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的这个担心倒是多余了。
满都拉图竖着耳朵听着小马的笛声,嘴角露出一丝狞笑,若是这缠绵的笛声把山丘上这些人的士气彻底吹没了,对他来说,倒也不失为一件好事,所以,他也没有让人往山丘上射箭。
小马的短笛吹到了高#潮,一声高过一声,仿佛是一只展翅的鸟儿,翅膀一展,上升了丈余,待众人以为它要平飞时,它翅膀再一展,高度再次拔高。
如此往复,笛声一声高过一声。
满度拉图也略懂乐理,听了这笛声忍不住皱眉,如此的奏法,不知演奏的人如何收得住?
果然不出他所料,笛声几个拔高之后,只听“啪”的一声,声音戛然而止。
山丘顶上,小马把破成两半的短笛掷于地上。
他和胖子对视了一眼,缓步走了下来,站在百里濯缨的身边。
“吹完了?”百里濯缨微笑着问道。
“完了!”小马闷声答道。
百里濯缨回头,“今日之事,只好奋力一搏了,兄弟们,面对这浩瀚的长空、这广袤的大地,可有遗憾?”
残余的一百多兄弟一起举刀,“杀鞑子,死而无憾!”
楚映雪把战刀举起,目光看着百里濯缨,淡淡地说,“人生如梦,来去如电,今日醉卧沙场马革裹尸,何来遗憾!”
眼见对方斗志又起,满都拉图心中恼怒,他把战刀指向山丘,大声喝道:“杀!”
蒙古骑兵接令,立即展开攻势。
他们从两边一起向山丘杀了上去。
百里濯缨和楚映雪分别指挥兄弟们迎战,一时间杀声震天,惊天动地。
无奈,双方实力相差悬殊,一轮拼杀之后,又有数十名兄弟倒下了。
百里濯缨和楚映雪不得不缩小防线,往山丘顶上退却。
百里濯缨和楚映雪分别指挥兄弟们向山顶撤退。
当他们退却到山顶,百里濯缨环视十四周,他发现,他们的兄弟已经只剩下100人不到了。
百里濯缨叹了口气,看着楚映雪说,“看来,我们的运气可不太好啊。”
满都拉图只需再来一个冲击,百里洲因他们就会全军覆没,但是,在这紧要关头,满都拉图突然停住了攻击。
志得意满的蒙古王爷悠悠然从阵中走出,看着山顶。
他大声喊道,“楚帅,你已经你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我劝你赶紧投降吧!我说过,看在咱们的交情份上,我会尽量为你在皇上面前美言。”
对于满都拉图的伎俩,百里濯缨和楚映雪都看得清清楚楚。
满都拉图他之所以不愿立马攻上山顶,并非他心存仁慈,而是因为楚映雪还有利用的价值。毕竟,还有十多万大军需要处理,若是楚映雪投降,那十余万军队处理起来要简单得多。
满都拉图见楚映雪不答,已为他心动了。
他再次对着山顶喊道:“老楚!楚帅!咱们是老交情了,我可是都在为你着想啊!此时再不投降,可休怪我无情。”
便在这时,楚映雪说话了。
楚映雪冲着山下大声说,“满都拉图王爷,我也劝你立马投降,或许还有一丝生路,若是顽抗到底,我只怕明年的今日便是你的忌日。”
满都拉图怒极,他反而笑了。
“楚映雪,你是疯了么?”
楚映雪冷笑道,“你若是站在高处往四周看一看,便知道是我疯了还是你疯了?”
满都拉图心中迟疑。
他转头喊了一声,只见一个斥候从人群中急匆匆地冲了过来,在他的面前跪了下来。
“王爷,后方发现敌人!”
满都拉图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喝问道,“必是小股斥候,慌张什么!”
“回王爷,不是小股斥候……至少有七八百人马正往这边杀来!”
满都拉图吃了一惊,但听到只来了七八百人,心中复有安定下来。毕竟,和自己相比,这一支人马人数要少得多,自己依然有必胜把握。
“分兵,分兵对付!”满都拉图吼道,“这边全力冲杀,把山丘上那些人给我杀了!”
他手下的一名千户见他迟疑不绝,知道此时绝对不能优柔寡断,当即提醒道,“王爷,以卑职之见,还是一面围住山丘,一面做好防备比较好!”
满都拉图其实并无太多主意,只好点头,“围住山丘,准备防御!”
他手下的人马迅速把山丘围住,却放弃了攻打,然后外围的人马都剑拔弩张,等着来的人马,且看他们是敌是友。
山丘之上,百里濯缨等人也在等待。
百里濯缨心中疑惑,和楚映雪对视了一眼,同样不知来的人是敌是友。
他们心中有数,这来的人马绝对不是他们的人马。他们的人马都在大营附近,在徐满楼的带领下练习刺杀,既便秀璎求救,他们立马启程,也得到太阳落山时分才能赶来。
只有小马神情严肃,沉静地看着山下滚滚而来的黄尘,不知他心中在想什么。
而胖子,一反以往嬉笑不羁的表情,安静地站着,看着那大队人马靠近。
尘土滚滚而来。
来人在离满都拉图百步外停住,尘土慢慢落下,露出那些匆匆赶来的骑兵的面目。
距离不太远,百里濯缨等人也看清了。
这些人比较奇怪,他们的头发乱蓬蓬的,身上没有战甲,在这微寒的早春,裸露着臂膀,但一个个都生得健壮无比,胯下的坐骑也都高大威武,他们手中的兵刃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带头的是一个年轻人,也做同样的打扮。
满都拉图看清了来人,心中完全放松了。
他用马鞭指着那年轻人,喝道,“拓拔岩,你匆匆赶到这里,是要来助我的么?”
那名被叫作拓拔岩的青年愣了一下,对着满都拉图拱了拱手,“这个……也许是的吧?”
满都拉图有些无奈地笑了,“你不好好地放牧,却带着几百人飞奔而至,还带着兵刃,来了却不知道是不是来帮我杀敌,你是真啥呢,还是装傻呢?”
拓拔岩老实地答道,“我听到爷爷的号令紧急,便带人来了,至于来干什么,却来不及弄清!”
“呸!”满都拉图笑骂道,“你爷爷还没死么?上次见到他是什么时候,去年还是前年啊?当时他喘得厉害,我以为他活不了多久了啊。”
拓拔岩听了,脸一下子红了,大声道,“我不许你这样说我爷爷!”
满都拉图的脸一沉,喝道,“既便当着你爷爷的面,我也这样说,他敢怎的?现在你来了,便赶紧帮忙,看到那个山丘没有,山丘上都是匪人,现在立马冲过去,把他们杀干净!”
拓拔岩抬头看了看山丘上的人马,迟疑了一下。
“怎么,要等你爷爷亲自来杀敌么?”满都拉图怒道,“杀了他们,我减免你们三成的秋贡!”
说罢,满都拉图往两边挥手,让自己的人让开一条百步宽的通道。
拓拔岩终于不再迟疑,毕竟,别的他不太懂,但是,减免三成秋贡他还是能听懂的,这对于他的族人来说,委实是个好消息。
他带着自己的人马,从通道中驰过,来到了山丘的前方。
百里濯缨在山上看得真切,心中哀叹了一声,心说这世间事真是变幻无常,好容易来了一股兵马,本以为可能是天降救兵,谁知道成了敌人的援军!
便在这时,又一名斥候冲了过来,在满都拉图面前跪下。
“说!”满都拉图喝道。
那斥候声音颤抖,“王爷,不好了,西边发现来历不明的敌人!正在向这里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