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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以云笑了笑:“咱在这宅邸的,还是得低调。”
  曼娘又说:“是啊,不过,云娘子这般漂亮,分去世子爷所有注意,我等哪有机会出头啊!”
  司以云似乎挺受这些恭维话,带着浅笑。
  几人又客气一番,送走曼娘妙娘,司以云心里有底了。
  曼娘是皇宫的细作,看到湘娘子死了,同为细作的她物伤其类,而妙娘一无所知。
  天色渐晚,李缙又来宅邸。
  司以云听外头仆妇打报告,她正在看书,头也没抬。
  因为她早猜到,李缙今晚不会来她这儿。
  一个受独宠尝到甜头的女人,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世子爷往别的女人那里去?她要生出嫉妒之心,借着“妒”字,能轻松铲除许多隐患。
  只是,真要让李缙在别的女人那里……她翻书的手指一顿。
  司以云看着手上的曲谱。
  耳畔好似萦绕着笛子奏鸣的清脆声。
  她从回忆拔出自身,抬手按按眉心,没一会儿,仆妇又回来,说:“云娘子,爷没往我们这儿来,去曼娘和妙娘的屋子!”
  司以云冷静地说:“今晚早点睡吧。”
  她前两天没休息好,今个儿刚好能好好休息。
  关于怎么铲除曼娘,司以云并不着急。
  世子爷去曼娘妙娘的屋子之后,隔了好几天,司以云才一副突然想起来的模样,当着四五道目光,她拿汤匙喝一口红豆羹,把红豆羹推出去,叫仆妇来:“张婶子,你把这道红豆羹,送到曼娘屋子去,说是她服侍世子爷,我的一点心意。”
  张婶子应是。
  当天晚上,曼娘死于食物中毒。
  郎中说,是吃了坏掉许久的食物,上吐下泻,脱水而死。
  妙娘极为激动,冲到司以云房中门口,被其他仆妇拦着,她声声带泣:“云娘子,你果真如此狠心!我姐姐做错什么,你要逼她吃腐坏的食物,这般害死她!”
  司以云推门而出,她面容坦荡:“你说她是吃红豆羹死的,可是,那羹我吃过,一点症状都没有。”
  其余仆妇也说:“你家曼娘子该是抠抠搜搜,自己吃坏掉许久的食物,关我家娘子什么事?”
  妙娘带着极恨的目光看着司以云。
  她道:“我们姐妹俩从来没想过争宠,世子爷过来,我们也只能陪着下棋,连服侍都没来得及,你倒好,直接要我们的命!你这个恶毒冷血的女人,一定不得好死!”
  司以云转过身,她难以与妙娘共情,只说:“你要这么认为,便这么认为吧。”
  她这副模样,倒好似坐实“恶毒冷血”这四个字。
  妙娘还在喊:“我要禀报世子爷,你等死吧!”
  司以云回到床上,半寐着,红豆羹肯定是没事的,是送过去的过程被掉包,但那有什么所谓?
  就是她因“妒”杀的人,不是李缙杀的人。
  他依然如月华皎洁。
  这件事,司以云本不太放在心上,然而没两天,妙娘竟真的跪到李缙面前,求他给曼娘做主。
  司以云听说的时候,李缙已经来到宅邸。
  所有人聚在庭院中。
  曼娘的尸体放在棺木里,她面容惨白,没有半点生气,半点看不出平日里的艳美。
  李缙在场,妙娘不敢真披麻戴孝,但还是身穿白衣,她跪在地上,素脸朝天,控诉着司以云。哭得如泪人,都说戴孝三分俏,她的姿容别有一番风味。
  李缙目带悲悯,手拭去她的泪水,轻轻叹口气。
  这一幕看在司以云眼里,她笼在袖子里的手,慢慢缩紧。
  李缙回过头,轻飘飘一句:“云娘这番,实实在在做错,该受到惩罚。”
  司以云跪下,她低头,露出洁白的脖颈:“世子爷,奴冤枉啊!”
  妙娘激动地看着李缙,李缙悠悠地盯着司以云,却改口:“云娘错把坏掉的食物分给你们,如此,就罚她在曼娘棺前跪上一夜,不许下人陪。”
  妙娘不服,又喊:“世子爷,杀人偿命……”
  李缙俯身,突然靠近她,那身冷香扑面而来,妙娘眼睛睁大,脸腾的红了,李缙却只是说:“乖点,以后补偿你,嗯?”
  这句话有数不清的宠溺,甚至只从最后一个反问的“嗯?”中,妙娘就看到李缙抱住她的幻象。
  世子爷会补偿她,宠着她。
  死一个姐姐,得这等关注与宠爱。
  或许,也不亏。
  妙娘暂时不闹了。
  而司以云在棺材前,在曼娘青白的脸、轻微的腐臭味中,跪了一整夜。
  她从头到尾,除了喊一句“冤枉”,再没说过什么。
  仆妇们是见人眼色行事的,李缙说什么,她们就做什么,因此一个个早溜走,只有她自己一人应付这种体罚。
  待第二天辰时一刻,天光大亮,符合“跪上一夜”的标准,司以云才扶着棺木,对着曼娘的脸,站起来。
  两个膝盖就像密密麻麻的蚂蚁在啃噬,又麻又疼。
  她痛苦地皱眉,险些摔倒。
  这一刻,她忽然有点想碧螺,小姑娘心思单纯,此刻或许会为她打抱不平,一边搀扶她,一边气得牙痒痒。
  可是碧螺……
  她没有深想,自己挪着步伐,蹒跚地走出中庭,回到自己的房中,推开门,缓了好一会儿,才进入房中。
  然而还没等她关门,一双如玉的大手越过她,将门“砰”地一声合上。
  “世子爷!”司以云吓一大跳。
  而李缙像是在房中等她一夜,他抱着她,走到床榻之间,短短几步的距离,衣衫丢到地上,东一件,西一件。
  他温柔地揉着她的膝盖,上面一大片青紫,叫他眼眸深了几分,低声问:“疼么?”
  司以云眼角沁出泪珠,摇摇头。
  李缙笑了:“不要装不疼,撒娇的女人才惹人喜爱。”
  听罢,司以云勾住他的脖子,低声道:“世子爷,我疼。”
  除了膝盖,还有别的地方,但她不能说。
  她的顺从或许又撩拨到李缙,李缙呼吸一乱,章法全无,事毕,两人倒是出一身汗,李缙一下又一下地抚摸她的鬓角,说:“知道我为什么罚你?”
  司以云低声说:“世子爷的宠爱,要尽量分给所有女子,要公平。”
  李缙笑了。
  他如墨般的眼眸弯起,犹如月牙,清辉华然,手指掐着司以云的下颌,声音却泠泠然:“错了。”
  司以云看着他,只等他给自己解答,李缙没卖关子:“我去曼娘那屋,妙娘也在,你送粥的时候,为何不顺便送妙娘一份?”
  “你这嫉妒心,还不够真。”
  司以云目光闪烁。
  “还是说,”李缙手指挪到她洁白的脖颈,那上面有刚留下的红痕,他就着红痕抚着,“你猜到曼娘是细作,妙娘不是,所以有意放过妙娘?”
  司以云身体一僵。
  李缙突然掐住她脖颈。
  司以云开始呼吸困难。
  李缙脸上带着浅笑,手上力气丝毫不减,他啄着她的耳廓,看她因窒息而皱眉,心里隐隐升起一种诡异的欲望。
  直到她脸颊生出一抹不自然的粉色,李缙才松开手。
  司以云疯狂喘息着。
  他吻掉她眼角掉落的泪水,语调若无其事:
  “此刻,你和妙娘,都感到窒息之苦,”李缙垂下眼睛,“不收起所谓恻隐之心,你不一定能再喘过这口气。”
  司以云眼中含泪,她点点头,像把自己所有完全贡献出来的祭品,等待神明恩宠,柔软又白皙的脖颈上,有几道明显的指痕。
  而指痕盖过吻。痕。
  李缙低头,吻在指痕上,叠垒上新的痕迹。
  最后,李缙等到辰时末才离开宅邸。
  而当天晚些时候,丫鬟发现妙娘回房后一直没动静,撞开房门,妙娘被发现上吊自尽,遗书一封,因思念姐姐过甚,追随姐姐去了。
  这个宅邸,只剩下司以云。
  独自坐在屋里,以云扒开高衣领,摸摸自己脖颈上的指痕,不疼,但很明显。
  以云泪目:“呜呜呜,这个狗男人是真的想掐死我!”
  系统:“毕竟是被挑剩下的世界,凑合着过吧……”
  以云瘪瘪嘴:“不想杀人。”
  系统:“你想想,是狗男人杀的,就好多了吧?”
  它发现以云眼神飘远,好似突然沉入回忆,脸上带着哀愁。
  系统想起,以云自从做任务以来,就挺尊重各个世界人命,这个事,对她来说是有点影响,带着慈父心态,系统安慰她:“没事的,你扮演好白月光,让世界不崩溃,咱是拯救苍生大义啊!”
  以云回过神,岔开这个话题,直接问:“其实,李缙是不是开始有点喜欢我啊?”
  系统:“呸!”
  以云:“举……”
  “举报”的报字还没出口,系统立刻说:“你说是就是吧。”
  以云:“你好没骨气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