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继续走吧?”常遇春问道。
“不!”百里濯缨微微眯了双眼,环视了一下四周,伸手捋了捋下巴下面并不存在的胡子,“我们可以给范西同留下点惊喜再走!”
胖子一听立马兴奋起来,“什么惊喜?”
百里濯缨含笑道,“只需按照我的安排行动便可!”
当范西同追到江边的时候,见前方有个土堆,正好登高远眺,便跳下马来,快步走上土堆,把手搭在额头,往江上眺望。
远远地看见两条船在汉江上停泊,百里濯缨站前船头。
“百里濯缨,你跑不掉的!”范西同喝道,“早早束手就缚,跪在我的面前连叫三声爷爷,我可保你不被株连九族!”
百里濯缨哈哈大笑,“范西同,老子全家就老子一个,哪里有九族可让你诛灭啊?到是范西同你,当心作孽太多,不得善终哦!”
停了停,他接着说,“我们赌一把如何?我赌你马上会落到我的手中。若你此时愿意跪在我的面前,并叫我三声爷爷,待会儿我一定饶你不死!但过了这会儿,可就不行了哦……”
“不识时务的人多了去了,但如你这般不识时务的,却真的不多!你以为有两条船,便逃得过千户府的追杀?笑话,襄阳是有水师的,你莫要忘了!”
楚映雪站在船头,弯弓搭箭,一箭射来。
范西同看着那箭的来向,冷笑了一声。
毕竟是经过武学数年训练之人,即便武艺不佳,也比寻常军卒好许多。
但楚映雪这一箭,偏差极大,离范西同至少有十几步的距离,而且射得极高,莫说射不到范西同,就是范西同身边的那些人,也不可能射中。
那箭射入树丛,只听“嚓”的一声,想是射入了树干。
范西同冷笑一声,刚要嗤笑几句,忽然听到树丛中“哗啦”一声,紧接着他的脚下“轰隆”一声,他的身子便如同一颗弹丸,倏地弹起,径直往百里濯缨所在的船只射去!
这一下出乎意料,他身后的人员全部目瞪口呆,不知所以。
其实道理非常简单。
百里濯缨看到这里的地势,便想到了一个计策:把两边的两颗小碗粗细的树木弯曲下来,一绳子系住,再在那个高高的土堆下面安放了几块大木板,绳子和木板相连。
把绳子设置成活套,一旦有人引发,树木弹回,带动木板。
树木会弹时产生的巨大弹力,足以把一个人从木板上弹射出去。
当然,为了防止范西同识破,他们对木板进行了伪装,在上面垫了些林中的腐烂的树叶。
范西同只道百里濯缨等人匆匆逃命,哪里想到他们会寻机反击?他毫不迟疑地登上了那个土堆。
楚映雪远远地射出一箭,触动了设置的机关,被弯曲的树木弹起,巨大的弹力带动木板,把范西同射了出去!
这便是全部的缘由。
那范西同何其荣幸,仿佛是那会翻筋斗云的孙猴子,只听得耳边呼呼风响,身子凌空而行,他甚至看到一只小鸟从他的眼前飞过,那小鸟惊奇的鸣叫了一声,“扑棱棱”地振翅高飞,想来是把他当成了会飞的同类。
但范西同心中却丝毫没有荣幸,恰恰相反,有的只是懊悔和恐惧!
后悔的是一时大意,又上了百里濯缨的当。
恐惧的是,从高空落下,不摔死也会摔成残废……
但他还是比较荣幸,当他悠悠下落的时候,他看到下面浩浩荡荡的水面,原来他御风而行,来到了汉水上方!
然后,“噗通”一声,他跌落到了汉水之中。
范西同在落入水中,眼前一黑,深深沉入水底,在求生的本能驱使之下,他强行闭住气,双手奋力划水,好久,他升上了水面,长长地吐了一口气。
但他随即看到,数步之外,百里濯缨蹲在船头,饶有兴趣的看着他。
他心中一寒,赶紧重新潜入水底。
但这正是隆冬季节,水温奇寒,他只觉得周身寒彻,几乎要窒息而死,终于忍不住浮出水面。
一根竹篙伸了过来。
他这时已经顾不得许多了,抓住竹竿向上爬,很快便爬到了船上。
胖子一把揪住他,把他摁在百里濯缨的面前。
“范西同,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我说过的,没想到角色转换这么快,人生大起大落,真是太刺激了,你是否深有同感?”
冰冷的水滴从范西同的身上往下滴,他没有说话。
那些跟随他来到江边的兄弟,当看到范西同骤然飞起,宛如被投石机投出的大石头,吓得一起往后跑去,只怕下一个触动机关被弹射出去的就是自己。
待周围恢复了平静,他们方才小心翼翼地登上那一道高高的土坎,往江上眺望。
此时,映入他们眼帘的是,范西同湿漉漉的宛如从水中捞出的落水狗,跪在百里濯缨的面前。
他们的耳边似乎有响起了数个呼吸之前百里濯缨说的话,“我们赌一把如何?我赌你马上会落到我的手中。若你此时愿意跪在我的面前,并叫我三声爷爷,待会儿我一定饶你不死!但过了这会儿,可就不行了哦……”
这个人真是……神出鬼没防不胜防,不少人心中都这样想!不过好歹,他针对的是范西同。
老大被敌人抓住了,虽然救回来不大可能,但气势还是要的,对范西同表达忠心也还是要的。
这些喽啰们便对着江上大喊。
“那船上的人犯听好了,千户府已经发兵,抓住你们只是时间问题!莫要伤害范师兄,否则千刀万剐!”
“赶紧送了范公子回来!”
“千户府大兵一到,尔等不过以卵击石!”
范西同听了岸上的喊叫,慢慢地抬起头来。
他冷笑一声,狼一样的目光狠毒地盯着百里濯缨。
“百里濯缨,爷爷大意了,落到你的手上,不过,你也知道,家父乃是千户府的副千户大人……你若敢伤爷爷一根汗毛,家父必定把你家方圆十里夷为平地!”
百里濯缨瞥了范西同一眼,站了起来,抬腿一脚,把他踢翻,然后一脚踩在他的左手腕上,“范公子,老子最讨厌你们这些嚣张的官宦子弟,而且向来是吃软不吃硬,你不知道?”
说罢,脚上加力,只听“咔嚓”一声,范西同的左手腕腕骨粉碎。
范西同痛得冷汗直流,却不吭声。
百里濯缨把脚移开,看着范西同的脸,“范公子,现在我们对话,是不是要平等一点?”
“平等……你祖宗!”范西同哆哆嗦嗦地说,目光死死地盯着百里濯缨,“家父逮住你,会百倍偿还的!”
百里濯缨抬起脚,一脚踏了下去。
这一次他踏着范西同的右手腕上。
脚底传来骨骼碎裂的声音。
范西同的脸色发青,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家父……家父……必定将你等……碎尸万段!”
百里濯缨皱起眉头,“我只是想好好和你来一次对话,你他妈的老是家父家父……莫非你没有学会好好说话么?”
范西同的唇边露出一丝冷笑,“你这般山野小子……哪配……和我……对话!”
百里濯缨点点头,“我明白了!”
岸边的那些喽啰虽然远远地看不真切,但也知道百里濯缨在折磨范西同,当心一起大喊,“船上的人犯你们听好了,念你们不是主犯,若是你们拿下百里濯缨,救出范公子,你们或许还有生路?”
这是反间计,想挑起胖子等人反对百里濯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