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百里濯缨已经在她的耳垂上轻轻亲了一下。
李湘流没想到这个惫赖的小乞丐如此放肆,居然敢在自己的面前亲秀璎一下,心中一恼,右手再次握紧了剑柄。
刘观澜微微冷笑,并不介意百里濯缨的这些举动。他介意的是秀璎不能掉下山崖。他身子微微前倾,随时准备跃起。
天光早已黯淡,皓月从东方升起,照得山顶一片明亮。
山风浩荡,呼啸来去,雾霭在山谷翻腾。
秀璎听了百里濯缨的话,迟疑地看了脚步的翻腾的雾气,心中一阵恐慌。
桥?哪里有什么桥!
百里濯缨好像知道她想什么,继续低声说,“这桥,其实是一根绳子,绳子下吊着个篮子,雾气这么重,看是看不到的!”
想了想,他接着说,“但我知道绳子和篮子的位置,就在你身后的下方,离你的脚面大概一人多高!你如果愿意冒险一试,我陪着你跳下去,然后滑向对岸。但必须在我们到达对岸后立即斩断绳子,不让那些混蛋跟来!”
说完,百里濯缨静静地看着秀璎的脸。
她点点头,脸上的泪珠随之滑落,如同梨花带雨,娇艳欲滴。
既然李湘流已经准备让刘观澜带走她,那还不如再信这个小乞丐一次,最坏的结果无非是一死,如果百里濯缨说的是真的,或许还能绝处逢生。
说时迟那时快,百里濯缨一推秀璎,两人一起从悬崖边跌落下去。
“不要跳——”李湘流和刘观澜一起惊呼。
百里濯缨全不管身后传来的惊叫声,在下落中伸手一探,左手已经抓住了一根绳子,几乎同时,拉着秀璎的右手一缓,原来秀璎已经稳稳落入一个大篮子中。
百里濯缨的身体在绳索上借力,凌空一个旋转,落下时也已经到了篮子里,然后他飞快解开一个索套,那篮子便开始往对岸滑去。
本来是坐一个人的篮子,现在坐了两个人,百里濯缨和秀璎的身体便紧紧靠在一起。
百里濯缨的右手紧紧握住吊篮的绳索,左手把秀璎搂到怀中。
秀璎睁大了眼睛,周遭除了白茫茫流动的雾气,什么也看不见。
除了山风浩荡而过的声音,她能感受的声音就只有自己“砰砰”的心跳了!
“我没说错吧!我早说他们是劫色,你还不信呢!”百里濯缨自信满满地说,“要是我,我也劫色,不劫那什么图!”
秀璎不想接那个话茬,只是奇怪地问道,“这雾蒙蒙的,你怎么知道这里有根绳子?”
“不是绳子,是桥,绳桥!这绳桥就是我和老臭一起搭的,我能不知道?”
“还是我想出的办法呢,先让信鸽带一根丝线飞过去,再用丝线带过来一根细线绳…最后才是这粗绳索!别提有多麻烦了。我们请了十几个乡亲帮忙,花了半个月才搭成的!但那些乡亲都不敢坐这篮子,也就我和老臭偶尔坐一次!”
良久,秀璎叹了口气,“你们真能想办法!不过,你和那个老臭不是仇人么?”
百里濯缨也叹了口气,“是啊,但结仇之前,我们还凑合!”
便在此时,绳索忽然一紧,然后往上一弹。
转瞬之间,绳索又往上一弹。
“不好!他们追来了!”百里濯缨陡然站立起来,抓住绳子使劲拉拽,想要加快篮子滑行的速度。
他不知道,当他和秀璎跌落之后,雾气稍微动荡,隐隐约约露出了横在两座山峰之间的绳子。
刘观澜哪肯让秀璎就这样逃走,他纵身跃下,徒手抓住绳子滑了过来。
李湘流也发现了倪端,对他来说,这无疑是一条逃生的通道。刘观澜已经承诺不杀自己,但那一群盐帮的人和官府捕快只怕不会轻易放过自己。
稍作算计之后,他也纵身跃下,沿着绳索跟了上来。
这二人都是武艺高强,虽然徒手攀索,速度依然奇快,转眼消失在茫茫云海之中。
云海继续下沉,渐渐的,绳索上的一切,众人都看得清清楚楚。
这留在山顶的一众人等,却是刘观澜的两个部属最是紧张。
刚才刘观澜凭高超剑法震住众人,他一旦离去,剩下的两人立马成了众矢之的。
狼一样的目光一起投向背着《定河图》的那个蓝衣人!
那蓝衣人也发觉了局势对己方不利,和另一蓝衣人紧紧靠着,慢慢往那条绳索的方向移动。
但盐帮的黑衣人显然发现了他们的企图,一个黑衣人手一挥,一柄飞刀飞出,射向那绳索!
惊叫声中,绳索应声而断!
那个年轻的蓝衣人倒也机灵,一看自己势单力薄又成为了众矢之的,果断解下《定河图》,掷往离自己最近的一个捕快,“我们汉帮还是服从朝廷,此图交由朝廷处置罢!”
那捕快心中一喜,伸手接住《定河图》,忽觉后心一凉,剑锋透体而入,从胸前穿出。
他低头,看见鲜血从剑尖滴落,一滴滴滴在《定河图》上。
他身后的黑衣人拔出剑,顺手接过《定河图》。
但一切远远没有结束,刀光再起。
一时间,山顶刀光四起,惨叫连连,绝顶之上成了修罗地狱。
一卷《定河图》,多少人为之丧命!
不知过了多久,厮杀终于停住了。
惨白的月光照在山顶,只见到处都是尸体,横七竖八,惨不忍睹。
两个蓝衣人早已身首异处。
黑衣人人数众多,终归稍胜一筹,此时还有五个人站着。
捕快们却只有一个还活着,也受了重伤,鲜血从他的腹部汩汩往下流。
他正站在悬崖边缘。
他的手中赫然便是那一卷《定河图》,早被鲜血染红!
终于拿到了梦寐以求的《定河图》,可他也知道自己活不了了。
黑衣人从三个方向包围了过来。
“《定河图》给我们,我们不为难你!”一个黑衣人说。
那人惨笑两声,缓缓伸出《定河图》。
黑衣人刚要伸手去接,那人忽然改变方向,手一挥,《定河图》飞起,远远落入茫茫白雾之中。
然后,他往后一仰,跟着跌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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