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苑觑了宁晚夏一眼,低头应是,忙带着人下去了。
宁晚夏心中忐忑,不知道老夫人要说些什么,强行扯出一个笑来,“母亲,您有什么要嘱托儿媳的吗?”
老夫人久久没有说话,一双浑浊的眸子盯在宁晚夏身上,直把她盯得心跳如擂鼓,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装扮,强笑道,“儿媳今日身上可是有什么不妥?母亲这么盯着我作甚?”
老夫人突然一声怒喝:“跪下!”
宁晚夏被吓了一跳,立刻就跪下了:“母亲?”
苏雅诗也哆嗦了一下,跟着母亲跪下来,“祖母,怎么了?”
老夫人浑身颤抖着,怒气冲冲,抬起手来指着宁晚夏:“枉我平日里待你如同亲生的女儿,一心为你着想,没想到你这毒妇,竟然做下这等事来。”
宁晚夏心肝颤颤,手也控制不住的抖起来,幸亏藏在袖子里,也没叫人看出来,她强装镇定,说道:“母亲在说些什么?儿媳听不明白。”
苏雅诗却年轻,有些藏不住心事,见祖母这么生气,脸上露出惊慌来,苏老夫人冷笑道:“你以为将一切推给佩青那丫头,我就看不出来了是不是?什么为了一个耳光就怀恨在心,那奴婢哪里有这么大的胆子?身后没有人指使,她敢这么做?”
宁晚夏泪流满面,佯装受伤:“母亲这话可实在伤儿媳的心。母亲仔细想想,儿媳自嫁进府中,多少年来,事婆婆如亲母,事必躬亲,母亲生了病,哪次不是儿媳在床前忙前忙后,就连老爷也不如我精心。母亲如今说出这样的话,儿媳心里就像针扎一样。若婆母疑我,儿媳还不如一头撞死的好。”
说罢作势就要去撞桌子角,苏雅诗急忙拦下,哭的梨花带雨,“祖母,娘亲不是那样的人,别人不清楚,难道你还不清楚吗?”
“正因为我清楚,我才痛心疾首!”苏老夫人见宁晚夏哭哭啼啼,叫喊着要一头撞死,更是气怒,“你别拦她!你让她撞!看她敢不敢死!”
宁晚夏哭声一顿。
老夫人冷笑道:“我还不了解你,嘴里说的比谁都好听,心肠比谁都恶毒!你若不喜欢那女人的女儿,有的是千百种法子整治她,竟然使出这么恶毒的手段来!”
她说的恶毒,指的不是对苏雅漾,而是没想到宁晚夏竟然为了针对苏雅漾而拿她的身体做筏子。
“我若是就此死了,是不是就如了你的意!是嫌我这老婆子碍眼了是不是?”
宁晚夏抖如筛糠,急忙道:“不是,绝对不是,母亲,是儿媳一时鬼迷心窍,才犯下这等大错。母亲要打要杀,儿媳绝无怨言,但这事儿跟诗儿一点关系都没有,还请母亲万万不要迁怒于她。”
她也是才想明白,老夫人活了多少年的人精,吃过的盐比她吃过的饭都多,这等事情又怎么可能瞒得了老夫人的眼睛。而现在,老夫人特意屏蔽下人,私下里问罪,可见是不想让其他任何人知道,也就是说,她并无性命之忧。
最大的可能也不过是被收回管家之权,不过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府中除了他这一个夫人,就只有两个无宠无子的侍妾,难道老夫人还能将管家之权交给她们不成?
日后只要她小意殷勤,总能将老夫人的心给哄回来。
苏老夫人多精的人儿,一看就知道她在想些什么,“诗儿是我看着长大的,她什么性子我还能不知道?这事儿她可做不出来!至于你,我既然私下里问你,难道还能光明正大的处罚你不成?”
宁晚夏简直喜出望外,“母亲!”
“行了!”苏老夫人喝道,“滚吧!别留在这儿碍我的眼了!”
宁晚夏忙不迭的擦干眼泪,拉着苏雅诗站了起来,欢欢喜喜的走了。
老夫人看着她们的背影,失望的叹了口气。
等出了院子,宁晚夏的脸顿时就拉下来了,苏雅诗小心的看着她,“母亲?”
宁晚夏几乎要将帕子给撕碎了,她冷笑道:“总有一天,我要将苏雅漾那贱丫头碎尸万段!”
苏雅诗打了个冷颤。
今日刚好也是苏雅漾进宫的日子,太子的身体经过半个月的将养,已经有了很大的起色,而因为针灸的缘故,他掌心里的红线好歹没有再继续延伸,皇帝简直喜出望外,看着苏雅漾的目光就像看着个福星。
她今日一走进东宫的寝殿,就看见江一凡正坐在床上,虽然依旧是面无表情,延伸也不咸不淡的,但苏雅漾一走进来,他就不由得挺直了脊背,叫她看的颇为好笑。
她不紧不慢的走过去继续为他把脉,然后施针,一切都进行的慢吞吞的,直叫江一凡从一开始的满心期待,到后来的怒目而视,才不禁笑出声来。
她从药箱中拿出锦盒,一打开,娇小的金蟾就映入江一凡的眼帘,叫他眼前一亮。
苏雅漾拨弄了一下金蟾,笑问道:“殿下可是在等它?”
苏雅漾也不知道为什么,见到这位太子就想逗逗他,看着他毫无表情的脸上露出生气的样子,就觉得心满意足。
也许是爱怜他这张容颜,觉得这么美的一张脸,却整日绷着,不苟言笑,有点暴殄天物,若是能笑一笑,不知道该有多好,哪怕是生气了,也比绷着脸强得多。
但江一凡却对她的恶趣味非常不喜,每次被她逗弄,就有一股怒气徘徊在胸口,让他恨不得叫人将她打出去,然后这个女人,就一脸语重心长的告诉他,不能生气,生气对身体不好。
他就……他就没见过这样的女人,她哪里像是个女人了?
看见江一凡眼中冒出火,苏雅漾颇觉满意,言笑晏晏:“殿下可不要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她脸色变得凝重起来,“在服食之前,我得先与殿下讲清楚。金蟾与蛊虫厮杀时,其痛可比千刀万剐,须得有人为殿下护体,以真气渡入殿下体内,引导金蟾,而且途中决不可被人打扰,是以,门外也需要有人守着。”
江一凡道:“这不成问题,南沐武功高强,内力深厚,正好可以为本宫护法。”
“我的意思是,”苏雅漾只好明言,“这金蟾是我养大的,习惯的是我的真气,若是由其他人来,只怕会产生排斥。”
江一凡奇怪的看她一眼,“那就你来就是。让南沐在门外守着。”
“但此事却有一点,也不知道殿下同不同意?”苏雅漾眼中露出点点笑意来。
“何事?”江一凡蹙眉。
苏雅漾脸上笑意扩大,她别有意味的上下打量了江一凡一眼,那眼神,看的他极不自在,然后就见这女人,凑到他耳边,鼻息间的气息喷在他耳际,酥痒无比。
“也没什么。”她笑意柔柔,“只须得殿下赤身裸体,一丝不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