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素心满脸通红,猛一把推开她,又用力咀嚼了几下,费力咽了下去。
她跌撞着靠着墙缓缓滑坐下来,“没有了,不会有藏宝图了……”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样做?”
博望侯夫人哭着扑了过去,不停的抓挠着,抽打着她。
阮素心却任她打骂,她虚弱的瘫软在地,惨然笑道,“我是为你好,那是个祸害……我是在救你……”
“侯爷已经许久没来我房里了,只有藏宝图,只有藏宝图能让他再看我一眼,再来我房里……”
博望侯夫人似是快要崩溃,哭的仪态全无,“你果然是要跟我抢侯爷,你好深的心机!”
不知从何时起,她像是一下失去了侯爷的宠爱,空有侯夫人的头衔。没有男人宠爱的女人,哪怕再娇美的花也会渐渐枯萎,尤其她还曾经得到过,便更加不能忍受再失去。
她爱这个男人,爱到愿为他生为他死为他狂。
阮素心又咳了起来,她咳的满脸通红,面上却笑的很是灿烂,“我才咽下去不久,你若现在就杀了我,剖开我的肚子,没准还能找到藏宝图……”
博望侯夫人豁然抬头,面带惊恐的看着她。
她跌撞着站起身来,像是她是什么可怕的东西。
阮素心依旧笑着,柔声诱哄,“真的不杀了我吗,再过一会,藏宝图就要在我肚子里,和吃进去喝进去的一起,消化掉了……”
“不要说了,不要再说了!”
博望侯夫人似是被吓到了,吓的脸色发白踉跄着后退了几步,猛的转身就跑,她跑的跌撞,像是有什么洪水猛兽在身后追个不停。
阮素心眼中闪过一丝失望,她转头看向沉默立在不远处的秦艽和顾九霄,柔柔的仰起下巴,“让你们看笑话了。”
秦艽沉默了一瞬,复而勾唇笑了下,避而不谈,“既然东西已经送到,我们也该告辞离开了,要就此和三夫人别过了。”
阮素心的目光闪了闪,她双手撑在地上缓缓站了起来,柔声道,“姑娘若是不忙,可否等我一会,我……我想拜托姑娘带我去洛儿的坟头祭拜下认个路,以后每年清明,也要烧点东西,让她在下面好受些。”
虽然她先前对待苏洛的举动实在叫人奇怪,但作为一个母亲,这个请求合情合理。
秦艽犹豫了一瞬,点头答应下来。
顾九霄小心翼翼的牵住秦艽的手,“小纠,我们要走了吗?”
“嗯。”
秦艽轻轻应了一声,见他似是有些神思不属的样子,不禁笑道,“怎么,在这里呆上瘾了吗?”
顾九霄摇了摇头,他抿抿嘴,迟疑了下,还是说道,“你等我,我去去就回。”
“诶……”
秦艽一愣,手上一空,身边的人已经跑了出去。
她无奈失笑,看来定王竟在这里找到了朋友,这么匆匆跑出去,想来是去跟朋友告别的吧。
秦艽却是想岔了。
顾九霄骨子里自有他的矜贵和傲气在,哪怕失去了记忆,他也不是那么容易对陌生人敞开心扉的。
他一路问了人,在博望侯府绕了许久,才终于找到了莲华客居的檀香居。
这是间不大的佛堂改造,是博望侯专为了莲华这位入寺为僧的皇子改建的,此处环境清幽,檀香袅袅,自有一番禅意在。
顾九霄沉默的站在檀香居门口,面色犹豫。
“施主既然已经到了,为何不进来?”
莲华淡淡的声音突然自里面响起,清澈冰冷,像是玉石坠落溪泉,一下打的人一个激灵。
顾九霄回过神,抬手推开了院门。
莲华一身月白僧衣,端坐在院中抚琴,见他进来,只抬起小半张脸,淡淡道,“小僧说过,施主会来找小僧的。”
顾九霄几步走到他跟前,在他对面的位置坐下。
他的目光落在莲华手腕上戴着的菩提子手串上,眼中闪过一丝挣扎,抬眸问道,“若没佛骨压制,她会如何?”
莲华抚弄琴弦的手微微一顿,复又轻轻拨动琴弦,“杀孽缠身,天雷打体……”
他说着一顿,目光直直看向顾九霄,“魂飞魄散。”
顾九霄猛地站了起来,他脸色煞白,心脏揪痛,像是被什么利刃凶猛插入,又以刁钻的角度转了几转,绞的他一把按住心口。
“怎么取佛骨?”
“铮……”的一声轻响。
莲华拨弄琴弦的动作再次停下,他漫不经心的抬眸暼了他一眼,“如果要剖心呢?”
“我可以!”
顾九霄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开口。
莲华眼中闪过惊讶,“可能会死?”
顾九霄眼尾发红,却仍旧没有退缩,他似是想到了什么开心的事,脸上情不自禁的露出笑容,便是眼底也是笑意湛湛,驱散了他凤眸中的阴霾,“我出生便克死了母亲,父亲也视我为无物,活到如今,除了她,无人疼我爱我怜我惜我,没遇到她之前,世间种种美好与我无缘,遇到她之后,她便是我所有的美好。”
“我的喜、怒、哀、乐、苦全系于她一身,她好我便好,她活我便活……”
他长到九岁,哪怕在冷宫受尽诸多屈辱都未曾折过腰,如今,除了父母和天地,他头一次向人折腰,“求大师赐予取佛骨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