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战说道：“那是假的，人不可能走草丛，而且一眼被人看出来。我确认过没有危险。”
我点点头，说道：“他们爆了几个墓？”
王战说道：“爆了两个。”
“啊？”二叔有些吃惊，说道，“这地面上的土包子都被炸开了，就爆了两个？”
“嗯！我怀疑其他用爆破物炸开的都是迷惑性的，做成陷阱的那个是真正被炸开的，还有爆破物旁边的墓穴是真的。他们大概希望我们看到这一幕，丧失理智，直接冲过去，掉入陷阱，再炸个粉身碎骨。”说着，他扬了扬手里的足球一般大的黑色塑料袋，说道，“这爆破物被放在石碓中间，本身来说两米之外构不成死亡，但被炸飞的石头很可能要人命。”
我挠挠头，说道：“你的意思是这里是个杀阵？”
“嗯！从我的角度看就是如此。”
二叔说道：“该死的鹌鹑，当真拿鬼门当成门外汉了。”
我冷哼一声，说道：“不是！他们的目的有两个，他们挖掘重点在和尚墓，他们将和尚墓掩饰得非常好，我们也是运气第一个去的那个墓，这还要感谢姜允儿，她从车辙的轻重断定，人多的车里必然是挖掘重点，以此，我们才有收获，这里的动静越大，对和尚墓碑发现的可能性就越小。我怀疑在我们抓住黑骨仁的那晚，他便知道出事儿了，所以，顺势将这里当成了他们的火力点，而且鹌鹑肯定知道我们已经赶来哈巴河了，我们在这里耽误的越久，对他们逃跑越有好处。”
“师傅，那我能不能理解为鹌鹑还不确定鬼门已经和警方合作了？”姜允儿说道。
第698章 现场教学
二叔说道：“还真是哈！这可是一张好牌呀！”
“看来海子并没有什么都告诉鹌鹑。”万金油说道。
我皱眉说道：“这不是好事儿，现在各门派都看着鬼门，如果警察时不时地出现，这就间接承认了鬼门和白面有来往，反而成了把柄。”
二叔一拍大腿说道：“那不是线索又断了？”
我朝前走去，说道：“先把这里处理完，再做打算。”
这地面已经面目全非，就好像炮弹炸开了地面，我并没有去被打开的墓穴，反而先是绕着小墓走了起来，果然，鹌鹑是为了视觉冲击，或者是为了节约火药，只炸开了表面朝下一米左右的土坑，墓穴估计还要往下一米才能遇到。
走了一圈儿，没有发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我开始绕到了放着爆破物的墓穴，周围的地面上，被炸开的棺材木料散落四处，从我的角度明显可以看到回填的痕迹，但他们的时间很紧张，甚至白骨都没来得及盖上。
我蹲下身子，用鬼王铲将上面的土小心翼翼地铲了一些下来，眼前的景象简直是触目惊心，古尸头骨上满是裂痕，眼窝儿被炸碎，胸骨已经成了渣儿。古人下葬的时候穿着少数民族的服饰，胸口衣服已经看不出花纹儿。
我和鹌鹑都知道，一见到这样的衣服，便可以不用挖了，首先，这是清中期的墓穴，那时候的少数民族吃饱肚子都难，厚葬也没有这一说，就一身衣服就算是完好的，也抵不上油钱。鹌鹑下令做了回填，并且弄上了陷阱。
姜允儿走到我身边，看着盗洞下的狼藉，她捏着手说道：“鹌鹑这帮人真是畜生！”
我拍拍她的肩膀，说道：“不要冲动，耐心。他想要拿下鬼门，就必须让我们接招儿，这里对鹌鹑来说，不过是让我们闹心的。”
我继续走向了下一个墓穴，这个墓穴的旁边大约三米便是枯草，王战说枯草里面的黑色塑料袋不是陷阱。
待我看清楚了这个墓穴，同样使用了爆破，却没有像前一个墓那般，不下洛阳铲，不知深浅地用大量的炸药直接炸，这里的炸药用量并不多，炸开了上面的浮土，便继续朝下挖墓，这墓同样没有墓穴，只有一口棺材，虽然做了回填，但四角位置依旧暴露着。
有古怪！
我对姜允儿说道：“允儿，退后！我让王战来看看！”
姜允儿却是将防晒服扎紧，把长袜拉出，裹住小腿，从兜里掏出了发卡，把齐肩的头发扎好，她从腰间摸出了鬼王铲，说道：“师傅！不用王战，我就可以！”
说着，趴在了盗洞边缘，她将鬼王铲的尖刺切了出来，又将一根探杆拿在了手里，她先是用鬼王铲的尖刺上下测试着棺材里的模样，她小心翼翼地将每一寸都探到。
丘陵地带的水草时而丰富，时而稀缺，而这一块地虽说是沉积之地，蚊子却不少，我只能拿着一张房产宣传单时不时地给她扇一下，还不敢发出声音。
过了大约二十分钟，姜允儿爬了起来，她揉了揉酸麻的胳膊，说道：“师傅，我好像知道了鹌鹑为什么要挖这个墓了。”
“哦？”我看向了她。
姜允儿呼地跳进了下方棺材的角落，吓得我急忙伸手去拽她的衣服，慌乱间，却是一把抓在了她的兔子上，我正要用力，姜允儿却是猛地半蹲了下来，她保持着不动，我也不敢动了。
她又拿起了鬼王铲，一点点地将上面的浮土清理掉，她说道：“师傅，这个墓之所以引起了鹌鹑的兴趣，是因为这个墓有墓碑。”
我皱眉没说话，继续看她表演，她先是将手慢慢地伸进了回填的土里，像是在淤泥里摸鱼的人，突然，她将手从土里抽了出来，她娇喝一声，硬生生地从棺材里提起了一块一米多长宽的石碑。
姜允儿一边用手清理着墓碑上的土一边说道：“师傅，我认为这个墓是他们第一个挖的墓！正是因为有墓碑，在这么多没有碑文的坟墓前，这个墓非常引人注目。”
她说的很有道理，她清理了半天，却是咬牙，说道：“该死！碑文被炸掉了！”
我说道：“所以，他们盗墓完后，为了隐藏自己的动机，把墓碑给推到了棺材里！”
“是的！”姜允儿又开始摸，她用手将棺材里的土推到两边，很快，一具脑袋和上半身全部被砸得细碎的骨骼显露了出来，她指着骨骼尚存的手指骨，说道：“师傅，您看，这个人的手指虎口骨骼很直，说明他并不是种地的，如果长期种地，手骨关节也会粗大一些。”
接着，她拿起鬼王铲，将两边清理出来的土铲了出去，很快，两根腿骨也显露了出来，古尸的双脚已经被回填的碎石弄得东倒西歪，破败不堪，但姜允儿却从四根腿骨中发现了线索。
她说道：“师傅，如果是马背上的民族，身材相对矮小，腿骨之间呈现o型腿是概率很大，但这个古尸的腿骨很直，膝盖骨也没有长期骑马磨损的痕迹，所以我断定这个人家底是相对殷实的，不过，他家并没有多少钱，他的骨骼上有很多黄褐色的斑点，这是长期缺乏吃菜导致的，我所知古代的少数民族贵族其实就是菜和肉过半的。”
我笑了，说道：“错了，西境人为了营养均衡，有自己的办法，他们的植物营养来源于蘑菇和木耳，还有中药材，你不能拿现代的标准来要求古人。”
姜允儿想了想，吐了吐舌头，说道：“我看的资料是从图书馆查到的。”
我在她脑门敲了一下，说道：“看书是必须的，但不可尽信书，你觉得西境古人的好日子就是有钱人吃肉，穷人啃骨头吗？我爷爷在古墓中发现了一锅肉汤，里面有肉，还有野葱和中药材，我爷爷仿着做了一下，味道还不错，营养是足够的，所以，这个人没有骑马不代表不骑马，你听过西境的马车吗？！这里说明不了问题，唯一对的就是墓碑的存在，很可能说明下面的人很重要。对了！多说一句，那腿上的黄褐色斑点是他的尸体腐烂之后，经过了水泡，水蒸发之后，木头腐烂掉落在了骨骼上，日久天长便形成了棺材斑。”
第699章 鹌鹑的信
姜允儿又拿起了腿骨看了看，她伸出手，轻轻一扣，在骨缝儿间的黑色东西掉落，呈现出了黄褐色的颜色。
我继续说道：“鹌鹑肯定是带了东西走的，古尸的衣服残骸你看了吗？就算是腐烂，棺材下面应该有一层黑色的硬壳儿，你刚才扒开的时候，我便发现了硬壳不厚，说明是夏季安葬的，而且这个人穿的很少，那么假设，这个人是少数部落，他不可能有值钱的东西戴在身上。假设，他不是少数部落，那么夏季穿金戴银下葬的可能性也不高，他要是有钱，就会用蚕丝，蚕丝是可以保留下来的，他没穿，意味着唯一值钱的东西应该是放在一些罐子里，这些东西，应该放在棺材头部，你把墓碑挪开，应该可以看到靠近古尸头部两边的位置有一些圆形或者三点状的压痕。”
姜允儿又用鬼王铲吃力地将石碑挪向一旁，果然在石碑压着的角落里有一个圆圆的黑色痕迹，这就是放冥食的地方，我继续说道：“鹌鹑拿走了这罐子，我估计大概率是铜钱，这玩意连罐子出现在鬼市上，会有人愿意花大价钱去赌的，万一出现一些值钱的稀缺古币，那便是捡漏了，鹌鹑弄下石碑，想隐藏的就是这个东西。”
我站起身，将她从棺材底部拉了上来，说道：“我多说一句，如果碑文上是蝌蚪文，他鹌鹑没必要擦掉，我敢肯定一定是汉字，所以，这个人不是少数部落的人，在哈巴河这样的地方出现清朝人，你看看周围，你还会觉的是富商吗？只有一个可能，这人要么是被流放的曾经很有钱的人，要么就是官家，西境的官家就算搜刮民脂民膏，也不敢将丝绸穿在身上的，反而下葬不要很多陪葬品，才显示出了他的高风亮节。”
说完，我走到了那堆草丛边，我想都没想，飞起一脚，将那黑色的塑料袋踢出了老远。二叔在圈外儿吓得哇哇大叫，他吼道：“珉儿！你大爷的！万一王战判断错了，那里面都是炸药，你现在已经炸碎了！你要吓死我？！”
我大声地说道：“我相信王战！如果他错了，我也认了。”
我话里的意思是说给王战听的，我想告诉他鬼门南部你放开手去做，你的背后就是信任你的伙伴和我。
万金油屁颠颠地跑了过去，看起了那黑色塑料袋。
姜允儿像是想明白了，她低着头说道：“师傅，你说的很对，是我学的还不够好，但我很高兴，因为你又开始教我了。”
我看向了她，她看着我，我说道：“我可没教你西境古人只啃肉，不吃菜。”
姜允儿又吐了吐舌头，很可爱，这完美地掩盖了我刚才因为紧张，抓住了她的兔子的尴尬。
万金油拿着一张黄色的纸，大声地说道：“银大少，鹌鹑给你留言了！我勒个乖乖！”
我眼光一亮，几步走了过去，这明黄色的纸和在鬼王令张贴榜上的纸是一样的。二叔也跑了过来，说道：“上面写了啥？这鹌鹑是想登基吗？用黄纸。”
我展开一看，上面的字倒是很有不错，用的还是毛笔。
“鬼王阁下，不知对我留给您的礼物，还满意吗？如果对鬼门的弟兄们造成了伤害，我万分抱歉，如果没有，那我就放心了。我们也该有个了断了，水少之地，先四后六，不见不散。”姜允儿读道。
“这孙子连名字都不敢留啊？”二叔不忿地说道。
万金油说道：“这是他的一种保护手段，要是署名，你银大少拿着就可以做很多文章了。”
“别说那些没用的，水少之地，先四后六，啥意思？”二叔挠着头问道。
姜允儿说道：“水少之地，沙漠吧？缺水的地方，就该是沙漠，三点水和少，也是沙的意思？先四后六，我有些看不懂。”
我说道：“是时间，水少之地是地点，先四，后六是什么意思呢？”
我开始了琢磨，这句话与鬼门的下墓名言：出四存六，很像。如果四和六是时间，指代了什么呢？先后又代表了什么呢？
这一点，到我们回程，大家也没想出个因为所以然来。
二叔说道：“大爷的！鹌鹑已经说明了地点，达玛沟！那咱们就调集重兵，守着那里，来一只杀一只，来两只杀一双，看这些一只只，一头头的还翻了天不成。”
我说道：“鹌鹑的这封信很有讲究，他说了达玛沟，但如果我们调集了重兵，他却反其道而行之，去了无名王山宫，岂不是让他在鬼门眼皮子底下，得了便宜？”
二叔说道：“那我们就去无名王山宫！”
“万一他是做了充足的准备，就等着跟鬼门决一雌雄，反而鬼门跑去了无名王山宫，这就真的让人捡了便宜。”万金油说道。
二叔几乎要咆哮了，说道：“那就分兵，我调集沙漠的人守着达玛沟，珉儿带着人去无名王山宫！”
姜允儿说道：“鹌鹑真是高明，他一定有万全之策，鬼门和沙漠的人一动，这种事儿他又通告了江湖，那消息不亚于连场直播，我们去无名王山宫，他肯定跑去达玛沟，他要的很可能是，首战必胜！这直接打击了鬼门，以及师傅的声望，一箭好几雕啊！”
姜允儿说得无比正确，刚才我就想明白了这个问题。
先四后六！这到底是什么意思？或许我解开了这个答案，鹌鹑的地点也就明确了，但我的尝试都失败了，我拿出了蛐蛐的地图，按照他们挖墓的密码做了破解，失败；用先后的笔画数去破解，失败；用江湖暗语和黑话，失败……
这一晚，我们抵达了哈巴河县城，晚饭我胡乱地吃了几口，便开始想着这四个字的含义，却是始终没有答案。
我泡在浴缸里，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此时，不过是傍晚的十点，我真的累了。
也不知我睡了多久，突然，手机响了，把我从梦中惊醒，我拿过一看，居然是座机号码，号码归属地居然是吉木乃，我在那边没有认识的人呀？！吉木乃是边境，西边就是哈国。
我猛地坐了起来，我好像知道是谁找我了。
我接了起来，那边一个懒洋洋的声音，说道：“好厉害呀！差点就抓到我们了，哈哈！我上了国道，就看到鬼门的人将口子封起来了！幸亏是我开车，换了别人，真就完了！”
第700章 怪石多的地方
我并不意外，米奇在身手和开车这方面的天赋，整个西境恐怕都是数一数二的人物，当时，我们在芦草沟狭小的山缝儿间发现的车辙，这车加速斜着冲进世外桃源的技术让我也是十分佩服。
突然，我问道：“问一句，你抽黄鹤楼多久了？”
米奇顿了一下，说道：“你怎么知道我抽黄鹤楼？”
我也顿了一下，想了想，说道：“我在芦草沟发现了黄鹤楼的烟头，西境很少有人喜欢抽这个，鹌鹑的队伍规矩还是比较严明的，敢做这件事儿的只有你。当时，我以为是个粗心的人，现在看来是个大胆的人。”
“细节讲究！吓了一跳呢，嗯！冲你坦诚，我和你换个情报。”米奇说道。
我赌对了，如果我说是个秘密，或许他会觉得我并没有拿与他合作的事儿当真，我说道：“好呀！这游戏带劲儿，说说吧，你给我什么，想要什么？”
他说道：“我想知道你对我朋友曹操的处置，换我们未来三天的行动方案。”
我愣住了，曹操是安全的，他是知道的，对于曹操的处置，我的确很难办。他之前就是鬼门人，走错了路，被我爷爷惩处进了监狱，出来之后，又对鬼门有怨，但断腿之后，又对鬼门有恩，这样的人，我到底该用还是该赶，我也不知道。
我反问道：“这不该是你问的问题，我能不能理解为曹操让你来问我的？”
“哈！都一样，交换情报，为的就是一个结果而已。”他又把皮球丢给了我。
我说道：“我没想好，鬼门对弟兄很好，但宽容不是纵容，你应该知道海子吧？他丢了一条腿，瞎了一只眼，他终身不得踏出戈壁。”
米奇说道：“嗯！那个无趣的小子，活得真累，你们鬼门还有这样的地方吗？”
“你要为曹操求情？这么仗义吗？”我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