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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刀疤摸着下巴,一脸正色,可能是缪尔斯公爵以为阮白那首歌是真实存在的呢?说实话,我一开始就是这么以为的,你敢说你不是?
  我是。王汪表情严肃地点头,还想说什么的时候,刀疤便制止了他,除非你觉得缪尔斯公爵比你我聪明很多。
  王汪:
  倒也不是他狗眼看人低,主要是一想起上次从缪尔斯公爵那儿得到的羊皮纸,显然是缪尔斯公爵的文化水平不行。
  怎么可能比他们聪明。
  王汪嘁一声,笃定道:那就是阮白想多了。
  接下来的几天,古堡被处处都透露出一种平和温馨的氛围。缪尔斯公爵自猜歌名的游戏之后便没有出现过,而玩家小队也一直在思考该如何解除双子古堡的诅咒。
  《厄运来袭》的游戏设定让这几个玩家自动接受了解除诅咒的任务。
  王汪和刀疤时常唉声叹气,自诩头脑简单实在找不到办法。而阮白最近也不知道在做什么,大部分时间都见不到人影,于是开动脑力这种事情就落在了沈琼身上。
  沈琼不断来回、重复地翻看着描绘了缪尔斯一族百年经历的厚重书籍。
  少年的目光冷静,看着上面的画像内心毫无波动。仿佛,令人唏嘘的缪尔斯一族的诅咒于他而言也是不值一提的小事。
  王汪是个坐不住的,看沈琼那一脸认真的模样忍不住走上前去站在他身后,跟教导主任悄悄观察班里学生的试卷似的,轻咳一声,颇为严肃的问:看出点什么没有?
  王汪原以为按照沈琼的性格必然不会理会他,但事实却是少年瞥了他一眼,将手指往薄薄的纸页上一放。
  上面写着一行字:缪尔斯终其一生,自相残杀,不死不休。
  王汪:?
  沈琼解释道:不死不休,我们杀了缪尔斯,就可以了。
  王汪猛地后退一步,目光不由自主地划过了少年身后永远不会被轻易放下的两把长刀。说实话,沈琼一开始入队的时候他也挺怕这小孩的。沈琼年纪虽然小,但他心狠手辣,那两把刀一看就是见过血的。可这段时间以来,王汪又觉得沈琼的变化也挺明显的。
  起码不会突然就与他们拔刀相向。
  现在,王汪觉得他还是天真了。
  什么不会拔刀相向,沈琼甚至要直接砍人了!
  他又后退了一步,很认真地想要和沈琼讲道理,沈琼,是这样的。我觉得哈,咱们做人也不能随随便便就打打杀杀是吧?而且,死人多可怕啊
  沈琼眉心一皱,不用你杀。
  王汪:
  王汪一时无言,他扭头去看刀疤。刀疤倒是兴致冲冲,甚至还反复问了沈琼好几遍:沈琼你确定咱们杀了缪尔斯就可以解除古堡的诅咒吗?
  书上这么写的。
  刀疤表示赞同。
  王汪:
  王汪多看了两眼那句缪尔斯终其一生,自相残杀,不死不休。不得不承认,沈琼的说法也确实有几分道理,既然不死不停歇的话,死了不就好了?只不过,缪尔斯的荣耀可能要到此为止了。
  当天晚上,沈琼非常体贴地没有将今晚的行动告诉王汪,将刀疤带上以后,两人便前往了缪尔斯公爵的房间。深更半夜,两人看着又是衣衫整齐的干净模样,比尔管家竟然也未多问,只是告知了缪尔斯公爵两人到来之后,便主动离开。
  甚至还替三人关上了门。
  缪尔斯公爵随意指了指面前的位置,轻声道:两位先生请坐,这个时候来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有事。沈琼言简意赅,却在悄无声息时缓缓将手握在了骨刀的刀柄处。
  少年身材瘦削,握着刀柄的手指骨关节突出,五指用力时泛着苍白,他不动声色地缓缓将长刀抽出。刀刃脱离刀鞘发出细微的声响,坐在沙发上的缪尔斯公爵耳朵动了动,又问:这是要做什么?
  尽管缪尔斯安静得没有任何动作,可刀疤和沈琼依旧非常紧张,前者浑身的肌肉紧绷,肌肤各处隐隐浮现出一种金色,他笑了一声,粗声粗气道:当然是为了帮公爵大人解除诅咒。
  是吗?
  英俊的公爵大人缓缓敛下漆黑的眼眸,却依旧没有任何动作。
  这样的反应着实有些怪异。
  刀疤和沈琼对视一眼,心中升起怪异的感觉。一般人在遇到刺杀的时候会是缪尔斯这样的反应吗?不动声色,甚至有些恹恹的,在等待死亡降临。
  这和常理一点都不相符。
  就在刀疤和沈琼狐疑的时候,缪尔斯公爵却笑了,他张开双臂搭在沙发椅背的高处。仰着头闭上眼眸,轻声道:来吧。
  刀疤/沈琼:?
  心中怪异万分,但解除诅咒这四个字来得诱惑太大,沈琼几乎没有怎么犹豫。手中的长刀在泛黄的烛火下一闪,再收回时刀尖淌着血,滴答滴答地落在地面上。而躺在沙发上的公爵神情安详,一道细细的血痕缓缓从他裸露的、白皙的脖颈处浮现。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流逝,血越来越多,很快便浸湿了艾伦华贵的衣物和身下的沙发。见那血缓缓淌入脚尖,沈琼和刀疤往后退了一步,刀疤望着死得不能再死的公爵,觉得残忍的同时又不免松了一口气
  解决了吧?
  他搂住沈琼的肩膀,安抚道,走吧。
  沈琼应了一声,和刀疤一起离开了房间。
  房间内的人彻底没了声息,而刀疤和沈琼头顶的任务进度却没有丝毫变化,一直停留在0%。
  王汪在入睡后都显得不安,他一直是个少梦的人。但今晚却做了很多很多的梦,这些梦境混乱不堪,相互之间毫无联系,却个个都能吓得王汪满头大汗。
  他猛地睁开眼睛,点亮了灯盏之后迅速从床上爬起来。呆呆愣了几分钟后,他皱着眉下了床推开房间大门想出去透透气。如今的双子古堡威胁力远没有刚开始那么大,王汪倒也不慌。
  不过令王汪没想到的是他竟然在走廊上遇到了缪尔斯公爵。白天刚听了一耳朵自己人要杀缪尔斯公爵以此解除古堡的诅咒大计,晚上就见到了未来的受害者,王汪的表情显得不太自然。
  倒是缪尔斯公爵本人似乎并未注意到的王汪的怪异,漆黑的眼眸借着微弱的灯光望着眼前的青年,唇角含笑地微微点了下头,随即便越过他走向了高楼。
  不知道怎么的,王汪想到了阮白说的缪尔斯他听不到。
  青年的眸光轻轻一闪,忽而高声喊道:公爵大人。
  古旧复式楼梯上的金发青年连脚步也未顿一下,沉默不语地继续往上走。二楼的台阶上,王汪紧张地抿唇,目光一直牢牢盯着缪尔斯。只是,等了好一会儿,也没见缪尔斯有所回答。
  难道,阮白说得是真的?
  这样的念头刚起,王汪便听到了缪尔斯公爵含笑的嗓音,王先生,早点休息,晚安。
  王汪抬眸看去。
  金发青年正站在三楼的转角,苍白修长的手指扶着扶手,冲他微笑。
  王汪:公爵大人晚安。
  待到缪尔斯离去,王汪将身体靠在楼梯上,轻轻地撇了下嘴。他还真以为缪尔斯如阮白说得那样,听不到呢。原来还是他想多了。
  王汪挠了挠头,也没多想,在外头晃悠了好一会儿才慢悠悠回到房间。
  第二天一早。
  清晨的阳光一缕一缕落下来,将阴暗的古堡逐渐照得亮堂。王汪推开房间门走出去时恰好也看到阮白推门出来,他愣了一下,随即便扬起了笑脸,阮白你什么时候回来的?纸扎店这两天很忙吗?
  还好。阮白昨晚回到古堡时已经是凌晨了,整个人都透出一股疲惫。他靠在门框边边上打了个哈欠,肩膀上的小黑猫便卷着尾巴缠上他脖子,柔软的猫毛令他舒服得眯了眯眼睛,仿佛满身的疲惫都在顷刻间消失得一干二净。
  他问王汪:你怎么起这么早?
  王汪:睡不着。
  目光在周围转了一圈,王汪凑到了阮白的面前,将昨日里沈琼关于破除诅咒的方法说了一遍,小声道:我这不是有点担心吗?唔,也可以说是良心稍微有点不安。
  作为一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王汪对于杀人二字绝对是敬谢不敏的。
  虽然他的世界观已经在逐渐崩塌。
  沉默了一会儿,他又忍不住问:阮白,你说不死不休是这个意思吗?
  是吧。阮白敛着眼眸打哈欠,眼角冒出一两点眼泪,声音听着有些含糊。这的确是他所想,虽然比较残酷,可他在解除诅咒的尝试上第一反应便与沈琼是相同的。
  不过可以再看看。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往古堡外走,他们已经很久不在古堡用早餐了。古堡的主人以及管家对此也并未发表任何不快的看法,双方之间在这个方面倒是相处的非常和谐。
  今天,阮白和王汪穿过客厅时候听到隔壁的餐厅隐隐有声响,阮白走过去露头一看,正是缪尔斯公爵和管家在用餐。吃饭时间一直见不到人影的公爵大人今天一反常态地出现在了餐厅。
  注意到他的视线后,比尔管家率先拎着死沉沉的气息打了个招呼:阮先生。
  缪尔斯跟随管家也微笑着说了一句:阮先生,早上好啊。
  早。
  阮白看了眼还急匆匆要去外头吃早餐的王汪,忽然按住了对方的肩膀,他道:王汪,你自己去吧,我去和缪尔斯公爵聊聊天。
  诶?
  被单独留住的青年眨了眨眼睛。阮白迈开大长腿离开的速度极快,一眨眼就已经走向了餐厅。王汪站着,一时很是纠结。或许是出于心虚的原因,他现在真是一点都不想看到缪尔斯公爵。总觉得和对方对视时那双漆黑如墨的漂亮眼眸会轻易将他的不安和其他情绪全部看穿。
  可他又想跟在阮白身边。
  他好像一条跟屁虫。
  意识到这一点的王汪不由得皱了皱眉嫌弃起自己来。
  但谁让阮白厉害还长得帅呢。
  他抬步正要往餐厅走,身后便传来刀疤大大咧咧又藏着异样激动喜悦的声音:王汪,你待那儿干嘛呢?咱们今天在双子城逛一圈,买点纪念品什么,就可以收拾收拾出城了。
  脚下步子一转,带着王汪整个人也挪了个方向,他看向刀疤,目光所到之处能轻易感受到对方的喜悦。抬了抬厚重的的黑框眼镜,他表情狐疑:出城?
  对啊。咱们这不是昨天晚上已经破解了双子古堡的诅咒吗?今天就可以走人了。
  解除诅咒?王汪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他紧张地咽了咽喉咙,想到昨天白日里沈琼的打算,再一想餐厅内正在和阮白聊天的公爵,嘴一张,磕磕绊绊的,我、我怎么好像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那你是真的傻。
  刀疤走到他面前嫌弃地扫他两眼,非常不客气地将当初那些阴阳怪气缪尔斯公爵的话全部送还给了王汪:你要从小学开始重修了,非得我说得那么明白是吧?
  但刀疤心情好,也无所谓了。
  他大笑了两声,我们把缪尔斯公爵杀了,诅咒解除了。
  王汪:
  最不可思议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王汪这样想着,脑袋咔哒咔哒地重新转回到餐厅的房间。他伸手扶住墙壁,手指用力地根根泛白才勉强让自己站稳。青年深吸了一口气,他眼神发虚,无意识的喃喃道:我觉得要从小学开始重修的人应该是你才对。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你杀了人还在人家古堡里说得这么大声,好像生怕别人听不到似的。
  刀疤对这发言不屑一顾,人都死了怎么听得到?王汪你怎么了?我俩就是觉得你害怕所以才没喊上你,人是沈琼杀的,你搁这儿面色苍白一脸要昏过去的样子是怎么回事?
  真的非常抱歉刀疤先生,事实就是我听得到。
  一道声音仿佛从遥远的边际传来,熟悉的声音和含笑的嗓音将刀疤的脑子都快堵住了。
  有那么一瞬间,刀疤的心里只有这么几行字:
  我是谁?
  我在哪里?
  刚刚的声音听着怎么这么耳熟?
  好像是缪尔斯公爵?
  等等,缪尔斯公爵不是死了吗?
  刀疤:
  他猛地一把拽住沈琼,浑身紧绷如临大敌:不对,沈琼,情况不对。
  沈琼拂开他的手,直接拎着他越过王汪朝着餐厅走去。一到餐厅门口,缪尔斯公爵含笑的模样便出现在眼前,公爵大人垂眸喝着咖啡,咖啡杯被轻轻放在桌面上,修长白皙的手指一点桌面,他偏头看向门口的方向。
  漆黑的眼眸深沉无光,一如昨晚,神情平静:两位,你们好像要失望了。
  气氛非常尴尬。
  餐厅内安静得只有缪尔斯公爵的刀叉划过食物轻轻的兹拉声,还有伴随着时间的流逝越来越沉重的呼吸声。
  刀疤现在浑身不适,好像有无数的蚂蚁在皮肤上爬来爬去,简直是钻心的痒。他迫切的想要了解眼下到底是怎么个情况,缪尔斯公爵怎么会没死呢?
  明明昨夜缪尔斯的鲜血将整片地板都浸湿了。
  刀疤回到房间时还发现血脚印一路从三楼蔓延到二楼,最后停留在他的脚下。那刺鼻又熏人的血腥味刺激得他想吐、肾上腺素却又激增,一晚上没睡好。
  还是他突然有了癔症。
  他悄悄看向沈琼,发现沈琼此刻的表情很沉默,然而目光却始终盯着缪尔斯不放。那目光里夹杂着几分凶狠,刀疤甚至会怀疑沈琼有没有可能突然爆发,不管不顾地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再次割破缪尔斯的喉咙。
  空间内的气氛愈发沉默,连空气似乎都凝滞了,每个人都觉得窒息。
  没过几分钟,红姐也缓缓从二楼下来,她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像以往一样坐在了沈琼的身边。只是,女人呆坐了几秒后,忽然看向了缪尔斯。
  缪尔斯缓缓将刀叉放下,微笑道:几位随意,我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