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赢了!”胖子欢欣地大叫。
“真赢了!”黄脸也高兴地喊道。
楚映雪微笑,小瘟侯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睛。
燕三少微微一笑,淡淡地说,“有输就有赢,那么兴奋干嘛?况且,和你输的次数相比,赢这么一次,可不算多!”
说罢,他把两倍于百里濯缨赌注的银子推到百里濯缨的面前,“你赢了些钱回去,可以回去睡个好觉了!”
“输了都不走,哪有赢了一把就走的道理?”百里濯缨淡淡地说,把眼前的银子全部都推到桌子的中间,“继续!”
胖子他们的欢呼声惊动了周围的赌客,许多人都放下手中的赌局,来看热闹。
要知道,来这“聚合”赌庄的人,大多不会和燕三少交手,即便偶尔有,那也都是血本无归,输得精光作罢。
至于燕三少输钱的事,他们还是闻所未闻。此时忽然听说有人赢了燕三少,都感到新奇,这种热闹哪能不看?所以都了围过来。
许多赌客都觉得,百里濯缨赢了一次,已经非常侥幸了,如果他足够聪明的话,就应给见好就收,拿着这三十两银子走人。
但也有喜欢看热闹的人,唯恐百里濯缨一走了之,他们就没什么热闹可看了,所以大喊着为百里濯缨加油。
现在百里濯缨押上去的赌注大概有三十两之多,一把赌这么多,算是豪赌了。
如果他赢了,他将从燕三少那里拿到六十两,当然,如果他输了,他也就输得光光的。
周围的噪杂声忽然小了下来,大家都在看这一局的结局。
许多人心中叹息,这百里濯缨还是太过年轻,不知进退,既然从燕三少手中赢得了三十两,还不见好就收赶紧走人?
这一局,如果不出意外的话,百里濯缨是会输的。毕竟,一个是坐镇赌坊的行内高手,一个是初出茅庐的小子,实力相差悬殊。
燕三少拿起竹筒,依然把那枚铜钱放到了竹筒下,然后缓缓移动竹筒。
只是这一次,燕三少的手慢慢的在变快,而且,他的手越来越快。
灯光把八仙桌上照得如同白昼,即便如此,燕三少的手依然变得模糊起来,众人只看到两只飘渺的手影在桌上晃动,还有那三个竹筒淡淡的影子,哪里还分得清哪个竹筒下藏着铜钱?
“啊!”众人低声感叹,不得不承认,燕三少坐镇赌坊,是有几招绝技的,只是很少有机会施展出来而已。
胖子使劲揉了揉眼睛,看到的依然是一片飘忽的光影。
黄脸暗自后悔没有阻止百里濯缨,这一局,是输定了,那三个竹筒的影子都连在一起了,谁还能分辩出哪个是哪个?
小瘟侯微微摇头,知道必败无疑,先前燕三少根本就没有拿出真本领来,百里濯缨赢得实在是侥幸。
就楚映雪还算镇静,但也在暗自为百里濯缨担心。
黄脸看了看百里濯缨,心想这小子或许眼睛比大家厉害,能看清?
哪知不看则已,一看他心都凉了——百里濯缨想必早已看花了眼,此时居然把目光从桌上移开了,脸上带着一丝傻乎乎的笑容,去看燕三少的脸!
黄脸心中气极,你大把大把的赌着我的银子,好歹也敬业一点啊,用心一点啊,就算看不清了,你也装作在看,不要让周围的人笑话行不行?
那燕三少也是个男人,又不是个貌美如花的娘们儿,你看他干啥啊!
燕三少的手的动作在变慢,三个竹筒在他的手下变得清晰。
然而那又有什么用?装着铜钱的竹筒只有一个,从你的眼光跟丢它的那一瞬间起,你便不可能再重新确定它是哪一个。
终于,燕三少的手停止了。
他缓缓抬起手,然后看着百里濯缨。
偌大的赌坊里面居然鸦雀无声,所有的目光都投向百里濯缨,看他如何处置。
“百里……”黄脸有些艰难地说,但终于没有说出个子丑寅卯。
哪知百里濯缨反而一点都不紧张,他随随便便地伸出手,一下便掀开了右边那个竹筒。
那枚铜钱静静地躺在下面,仿佛睡熟的婴儿。
“哦——”黄脸举起右手,率先狂喊,“赢了!”
人们在确定百里濯缨再次赢了之后,“哄”的一下炸开了。
“这少年来历不凡!”
“气定神闲,高手啊!”
“自古英雄出少年,果然没说错啊!”
“燕三少这不败的神话,终于终结了……”
燕三少的脸色变了变,他想说什么,但是终于忍住了。
赌坊的声音慢慢平息下来,因为还有一个问题他们想要知道,那就是这少年是会见好就收呢,还是继续赌下去?
按说,这一局,百里濯缨能收回六十两,再加上自己那三十两,总共有九十两银子了!
除去本钱两,净赚几十两,这已经非常不错了!
莫说普通的农户,便是一般的生意人,走南闯北,一年下来能赚个三五十两已经非常不错了,百里濯缨只不过动了动手,一夜之间收获几十两白银,还想什么呢?
“那少年,不要赌了,就这样吧!”
“见好就收算啦!”
“少年的运气好,但未必每次都有好运气,就这样吧!”
……
也有不怀好意的人起哄,“再接再厉,趁着火气好!”
燕三少没有说话,只是端起茶杯来,百里濯缨看见,他的茶洒落了几滴。
胖子一把扳过百里濯缨的肩膀,急切地说,“百里师弟,我们可以过好日子了,吃肉、喝酒、找娘们儿乐,你不要赌了!”
黄脸连忙接口,“就是,不早啦,不早啦,我们回去!”
不待众人说完,百里濯缨“哗啦”一声把身前的银子全部推出去,“此时不赌,更待何时?”
这一次,他压上去的赌注是九十两,如果赢了,将赢回一百八十两。
当然,如果输了,他依然输得精光。
“哇——”
“自古英雄出少年,这少年果然豪气!”
燕三少瞟了百里濯缨一眼,他的眼中已经没有原来的那种稳坐泰山般的从容,却多了几分凶狠。
百里濯缨假装没看见。
如果百里濯缨此时收手,只能说明他侥幸赢了,却不敢继续为战。九十两银子固然不少,但对“聚合”赌坊来说,不缺这这几十两银子。
但是如果继续这么赌下去,而百里濯缨再侥幸赢两次,麻烦就越来越大了。
不过,那么多人围观着,若是百里濯缨要赌,他燕三少也只能赌,而且要力争赌赢。
否则,他这赌场还怎么开下去?
燕三少真的不知道这少年今天是咋回事,忽然反败为胜,两次都猜得这么准。
既然对方已经把银子押上来,燕三少没有理由犹豫。
他伸出手,把竹筒抓在手中,然后把铜钱放到竹筒下,“看仔细了,少年!”
但他没有立即动手,而是开始搓手,搓了片刻,又活动了一下手腕,这才把双手放到八仙桌上。
这一次,他的手不动则已,一动起来,宛如打了一个百花错拳,但见手掌翻飞,满桌子都是手掌的影子在动,而那竹筒,被手掌掩盖,几乎看不清它们的存在了。
胖子看得暗自吃惊,这连竹筒都看不清哪,还能分辩那个竹筒下藏着铜钱?
众人更是心服口服,难怪以往的人没有一个人从燕三少手中赢过,人家的真实本领居然如此神出鬼没!
同时,他们对百里濯缨更加好奇,前两局,这个少年到底是怎么赢了燕三少的?
忽然,飘忽的手影陡然停下。
三个竹筒静静地立在桌上。
“小子,该你了!”
燕三少阴冷的目光看着百里濯缨,说道。
“哦!”百里濯缨轻轻松松地答应一声,伸手便把中间的竹筒掀开。
那枚铜钱又刚好在左边竹筒的下面!
“你!”燕三少拍案而起。
百里濯缨笑吟吟地看着燕三少,“各位前辈,开赌坊,有没有一个规矩,让某一个人只能赢不能输?”
“没有没有!”
“在赌场,赢是常事,输更是常事!”
这些围观的都是常来的赌客,从某种意义上讲,他们的身份和百里濯缨是一样的,因此,当燕三少拍案而起,此时居然都站在了百里濯缨一边。
“既然赌,既要赢得起,也要输得起!”
“这少年输了几十局了,这时忽然时来运转,赢了不过三局,有何奇哉?”
“只要不曾出老千,尽管让他赌,何必动气?”
“这出老千嘛,却是难说,若是露馅儿,是要剁手的!但只要不被拿住,你便不能随便说人家是出老千的,对吧?”
“你不见那少年自始至终都坐着一动不动,是那燕三少在动,他哪里可能出老千?要出,也是燕三少在出啊!”
众人议论纷纷。
的确,百里濯缨始终静静地坐在燕三少的对面,除了伸手掀开竹筒,动也不曾动,要说他出老千,谁信?
燕三少深深吸了一口气,恢复了正常脸色,然后慢慢地坐了下来,把一百八十两银子推到百里濯缨面前。
他的目光紧紧地盯着百里濯缨的眼睛,“还赌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