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头人已经死了。
黑夜之中，张泉把这个消息说完，朱飞远等人顿时都放松下来。
之前他们保持安静与沉默，将战斗交给张泉一人，是完全的信任。此时张泉果然又一次于黑暗之中杀死强敌，证明他们的信任无错。
鲜血的味道在周围弥漫，张泉慢慢返回众人身边，坐下歇息。
比较众人均匀的呼吸，他的呼吸略微粗重一些，刚才摸黑利用吴子轩算计了牛头人但是战斗同样是必须在那紧急的时机之内立刻奏效，因此那一瞬间的剧烈爆发同样消耗一些体力。
不过，到底不是苦战，很快他的呼吸便已经平缓。
“守夜的人继续守夜，其他人继续休息。”张泉说道。
文秀沉默了一下，说道：“吴子轩——”
“吴子轩已经被牛头人杀了，”张泉说道，“你们守夜的时间也差不多了，下一批守夜的提前上岗，你先休息吧。”
文秀静静地“嗯”了一声，坐到一旁休息，也不再多言。
又一个死去的，相比较之前不太熟悉的朱升，这个吴子轩吵吵闹闹，和文秀说了大半天话，似乎更亲切一些。
之前当吴子轩不知好歹的说出来那些话的时候，文秀就已经有了这样预感。后来张泉抓着吴子轩走了，然后吴子轩就被牛头人杀死。
文秀心中既可怜这孩子不知好歹、不知死活，又有些莫名的敬畏和惧意。
她第一次见到，触怒张泉、违反队伍规矩的后果。
这让她心里难免想起来前两日的夜里，她第一个夜晚遇上怪物的时候，第一次表现也和吴子轩区别不大。后来她便老实听话，一直到现在。
假若那时候，她也不知好歹了呢？
这个问题显然没必要假设，文秀是个聪明人，从来都不是不知好歹的人。
只是她对张泉这个说话和气，看上去颇讲道理的人心里面难免多了一股莫名的敬畏。她终于明白，为什么这一个队伍之中，张泉的年龄不算是最大的，甚至有可能是最小的，其他人却都听他的话。
他并没有时刻标榜自己是队长，其他人也都直呼他姓名，似乎没有什么威信。
但是，所有人隐约都在敬畏着他，听从着他，也信服着他。
因为他可以谈笑也可以杀人更可以杀死怪物，真正触怒了他，真的会死。
真是一个完全不像是大学生的年轻人……文秀虽然称不上是见多识广，仔细想想张泉这个复杂、深沉而成熟的人，总感觉这完全不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应有的言行举止、杀伐果断。
夜一点一点过去，张泉休息了半个晚上之后，又和柳楠在下半夜守夜放哨。
众人都睡得昏昏沉沉，柳楠和张泉也没有来回走动，只是静静地听着周围的声响。
“吴子轩死了啊……”柳楠轻声道，“还是个孩子呢，要是我们不把他带出来，他可能勉强还能活一段时间吧？”
张泉淡淡说道：“这假设没有意义。你也知道，他当时一个人都快憋疯了，肯定是要跟着我们走的。假如他肯好好听话，哪有这样的事情，我也不至于今晚就拉着他面对牛头人。”
柳楠心里有点惋惜，不过听张泉这么说，也就没有把心里的话再说出来。
或者吴子轩还有拯救的可能，或者他还能被教育一下，成为不再自以为是、胡乱行动的人。
既然吴子轩已经那么做了，张泉也已经作出决定，再说这些惋惜和遗憾的话，难免像是抱怨张泉做出了错误决定。
柳楠心里终究是压抑住这样的冲动。
过不多久，一阵沙沙作响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柳楠顿时吃了一惊，顾不得多想吴子轩的事情，靠在张泉身边低声道：“张泉，有动静！”
张泉应答一声：“我听到了，不要出声。”
沙沙作响的声音渐渐响亮起来，张泉心中隐约也有了判断，不过，他也不能将这些判断完全说出来。
过了一会儿，沙沙作响又低落下去，缓缓消散无声。
柳楠等待片刻，才想要开口说话，那沙沙的声音却又突兀地响起来。
随后过不多久，这声音又渐渐低了下去，慢慢消失。
如此周而复始五六次，柳楠提心吊胆，文秀、梁朝军也都被惊醒过来，保持着沉默，听着这沙沙作响的诡异声音。
张泉没有起身去战斗，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和他们一起保持着沉默。
直到天色隐隐发亮，那声音确定不会响起，张泉才提着青耒剑站起身来朝着沙沙作响的地方走去。
一具露着白骨的尸骸正躺在那里。
张泉打量一眼，用青耒剑拨动了一下尸骸，又小心避开木刺，翻过篱笆去。
过了不一会儿，张泉抓着一本书返回来，递给柳楠。
柳楠接过去看了一眼，惊喜道：“刺客职业技能？怎么来的？”
文秀也好奇问道：“怎么回事？刚才那动静是什么？这职业技能书是那个怪物爆出来的？”
张泉摇头：“不是，这个刺客职业技能书是昨晚我杀死牛头人之后爆出来的，今天牛头人的尸体已经腐烂消失，只剩下这本技能书。”
柳楠这才明白原来是这么回事，急忙学习了这个技能书，然后迫不及待地抽出来匕首想要尝试。
“那之前那个声音是怎么回事？”文秀问道。
张泉指向露着白骨的尸骸：“那是吴子轩的尸体，昨天声音也就是在这个方向，应该是某种小型的食腐动物在吃他的尸体或者搬运食物。”
文秀正看着那尸骸，闻言顿时脸色一白，急忙转回脸去，一股难言的恶心感觉在胃里翻腾不休。
吴子轩的尸体……食物……只是这两个词汇联系在一起，就已经足以让人恶心作呕。
尤其是昨天那个还活蹦乱跳、有说有笑、有着青春期烦恼的少年。
文秀见识的尸体和死亡也不少了，这次是真的少有的被恶心的想要呕吐。
梁朝军脸色也不太好看，这实在是太挑战人的承受能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