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当他们看到水师的战船越来越近的时候,胖子,楚映雪和常遇春都准备拼死一战,但百里濯缨拦住了他们。
“还不到拼命的时候,便犯不着拼命,”百里濯缨说到,“况且,水师战船上是有炮的,一阵炮打过来,把我们的船烧着了,我们岂不是插翅难逃!”
“哪你说怎么办?”胖子气呼呼地问,“难不成还怕了他们?”
百里濯缨笑笑,“胖哥这气魄,我喜欢,不过打仗这种事,也要讲究个节奏,对不对?已经打了半天了,如果找个地方吃杯热酒,看看美女,再打,多好啊!”
胖子随即眉开眼笑。
楚映雪也说,“就是,何必一味拼命?”
常遇春点头,“能战,能退,方是攻伐之道。”
既然大家都没了意见,剩下的问题便是怎么撤离。
百里濯缨指着河道拐弯处的芦苇丛,“看到没有,船马上转弯了,在水师战船转这个弯之前,他们看不到那边的水面。我们一待这船拐过去,立马跳水,游到那个芦苇丛里面去。”
停了停,他接着说,“此事的成败关键,在于我们的速度,能否在水师战船拐弯前进入芦苇丛……”
胖子猥琐地笑笑,“我没有问题,百里濯缨知道,关键时刻,我能用来划水的,不只有手脚!”
常遇春估摸了一下水面的距离,“我也没有问题!”
只有楚映雪没有说话,他不能长时间用力,快速游到芦苇丛确实不易。但一人暴露便相当于大家一起暴露,他不敢轻易表态。
百里濯缨冲楚映雪点点头,“师兄尽管放心,我可以帮你。”
说罢,他对胖子说,“反正穿多了游水反而不方便,把衣服脱了,我自由妙用。”
胖子疑惑地脱下衣服,递给百里濯缨。
百里濯缨接过,来到船头,一剑把船桨砍成两截,分别插入甲板,再把胖子的衣服挂了上去。
他看了看,摇摇头,从船舱里找出一顶草帽,戴在那半截船桨顶部。
远远看去,这便是一个人,衣角在江风中猎猎飞舞,好像在奋力划桨一般。
依样葫芦,百里濯缨很快又做好了一个,这次,他用的是自己的外衣。
“这样以来,他们便会以为船上人没离开,会一直追赶。”百里濯缨说道,“否则,他们发现有疑,便会来寻我们了!”
他拿起船舱里的一个酒葫芦,里面尚有半壶酒,应该是艄公留下的。
“每人喝一口,暖暖身子好下水!”说罢,他率先饮了一口,然后把酒葫芦递给楚映雪。
楚映雪饮罢递给常遇春,常遇春喝了一口,再递给胖子。
百里濯缨喝了酒,方才觉得身子稍暖,看看船头已经转弯,他喊一声,“走了!”
四人先把马匹赶下水去,然后陆续跳入水中。
四人,四马,奋力往江边的芦苇丛游了过去。
四匹马跟在各自的主人后面,他们的目标最大。
百里濯缨奋起往前,游在最前。
说的时候都是豪情万丈,仿佛不过百十步的距离,转眼便可以游了过去,其实一旦置身于冰冷的江水中,只觉寒意刺骨,加上江水奔流,浪起浪落,游动其实非常费力。
那一艘大船没有了人的操纵,犹自顺着江水,缓缓漂向下游。
百里濯缨奋力划水,很快便游到芦苇丛中,但已经气喘吁吁,他看了一眼那只随流而下的船只,估摸着水师战船的距离离拐角已经不会太远了。
但他只作丝毫喘息,便抓起一丛芦苇,系在一起,然后回头拍了拍白兔的脑袋,“在这里等我!”
白兔仿佛知道他的意图,打了个响鼻,站在芦苇丛中一动不动。
胖子和常遇春也陆续游到了芦苇丛中,只有楚映雪气力不支,游得很慢,还远远地落在了后面。
眼看水师的战船已经到了江道拐弯的地方,船角缓缓露出,楚映雪心急如焚。倒不是他怕死,而是担心水师发现他,继而发现百里濯缨等人已经离船。
便在此时,一丛芦苇向他漂来。
他想也不想,便往那丛芦苇游去。
待靠近那一大团芦苇,他赶紧把身子游到芦苇下,手抓住芦苇团,头上顶着芦苇,借此隐藏自己。
他在芦苇丛下长长地舒了口气。
然后他便看见芦苇丛下,一双眼睛看着自己,继而看到百里濯缨的笑脸。
“师弟!”他叫了一声。
“不要说话,抓住芦苇团,缓慢往江边靠拢。”百里濯缨一边轻轻地划动江水,一边说,“动作小一点,以免水师发现!”
虽然时值冬季,但汉水上不时会有杂草团顺流而下,这一团芦苇不过饭桌大小,在浩瀚的江面并不特别醒目,故而并不会引起水师的特别注意。
果然,水师并没有在意江中那一丛载沉载浮的芦苇。
在百里濯缨和楚映雪即将到达江边的时候,水师战船开炮了,密密麻麻的火箭也从战船上射出,纷纷落在了那艘大船上。
火光冲天而起,那艘大船熊熊燃烧起来。
百里濯缨松了一口气。
只要他们攻击那艘船就好,这就表明,水师的人依然相信百里濯缨他们还在船上。
相反,如果他们不攻击,则表明他们起了疑心。
如果他们再追上那艘大船,派人到船上去查看一番,则所有的马脚都露出来了。
胖子猫在芦苇丛中,看着熊熊燃烧的船只,感觉心惊肉跳,心想,如果他们没有听从百里濯缨的建议,提早离开,此时置身烈火之中,哪有拼死一战的机会?
就算他们跳水,敌人在船上,他们在水中,也只需要一阵箭雨,便能把四人变成四只刺猬。
他心中对百里濯缨愈发心服口服了。
常遇春也暗自感叹,百里濯缨虽然年少,但对事情发展趋势的掌握基本八九不离十,决策更是果断异常,在重重危机为大家争得了一线生机。
百里濯缨却没有过多关注身后大江中的大火,待游到江边,他把那团芦苇缓缓靠近江边的草丛。
江边的芦苇丛虽然枯萎,但数量极大,远远看去依然密密麻麻,百里濯缨和楚映雪从那里上岸,江中水师的人并未发现。
四人在芦苇丛中会合,然后四个人,四匹马,绕道芦苇丛最浓密的地方上了岸,再转过一片树林,彻底脱离了水师的视线。
此时,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衣服湿淋淋往下淌水,脸色乌青,打着哆嗦,狼狈之态不分仲伯。
不过,好歹也算摆脱了追杀,四人眉目之间依然露出喜悦。
“好好的一艘大船,被官兵烧沉了。”胖子说,“不过,我给那艄公的钱,应该够他再买一艘这样的船了吧。”
“嗯,”百里濯缨一边往前走一边说,“你还得给我们每个人买套衣服。”
四人牵着马,沿着树林的边缘,往偏僻的地方行走。
一盏茶的功夫,便看到一栋简易的茅草屋。
“就是这里了,大家莫要挑三拣四,找件衣服,干的就行。”百里濯缨说。
当下四人把马系在林中,悄悄往那小屋摸去。百里濯缨从窗子翻了进去,偷出一堆衣服来。
虽然都是些粗布衣服,有的还有些破洞,但对四人来说,至少是干的,远比身上那些湿漉漉的衣服要好。
四人匆匆换了衣服,然后悄悄地离开草垛。
临走前,胖子把一大锭银子放到了那个破盆中,算是买这户人家的衣服的钱,也算是帮那个男人圆了一个谎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