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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从玄泽军营的这两天, 秦樱樱一直被软禁在一个营帐中, 不得出, 除了冬儿贴身照顾她,便只有从宇和方岩昭偶尔来看看她。她在营帐中百无聊赖, 又思念从霄得紧,只能时不时走来走去,或者在榻上闭目小睡, 度日如年。
  每天的吃食由方岩昭亲自送来, 一日三餐加两顿点心,吃饱是没问题的。她不敢让肚里的宝宝饿着,虽然食不知味, 还是勉强自己尽量多吃。
  冬儿站在一边看着她心烦意乱地走来走去,有点担心:“樱樱姐姐, 你走了很久了,要不要坐下来休息一会?”
  秦樱樱摆了摆手, 说道:“我不累, 孕妇要多走走,到时候生宝宝才会更容易。”
  “是、是吗?”冬儿不懂这些,眼睛里满是疑惑, 懵懵懂懂的。
  时值中午,营帐的帘子被人掀开, 是方岩昭端着午膳进来了。他和秦樱樱对视一眼, 移开视线, 走到矮桌前, 将午膳一一在桌面上摆好。
  “四公主,冬儿,一起用膳吧。”他温和地说道。
  秦樱樱坐下,拿起筷子,默不作声地扒拉了几口饭。
  方岩昭看着她,夹了些菜到她饭碗里,轻声道:“多吃一些,孩子才会长得更好。”
  “从玄泽打算怎样为难我夫君?”她纠结再三,还是问了出来,虽然她知道自己什么忙都帮不上,但还是想知道如今的情况怎样了。她担心从霄。
  方岩昭本打算等她吃完后再告诉她,可她既然问了,他也不打算瞒她:“明日,两军便要对战了,届时从玄泽会带你的阵前。”
  明日……就要交战了?从霄的伤势还没恢复呀,如何迎战?愁绪涌上眉间,秦樱樱的脸色顿时不好看了,她放下筷子,目光盯紧了方岩昭:“你、你打算如何?”她想知道他的立场。
  方岩昭没有立即回答她,而是给坐他对面的冬儿夹了些菜,对她说:“冬儿,你去从宇那边吃吧,等下再过来。”
  “嗯。”冬儿知道他们有要紧的话要,端着碗,知趣地退下了。
  秦樱樱还在等着他的回答。
  “战场上瞬息万变,危险重重,随时都会有性命之忧。从玄泽并非良善之辈,他虽然答应我不伤你,但我不信他,他这个人,为达目的,谁都可以成为弃子。”
  “你既然了解他的为人,那你定不会帮他的,是吗?”
  方岩昭沉默了片刻,才说道:“对我而言,谁输谁赢都没有差别。”
  秦樱樱的心揪紧了:“你……还恨从霄吗?”
  “我恨过他,也恨过皇上,但我最恨的是我自己,可是恨又如何?再多的爱恨也换不回她了,她什么也不知道,她只知道是我负了她。”他拨弄着桌上的瓷碗,听着瓷碗与桌面相碰发出沉闷的声音,内心更是荒芜一片,“从前的一切都不重要了,明天结局如何,谁都无法预料,但我会尽我所能保护好你,这是我能做的极限。”
  “你……”秦樱樱眼眸垂下,眼眶泛红,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知道他所能做的有限,他承诺护她,她心中感激。她能感觉到他言语中的悲哀,一瞬间她突然意识到,不管是她失去从霄还是从霄失去她,或许就是这样的心境吧,哀莫大于心死。
  明日一战,她便是如今想着,也觉得瑟瑟发抖。她怕死吗?自然是怕的,她一点都不坚强,怕痛又怕死,可她更怕亲眼看到从霄受伤,甚至……死去。
  “你……能不能……拿到乾坤八卦镜?”若能拿到乾坤八卦镜,她就能借助乾坤八卦镜的力量离开,就算不确定会去到哪里,总比留在这里好得多。
  方岩昭摇了摇头:“那镜子师父随身携带,不可能给我。”和师父相处多年,他多少知道师父的心思,师父恨云简师叔,也恨赵元晞师伯,所以他才会从他们的弟子下手,报复他们。他曾劝过师父,但师父一意孤行,根本不听。
  “你师父为什么要帮从玄泽?”
  “他不是要帮从玄泽,他只是心中有恨。”师父是因爱生恨,他则是因爱心死,“这世上或许只有你师父才能解开他的心结。”只不知从霄有没有通知到云简师叔,云简师叔又能否及时赶到。
  秦樱樱的脸垮了下去,甄师伯和师父……甄师伯对师父的感情竟那么深吗?
  “不要多想了,好好吃饭,明天才有力气应对。”方岩昭又往她碗里夹了些菜,她碗里的饭菜堆成了一座小山。
  她看着眼前的这座小山,微微咬唇,神情黯然:哪里还吃得下呀?
  *
  夜深了,士兵们一拨一拨在军营中巡逻。
  营帐内,时晋紧张地看了下坐在榻上的从霄,俯身捡起了地上的一枚铜钱,犹豫了一下,蹑手蹑脚将铜钱放回到他面前的方桌上。
  这已经是第三回了。
  从霄看向他递到桌上的铜钱,神色苍白而冷漠,右手拳头握紧,手背上青筋暴露。
  他想算一下明日之战的吉凶,可是三次了,每一次总有铜钱滚落地面,让他无从推算。
  这说明了什么?是因为他受伤,所以推算不了吗?还是……
  “大人,天色不早了,赶紧休息吧,明日还要出战。”时晋实在忍不住,开口劝道。自从夫人被掳,大人没有哪一天睡得好的,虽然大人嘴上不说,但他知道,大人心里非常担心,非常痛苦。
  夫人之于大人,是万般重要的,明日一战,从玄泽定会用夫人威胁大人,大人届时又当如何?若夫人出什么事……他简直不敢想象。
  “大人,您的伤还没好,明日……”
  “从岸和赵呈已经控制住了京城的局势,虎骁营的兄弟将率领三万精兵从从玄泽后方突袭,从玄泽腹背受敌,明日之战,他必败无疑。”从霄缓缓说道。
  时晋哑然,若是夫人没被从玄泽掳去,自是如此,可如今从玄泽抓住了大人的弱点,他们哪里还有必胜的把握?大人可能放弃夫人吗?
  两人静默许久,半晌,从霄才对他说道:“时晋,你出去吧。”
  时晋心里担心,但他知道,此刻大人需要的是安静而不是劝解,所以他什么也没再说,默默退下了。
  营帐里烛光摇曳,影影绰绰。从霄拿起枕边的篮子,伸手,轻轻抚摸篮子里的小衣服,这些衣服都是秦樱樱一针一线做出来的,她做了许多,新做的一件还没有做完,刚刚开了个头。
  原本,她应该坐在他的身边,专注地做着小衣服……
  “樱樱,我想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