹的口感,不禁道:晚上吃油焖虾吧,油爆也行。
嗯,多加辣?越城问。
稍加一点吧。毕竟不是一个人吃。
这就是大家一起吃饭的坏处,总要照顾所有人的口味。两个人一起吃,可以各自做各自喜欢的来吃,可这么多人,每个人都做一份自己喜欢吃的菜,菜就太多也是吃不完的。
过了一会儿,等他们吃完了,黎韩非正刷碗的功夫,被越城提醒已经很接近了。
黎韩非想了想,回船舱里翻了翻,找出来一张五星红旗,对那边小船的方向挥了挥。
那船上有两个人,那两个人原本在讨论着什么。看见这边那一方不足一平米的小国旗,便立刻站起身对黎韩非的方向用力的挥动双手。
黎韩非顿时放心下来,看着他们划桨靠近,黎韩非才看见是两个人,一男一女,男的瞧着有些小,女孩也较小,但眉眼瞧着应该是成年人。
你们是华夏人吗!到了近前,女孩高声问了句。
听口音,应该是长江以南的人。
是!你们漂流过来的?黎韩非问。
女孩的声音带着几分哭腔:真是你们!我我终于找到人了!
黎韩非忙放下登船梯,让那二人将船绑上,一块登船上来。
二人都消瘦的厉害,虽然不至于像江月初当初那般狼狈,却也好不到哪儿去。一看就吃了不少苦。
你多大?怎么会飘这边来。黎韩非皱眉问道。
女孩喝了水,就哽咽的哭了起来,双颊凹陷,让她瞧着有些吓人,擦着眼泪,女孩才哭诉道:当时我跟我弟出来夜钓,不知怎么的就遇到了大风浪,之后就跟失去联系了,卫星定位也失灵了。我们在海上飘了一个多月,才找到个还没被淹没的海岛。海岛上好歹还有人,:
黎韩非眉毛一皱:开春后海岛被淹没了?
女孩摇摇头:还剩下一点,周围小船竹筏多,人聚集的也越来越多。只是
黎韩非多聪明?
他们歧视你?
女孩没回答,只是道:一开始他们对我们很热情,说都是一家人。可后来,他们又说我跟他们才是一家人。后来天黑了,天寒地冻缺少燃料。大家就都住在一起。里头有男人手脚不干净,我没有受这个委屈。结果他们都说我对他们不诚心,非要我从里面找个男人结婚生了孩子才是自己人
他们还要不要脸!江月初皱眉。
黎韩非顿一顿,才问道:他们赶走你了?没强迫你什么?
女孩哽咽道:我们自己走的。我家里好歹是武术世家,他们关着我们,一有机会我们就会反击。他们被我们打怕了,就放我们走了。只是我们船发电机被偷了,就只能划船。可这化雪以后,风浪更大了,我们连方向都找不到,根本不知道该去哪里。现在可算看见大船了。
你们漂流多久了?黎韩非问道。
女孩想了想:一个月吧,离开的时候冰面刚化不久,还很冷,期间其实遇见过其他人,只是我怕还是一路货色。要不是看见国旗,我根本不敢过来!
漂流了一个月,以当前近乎诡异的洋流和潮汐,可能横跨半个大陆都有可能。
所以没办法确定是哪个地方的哪些人。只是看他们的作为,不是好人就对了。
听她的话,当时她所在的地方,并没有受到国内的管辖,但多半说的是汉语。可这世上有大批人说汉语的国家有很多,将汉语作为官方用语的,也不止华夏一个。
不知道是哪里,屎盆子就不能随便扣。不过看她只认国旗不认人的样子,就知道他们应该没少吃苦。
江月初回头,拿了压缩饼干和零食过来。
先多吃点东西再说吧。
女孩道了谢,抓过东西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黎韩非在安置所待了一冬,安置所内的情况很好,几乎没有饿肚子的人。所以,黎韩非已经很久没看见这样的吃相了。
江月初还安慰着:慢点吃,还有的是,一下子吃太多不容易消化。先多吃热量高的垫垫肚子。
两个人应了声,却还是撑的直打嗝。
看他们吃的差不多了,黎韩非才问道:那你们想要回国吗?
女孩立刻用力的点头:我要回家!
黎韩非看了眼那船,道:不瞒你们说,我们是打算去南极,咱们并不顺路。
女孩怔了怔:你们不回大陆?
黎韩非道:去南极大陆找人。你们回去的话,我应该能帮上忙。
女孩冷静了一下,看看船上的几人,放下手里的吃的。
这会不会太麻烦。
如果就此被收留到了船上,她可以勤奋一些,这样吃东西能安心。可一说不顺路,对方能提供帮助,女孩手里的吃的就有些难以下咽了。
其实挺简单的。黎韩非道:我有卫星电话,也有闲置的雷达。直接打电话给安置所,把我这个波段的雷达改成需要帮助的目标。到时候只要你往大陆的方向去,大陆那边肯定会派遣船只过来接应。经过了去年的一冬,说句残忍的话,现在海上的幸存者少之又少。他们会救走你的。
女孩眼圈一热,眼泪划过脏兮兮的小脸落到了饼干上。
他们还在找吗?
黎韩非道:别小看了国家机器。
越城见黎韩非一心帮他们,开口道:你说你的船装过发动机?我们也有闲置的发动机。可以给你装上,和足够行驶两天的汽油。你只要一路往西北角开过去,就算没遇到搜救队,你们应该也能到海军巡逻的范畴了。
黎韩非十分同意越城的说法:就算没遇到官方的船,也会有大量的渔船。现在已经恢复的相当好了,部分安置所也发展起来了。
可你们这么帮我们,我们以后怎么找你啊!女孩在这洪水之上见惯了人性之恶,一下子被这样帮助,让她有些手足无措。
黎韩非也是钱烧的。物资多,自然随便送人些东西,就跟猫身上随便梳下来一点毛一样。自己不痛不痒,还能让别人绝境重生,何乐而不为呢?
黎韩非看得出,女孩不是个白占便宜的人。
她越是这样,黎韩非越觉得自己的付出值得。
如果你真的过意不去,等到了大陆,解决了其他问题后,可以去粤省,那里有个出塑料的大安置所。那个安置所上,有个做买卖的人叫白叶澄。那是我的朋友,我在他那有控股。你可以在他那里干活上班,工资待遇应该都不错。
粤省这里距离那里很远吗?
这里北面是湾湾,再往上是闽省。
这样一说,海边长大的姑娘也就听得懂了。
那我们过去!姑娘道。
黎韩非对江月初点点头,回头拿出电话拨通他之前待过的安置所。
将女孩的情况和计划说了一下,今天的信号明显更好一些,对面理解了黎韩非的情况,同意了他的计划。并且说了如果条件准许,多给两人一些物资,回头官方可以报销。
这样的态度下,黎韩非哪里会吝啬?挂了电话,将充满电的雷达交给女孩。
这个大概能使用半个月左右,我再给你多带一些吃的。你这船的承载力不行,也装不下太多的东西。燃料就只给你酒精,你用的时候要小心一些。黎韩非道。
江月初道:鱼干和菜干也拿一些吧,还有多维素片。
众人都将自己的想到的说出来,又问女孩还有什么缺的。
这一份相当纯粹的关心,让女孩听了半晌,又忍不住哭出了声。
见惯了人情冷暖,这一下子被这么热情对待,让她有种在做梦的错觉。
这茫茫海上飘了几天,黎韩非贸然看见两个这样纯粹的人,多少是升起几分怜惜的心思的。
某种情况下,帮助人是会上瘾的。而当做好事得到好报以后,这种心态就会翻倍的叠加。
他们是幸运的,如果倒退两个月,黎韩非都不会帮他们到这个程度。
毕竟,热情要有反馈的时候,才不会让人心凉。
女孩抹着眼泪哭道:我为什么没早点遇见你们。
黎韩非道:早我们也不在这里了。
女孩只道:但凡我之前能遇见你们这样的好人,结婚嫁人我也认了。
黎韩非唇角抽了抽:要是真的好心人也不会用婚姻来威胁你。
张月初笑道:就算他是那种人,也不会威胁你。他对女孩子不感兴趣。
黎韩非回头推了一把张月初:去去去谁告诉你我对女孩没兴趣了。
他是只对越城感兴趣。
张月初一撩头发:你但凡对女孩有兴趣能注意不到我?
黎韩非嗤笑:你不说我都忘记你是女的了。
张月初是缓解了尴尬的气氛。如此,就没人再提结婚嫁人的事情了。
黎韩非给了他们五包压缩饼干,一些鱼干、菜干,两桶淡水和一些酒精燃料。
东西不多,可在这茫茫海上,绝对是救命的东西。
越城将发动机给他们装上。姐弟二人就回头上船了。
他们一点没有纠缠多留,这倒是让黎韩非免了一番口舌。
黎韩非看一眼一直没什么存在感的年轻弟弟,道:他倒是挺老实的。
姐姐看一眼弟弟,无奈道:他没办法不老实。他不会说话。也很少跟人交流。不过他是好孩子,拳脚功夫也比我好。只是这以后,他该怎么办还不知道呢。
黎韩非叹了口气。
姐姐刚要告别,才想起来还没问姓名。忙开口问道:对了,大哥你还没告诉我您叫什么!
黎韩非道:我叫黎韩非,黎族的那个黎,古人韩非子的那个韩非。
女孩忙自我介绍:我叫李兰,兰花的兰,我弟弟叫李竹,竹子的竹。我记住你们了,以后有机会,我一定会报答你们的!你放心,只要安顿好,我会立刻想办法去粤省。
黎韩非对他们挥了挥手。
雷爷爷看了看时间:咱们再快点开吧。
黎韩非道:别太心急,大不了今晚停船晚一点。您要是累了就先休息吧。
雷爷爷摇摇头:这倒没什么。
那小船也启动了发动机,看着那小船后面长长的一道涟漪。
想想刚刚的头脑一热,倒是没有后悔。只是想着,若是以后遇到的人每个都能像她这样。那黎韩非散出去多少家财都不会心疼。
就像他之前教育窦妍妍那样。
有回馈的付出,就是值得的。
只是现在的黎韩非还不知道,他现在的一时善举给自己多大的惊喜。
江月初抱着支撑照明灯的桅杆,看着下面海水波光粼粼,嘟囔了一句:不知道现在的海上还有多少这样的人。
黎韩非只道:应该不会多了。
江月初回头看了黎韩非一眼,眉眼略低,只道:要么死了,要么有地方定居。
江月初低声道了句:也是。
她漂泊过,也绝望过。她太能理解那种在海上孤苦无依的日子了。
黎韩非道:他们会再次漂泊,是因为遇见了一群神经病,她虽然不怎么说那边的情况,可只言片语能理解的出。能帮着流氓说话,还说出什么结婚生娃才能稳定下来。要么那里有个土皇帝,要么那根本上就是个xj。没办法待,所以才出来。她不像咱们这样,可以开着这样一艘大船带着全部家当想去哪儿去哪儿。这样,也要拼了命的出来,就知道那会是什么样。
江月初想了想:其实我挺佩服他们的。至少如果是我的话,只要别杀我,给我一口饭吃,什么样的环境我都能待下去。当吃饭喝水都成问题的时候,没什么比能安稳下来更好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