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好。”自己还在生气呢,怎么突然就变成了要答应他的要求了,不成。
木槿这点小脾气被人听得一清二楚,他也没恼,继续哄着,“那娘子怎么才肯答应夫君我,嗯?”
“那你求……”我
“我求你。”
他这么快的回答让对方一愣,她只是嘴上说说罢了,并没有真的想让他这么说的意思,语气也软了下来,“鸿阑……”
“槿儿肯答应了?”
木槿怔怔地点了点头,却忘了两人此时的动作,这一颔首直接在对方的脖颈处蹭了蹭,如同撒娇一般,让她原本因生气而显得红润的脸色又深了几分。
感受到耳边的痒意,抱着她的人放下心来,“多谢娘子。”
心里积攒了几天的火气就这么被人一点点地给磨灭了,木槿从他怀里挣脱出来,看着还在蹲着身子的人,眉头皱了皱,“你先起来。”
那人顺着她的力道起了身。蹲了这么久的腿都快没了知觉,一用劲酸酸麻麻的,陡然失了力往前扑去,身前的人儿也被他带倒,眼瞧着就要撞在榻上了。
木槿下意识闭了眼,却迟迟没能感觉到从头上传来的钝痛,身上也没什么力道压过来。她有些疑惑地睁开了眸子,入眼就是撑着身子悬在上方的人,眼中俱是自己的倒影。
护在自家娇娇脑后的手一用力,两人就一同慢慢直起身子,坐了起来,“刚刚睁眼时没能及时护住你,所幸这次还来得及。”
“鸿阑……”
“娘子这气都消了,却连一声夫君也不愿意喊了吗?”
木槿不想答他这话,其实她确实不再生气了,可不知怎的,夫君二字到了嘴边,却总是说不出口。
温鸿阑看着默默缩进被子里,背对着他的娇娇,叹了一口气。
他将衣衫给解了,扯住被褥一角,一拖……纹丝不动,“槿儿一点被子都不想分给为夫,是打算明日继续往夫子那送姜汤吗?”
裹在里头的人儿声调平平,听起来有些闷闷的,“旁边的柜子里还有一床,鸿阑自己拿吧。”
木槿支起耳朵,听着他叹息一声,再然后,动静便有些远了。似乎是对方认命地下了床,往木柜走去。
吱的一声,是柜门被打开的声音,“空的,娘子是不是记错了。”
“明明就有。”她不信。
“槿儿自己看看?”榻上的人儿闻言,虽内心笃定是对方在瞎说,可还是实诚地翻过身,往那边看去,却被打开的柜门阻住了视线。
她半直起身子,瞅了瞅,隐隐约约地看到一点影子,“我就说……”
本该站在远处的那人此时却回到了榻上,一把将她给抱住了,而原本被裹得严严实实的被褥也展开了来,把两人都给盖在了里头。
“你诓我?”
“我错了,槿儿想怎么罚?”他这认错速度太快,小火苗还只刚冒出点苗头呢,就被人强势地给掐了。
“夜深了,睡吧。”木槿背过身,不想再说下去了。这几天她也乏了,不想再去细究对方的话了,等沉沉一觉睡过去,有些事就当它从未发生的好。
闭着眼准备歇息的人儿背上一热,“槿儿,山上路途险峻,再逢下雨,山石滑落……人就没了。”
那人身子紧绷着,没有多余的动作,尽量平稳了声线,“后山那个,是衣冠冢,去不去都不要紧的。”
他抱在怀里的人懵了神,脑子里回忆起对方今晚所说的每一句话来,以及那句非要自己答应的,无论如何都……
“夫君,你双亲……”木槿动了动身子,就要翻转过去,却被人给牢牢制住了。
“对不起,我,我真的不知道……”她一急,语气里就带了些泣音,眼眶中好不容易褪下去的红色又浮了上来。温鸿阑听着,叹了一声,放缓力道带着人翻了个身,让她正对着自己。
“槿儿没错,是我从一开始就没说清楚,错在我。不哭了,乖。”他把人抱在怀里,在对方的眼角落下一吻。再退开半寸,重新轻轻地吻了上去,堵住了那一连串的歉语。
眼泪顺着脸庞滑落到唇上,两唇相依,已分不清谁才是这滴泪的主人了。唯一刻在心头的,唯有这个咸咸的吻罢了。
——
众人看着空着手踏入学堂的人,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来。
很久都不往那人跟前凑的宋梓仪终于主动往前走了两步,凑近了去,“鸿阑,你……”
“温兄,你总算不是沉着一张脸了!”
秦函这句话说出了所有人的心声,众人齐刷刷地点了点头,终于不用再经受对方的冷气压迫了,天空看起来都蓝了许多。
“即便是今日没了嫂夫人的吃食,那也抵挡不住我这愉悦的心情啊。鸿阑你是不知道,前几日嫂夫人做的点心我都吃得不香了。”
本还在点头表示赞同的人们一滞,“宋兄,你觉得不香你可以不吃啊,哪次你不是冲到了最前头的?你不喜欢就留给我们啊,绝对给你分得干干净净的。”
见温鸿阑也朝自己看了过来,宋梓仪忙挥了挥手,“嫂夫人做的哪道点心不是一绝?不香是我的问题,绝不是嫂夫人的问题……我不过是夸大了几句,你们一个二个的,不是举人就是秀才了,还能听不出来?”
“对了,温兄,那个木鹤他……”
这事他们从一开始就想问来着,毕竟因着这么个人让夫子罚他闭门思过,怎么想怎么不对劲。木鹤还三番两次地在学堂门口晃悠,虽说每次都被众人冷着眼给赶了出去,但这心里总归膈应的慌。直到后来,那人被人告上公堂,听着夫妇二人的罪状以及辩词,再想起前段时日温兄那不同往日的行事作风,众人心中就有了猜测。
“这个名字,还请诸位莫要再提起了。”
他这么一说,其他学子纷纷颔首,“温兄你放心,我们这心里都是有数的。”
堂内诸人脸上都带着明晃晃的嫌恶之色,唯有宋梓仪却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所以,当时鸿阑你跟我换考官,不是因为惦记着同窗情谊,而是……还有,当初向山长举荐的我的人,果真是你?”
被问的人沉默了一会,“真是难为梓仪你了,现在才想明白。”
第66章 年糕 缘,妙不可言
祁晏一进门,就发觉了众人神情上的转变,眉毛一挑,往最前头那人瞟去。
很好,看来今日要轮到他独自一人用膳了。看着对方完成课业,自己却在一旁吃着点心,那滋味,可比两人一同要好的多。
这人心情一好,连带着讲学的速度都比往日要快上许多,即便被人中途打断了,也不见他面色有什么不愉。
吩咐一声后,祁晏就走出了学堂。
“山长,可是有什么事找我?”
山长心虚地瞅了他一眼,见人没有不喜的意思,这才放心地开了口,“有人想见您,谢大人他已经在那了……夫子您看?”
本想拒绝的祁晏听完这整句话,改了主意。若是一般人,对方也不会这时候来找自己,再加上既然谢某人都愿意见了,那他见见也无妨。看他点了点头,山长松了口气,把人给带了去。
一推门,里头的两人便朝他望了过来,坐在谢崇闵右手边的人正要起身,被祁晏挥手制止了,“我现在不过一介白衣,翰林无须多礼。”
林策的话卡在喉咙,又咽了下去。他不过途径此处,忆起青云书院这个名字来,顺势来看了看,谁成想竟会碰上个意料之外的人。他依言坐直了,却突然有些疑惑,“大人……认得我?”
“咳,无意间瞥见过你的画像罢了,翰林不必唤我大人了,夫子便可。”何止是认识啊,当时为了那逆徒,自己可没少下功夫啊,连文章都看了,这人自然也是认得出来的。
有些激动的林策擦了擦额上的汗珠,也不这么拘谨了,“这青州府风景宜人,倒是个人杰地灵的好地方。”不然也不会引得这两位前来了。
祁晏结果谢崇闵递过来的茶杯,饮了一口,“是挺不错的。话说起来,翰林怎么会来这?若有要职,那也该去遥州府才是。”
“夫子有所不知,内子嫁与我多年,头次听闻孕事,喜不自禁,想回岳家一趟,故而……”
说起自己妻子来,林策这话匣子就打开了来,眉梢都带着笑意,一不小心就说得多了些。回过神来,便想告罪。
“无妨无妨。”黏黏糊糊的小夫妻嘛,他又不是第一次见,早已是司空见惯了,没甚大碍。
林策看了看两人的脸色,见他们都没有不耐和怪责的意思,放下了心。蓦然想起什么似的,长叹一声,“内子自有孕以来,时常害喜,吃三分吐两分。因此此次出行,除了几个贴身仆役,下官还特意捎带个厨子,以解路上膳食之苦。可偏偏我那内子是个嘴馋的,每到一处都会让人打听那地的新鲜吃食,费劲买过来,尝一口就丢给我了。虽嘴上说着没有下次了,然而换个地方,依旧如此……大人知道,这外地的点心花样,嫌少有比得上京城的。这一路过来,下官塞了一肚子东西,可那味道却真是一言难尽啊。”
等喝口茶水润了润嗓,他就接着说了下去。
“这不,刚到这边,又听街上的行人说这附近有家味美的糕点铺子,只是许久没开了。她眼睛一亮,带着人兴致冲冲地就找了过去,我……”
“但凡他们能说对一次,我也不会落得如今这个看到吃食就想吐的下场。”
林策拿起茶盏就灌了下去,这言语中的怨气那都快凝成实质了,平日顾及着自家妻子不好多言,现在一个没刹住就全给说了出来。等他反应过来了,脸色有些讪讪。
祁晏跟旁边的谢崇闵对视了一眼,笑了笑,“若说是糕点铺子,你倒是大可不必担心了……”就算是买到了,估计也到不了你嘴里。
他这未尽之语落在对方耳里却是另外一层意思了,“是极是极,幸亏这糕点铺子未开许久了,不然下官还得再遭罪一次。”
两人见他误会了,不约而同地勾起了唇角,却没解释。
“伯伯。”
奶声奶气的一声唤让座上的二人都站起了身来,剩下一人不明所以,也赶忙站了起来。
门被一只白白嫩嫩的小手给推开了来,紧接着映入眼帘的,便是个圆乎乎的小身影。还没等小人自己跑过来,祁晏就连走了几步将人给抱起,声音柔和得不行,“团子怎么过来看伯伯了?”
小孩朝他露出个软乎乎的笑,“嫂嫂刚刚做了糕糕,说哥哥今日起得晚了,怕是没用早膳,就带了几份过来。”
而在人儿身后的唐承安也跟了上来,进了屋,朝几人行了一礼。
“我原是去温家的,恰巧碰上了槿姨和团子提着糕点出门,想着世叔你们应当都在书院才是,便和团子直奔这了,也省得槿姨再跑几趟,太过辛劳。”
小孩用手圈住祁晏的脖子,也跟着二人一起点了点小脑袋,“嫂嫂好累的,眼睛都有些红了,清儿就和安哥哥一起过来了。”
谢崇闵将系好的油纸包从唐承安手中接了过来,绳结一松,里头糕点的香气就溢了出来,在屋子内四处飘散。
“伯伯把团子放下来,尝尝糕糕呀。软软糯糯的,可甜了。”
祁晏笑着把贴心的小人儿放在了地上,团子还没转身呢,小手就被侯在一旁的人给牢牢牵住,拉到旁边坐着去了。走了这么久,清儿肯定累了,还是坐着好,坐着好。他绝对没有不想让对方抱的意思。
白嫩的年糕里配了做好的山楂条,米香和山楂的酸甜之气融合的很好,软糯不说,也不难嚼,小巧一个,一会就没了,酸酸甜甜的很是开胃。
小孩只坐了一小会,就从椅子上跳了下来,蹬蹬蹬地跑到了祁晏身边,“伯伯,清儿能不能去给哥哥送糕糕呀?”
祁晏揉了揉人儿头上的小发髻,“团子想去,当然可以。伯伯现在也没讲学,清儿不用担心扰了你哥哥。”
得了准许的软团子乖乖应了一声,就牵着唐承安走出了门去,小手一晃一晃的,显得开心极了。
“团子很高兴?”
见他这么问了,小孩朝人招了招手,小声凑到他耳边说着什么,“安哥哥,今天我醒过来的时候,床上只有清儿一个人哦。”
唐承安有些不解,小人儿傻乎乎地笑了一声,“昨天晚上嫂嫂是抱着团子睡的,早上却不在了!而且,嫂嫂看起来,不像前几日那么难过了,肯定是不生哥哥气啦!”嫂嫂不难过了,清儿也就高兴了呀。
看着小孩脸上的笑意,他也不自觉地笑了起来。阳光打在相视一笑的两人身上,光彩熠熠。
学堂里正在温书的学子即将面临什么样的惊喜林策不知道,他只知道吃过早膳的自己被这气息勾得又饿了起来,又不敢出言说什么,就这么愣愣地站在原地,直到……
“翰林可吃过早膳了?要不要来试试?”祁晏看着被忽略了的人有些好笑,出口问了句。
林策抬头看他,脑子里闪过一句:“人而无信,不可……”
“没有。”圣人言都还没闪现完全,耳畔就响起自己的声音来。他这嘴为免太快了些,平时也没见这么利索啊。
让林策没有想到的是,他不仅嘴快,手也挺快的,就这一小会已然是夹起一块来了。
这糕点跟他已往所用都不大相同,清甜不腻。两种香味交织在一起,没有半分削减,反而更突出了些,相辅相成。而黏糯的口感也很是独特,还不费牙,只是让他还想再来一个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