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濯缨扁扁嘴,“当然,还不一定顿顿有野鸡吃呢!”
“这只鸡是看我的面子赐给我的,你们俩跟着我享福呢!皇上真是艰苦朴素的好榜样啊,若是天下官员都像皇上那样,百姓的幸福指日可待啊!”
“真有百万亮黄金?”胖子停下筷子问,“虽然我们家是村里的首富,听到这个数字都差点吓得尿裤子呐!”
“就是…哦…啊,”百里濯缨刨了口饭,含混不清地答道,“哦……这是一个秘密!当然是有的……否则,我们这么多年的奔波为了啥呢!”
“啊?”小马目瞪口呆,“真的?”
百里濯缨从桌子下狠狠地踢了他一脚,他才不再吱声了,否则一定会在那个小厮面前露馅儿。
谁能保证那小厮不是他们派来监视他们的?
吃饱后,他们被送到一个大房间休息。
小马偷偷到窗子边瞅了瞅,低声地说:“表面叫我们丞相、将军,暗地里却让人监视我们!”
“不管他们,吃饱喝足睡好!我得好好睡一觉!吊在旗杆上睡觉真的很不舒服的!你们吊着睡过没有?要不你们谁试试?”
百里濯缨摇摇头,叹息说。
“现在谁帮我把衣服脱了?”
那一觉他睡得很死,直到晚饭时被人叫醒。
吃过晚饭,接着睡。
再醒来时已是第二天清晨,简单吃点早饭,就随着寻宝的队伍出发了。
“皇上”亲自出来相送,表明他对那一笔黄金非常期待。
这支队伍共十五人,由抚远大将军带领,就是昨天抓百里濯缨他们上山的干瘦男人领头,他的真名叫做史定一。
“反过来念岂不是一腚屎?”百里濯缨笑道。
和他说话的小喽啰吓得一个激灵,“我不和你说话了……抚远大将军知道了,会杀了你的!”
大家都嘻嘻哈哈地叫百里濯缨“丞相”,叫马氏兄弟“将军”,但却监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百里濯缨估计,幸亏文丞相留下的宝藏是他胡编出来的,如果真有这么多黄金,找到黄金的时候也就是他们的死期。
但不知什么原因,他忽然一震,差点从车上掉下来。
因为他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万一那宝藏是真的呢?
连他自己都被自己这个想法吓了一跳!
他以往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只认为这个谎言很可笑,不过是李湘流为了求生,想借这个谎言来让百里濯缨不杀他。
但是,此时仔细想一想,这个故事怎么像是真得?
因为,无论如何,这个故事都合情合理!
在大厦将倾的时候,那些江南的富庶之人,把家产捐给文天祥文丞相作为军饷,这合情合理。
文丞相没有用完,便兵败了,这也说得过去。
文丞相把那一笔巨额的黄金存放在秘密的地方,这个地点只有司马牧云知道,这也是合理的……司马牧云把这个秘密传给了岳麓山长,岳麓山长代代相传。
他们等待着,等待着一场天翻地覆的变化,当反元的力量崛起的时候,便把这一笔巨额的黄金献给反元的义师……
是的,这样一想,一切都合情合理。
所有虚假的谎言都有不合理的地方,只要你耐心地去发现。
而这个“谎言”,百里濯缨反复琢磨,居然找不到不合理的地方。
还有,李湘流虽然权欲熏心,极度自私,但要让他在临危之时编出一个谎言,似乎不符合他的性格。
唯一可惜的是,如果真有这样的一笔宝藏的话,也没有再现人世发可能,因为,唯一知道这个秘密的岳麓山长李湘流,已经被百里濯缨杀了!
这一笔巨额的宝藏,连同李湘流罪恶的生命,一起消失了。
百里濯缨叹了口气,李湘流固然该死,但那一笔宝藏不该被埋没啊……文丞相当初一定希望它能成为义军反元的保障呢!
“这山叫什么山啊?”百里濯缨坐在马车上,问骑马的抚远大将军。
“扁担山!”他看了我一眼,“据太傅说,这山有龙脉,而且从远处看,细长细长的,像是一条扁担吧?”
百里濯缨点点头,“的确很像!”
百里濯缨心想,这里风水真的不错,就你们这种搞法,还是早点在山上给自己选块墓地比靠谱。
人马刚来到山下,身后传来一阵马蹄声,一人骑马赶了上来,原来是刘太傅。
“太傅大人,你不是留下来主持明晚的大局吗,为何追来了?”抚远大将军史定一问道,“莫非皇上有什么口谕?”
“吾皇英明,认为此去千里万里,责任重大,需要一个有脑子的人同行!”刘太傅冷冷地说,“否则,没准儿被人卖了还帮别人数钱!”
“光脑子明白有个屁用啊,”史定一不屑地撇撇嘴,“江山是一刀一枪打出来的,不是耍嘴皮子耍出来的!”
“就是就是,光耍嘴皮子算哪门子功夫啊!”一个喽啰赶紧帮腔,并目光灼灼地看着刘太傅。
这表明,刘太傅在山上这群人中并没有什么地位。
大家一路前行,互相开开玩笑说说笑话,倒也快乐。
不过,百里濯缨发现刘太傅总是一副对谁都爱理不理的样子。
他一个人骑马跟在后面,从不主动和别人说话,别人说笑话,笑得前仰后合,但他从不笑。他的头总是微微仰起,一副对万事都毫不关心的样子。
中午时分,他们来到一个集镇,在路边的一个客栈吃饭。
这家小客栈建在一条溪水边,溪中产一种红色的鲤鱼,红烧了味道非常鲜美,很适合下酒,而且这里的酒也很香洌,小店老板自己酿的,叫做“醉红尘”,不知是那个穷酸给起的名字。
奔走了半天,大家都饿了,吃喝得非常高兴。
只有刘太傅不屑与大家一起吵闹,自己要了一条鲤鱼,一小壶酒,远远地坐在窗边小桌前自斟自饮。
百里濯缨吃了个半饱,用嘴衔住一壶茶走都刘太傅的面前,把茶壶放在他的对面,然后坐下来。
刘太傅抬头看了他一眼,并不搭理。
百里濯缨从茶壶嘴吸了一口茶,搭讪道:“造出茶壶的人真是聪明啊,这个茶壶嘴是不是专门为手臂不方便的人准备的么?”
他头也不抬,淡淡地说:“尿壶,也是有壶嘴儿的。”
百里濯缨“噗”的喷出一口茶来。
“太傅为何郁郁寡欢啊?”百里濯缨问道,“你可是一人之上,万人之下呀!”
“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他抬起头看了我一眼,“丞相,呵呵,口才极佳,不过,如果以为所有人都相信你的鬼话,那你就错了!”
百里濯缨慌忙压低声音,“我说的是真的,事实会证明给你看的!”
“证明给我看就免了,你证明给他看吧!”他的眼睛瞟了史定一一眼,“不过,看你虽然有些奸猾,但是,对文丞相却挺尊重,倒也不像是个奸邪小人!”
“不是不像,绝对不是!我和太傅那个…同朝为官,都是忠臣!”百里濯缨心中打鼓,嘴里却嬉皮笑脸。
“这里的人,好像人心不齐哦!”过了会儿,百里濯缨有意无意地说,“不过,这人心嘛,两个人倒是真的很难想到一处的。听一位先贤说过,只有一种情况下两个人才会真正做到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
“什么情况下?”他喝了口酒,慢腾腾地问。
“男人和女人洞房花烛夜的时候!”百里濯缨压低声音答道,“绝对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