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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贵妃见皇帝这样,急得不行,险些连心悸都要犯了,在龙床前来来回回地走着。
  “ 太医呢!太医怎么还没到!”
  她一直催着宫内的太监去找太医,张妃看不得她这样吵闹,劝道:“贵妃娘娘,您声音小些,别惊扰了陛下。”
  柳贵妃听见她说话便来气,凤眉一拧,抬首便瞪了回去。
  只是她也知道,张妃的父亲张丞相,作为文官之首,此刻也守在皇帝的寝殿外,不曾离去。柳贵妃顾忌着这个,除了瞪了张妃一眼,倒也不好当面给张妃别的脸色。
  好在太医们陆陆续续地都从家里和太医院赶了过来,但是等依次给陛下把脉看诊之后,脸色却一个比一个难看。
  “皇帝这是怎么了!”太后一进皇帝的寝殿便急急地问道。
  她年岁大了,熬不了夜,没有跟着去城楼上。此刻得了消息,被赶去告知消息的荣亲王扶着急急赶了过来,正巧遇见一群太医凑在一起束手无策的样子。
  太医院院首沈太医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知道有些事今日藏不住了,势必是要说的,咬了咬牙,跪了下去:“回太后娘娘的话,陛下从前体内便有奇毒,陛下他自己也知道,只不许微臣说,怕惹得太后与宫里的诸位娘娘们担心。”
  “今日正是赶上了毒发,才会忽然晕倒。”
  太后听到毒发两个字,眼前一黑,险些跌坐下去,被荣亲王扶着,这才堪堪站住。
  等站稳了身子,却是暴怒:“胡说!陛下是万金之躯,这宫里饮食查得那么仔细,怎么会有人有机会给他下毒!”
  她说着伸手指向地上跪着的一排太医,怒斥道:“治!全都去给皇帝治!若是治不好,你们的脑袋本宫一个都不会留下!”
  沈太医听到太后的威胁,直接在地上磕起了头:“太后娘娘!不是臣等不替陛下医治,而是这毒实在无解啊!平时看着与常人无异,但一旦毒发,就会迅速掏空病人的生机。”
  沈太医没说的是,年前给陛下诊治时,还与陛下说起,只要好好休养,这毒素还能压制一段时间,起码还能再撑个两三年。
  可现在忽然毒发,怕是只能撑上几个月了。
  这当中,必然是有 人又接触了皇帝,又加重了那毒药的分量。
  可就像太后所说,宫里的饮食查得那般仔细,谁能够给皇帝下毒?除非是足够亲近之人,能够避开那一系列的排查。
  他们这些做太医的,不要命了才敢去想。
  太后听到这样的消息,这回是真的站不住了,她偏爱小儿子没错,但皇帝才是她如今优渥生活的根基。
  若是皇帝有事,朝堂不稳……
  她简直不敢去想。
  “太后,您先坐下。”张妃见太后几乎要站立不住,连忙让人搬了椅子去给太后坐下。
  柳贵妃与太后不合,自太后来了之后就没有吭声,正好给了张妃表现的机会。只太后这会儿也没心思管她,坐下后继续沉声质问太医:“那皇帝如今要多久才能醒过来?”
  醒过来有醒过来的打算,若是醒不过来……更要好好打算。
  如今皇帝膝下虽然有七个皇子,若是漪嫔肚子里的成功生下来,说不定还能再多一个。
  只这七个皇子,如今最大的过了年也才十四,担不了什么事。
  太后的视线朝荣亲王身上打量了一眼,比起让与她不算亲近的孙子们去当下一任的皇帝,她宁可让小儿子去当。
  只可惜,本朝没有这样的先例。
  荣亲王却像是没感受到太后的打量一般,只在一旁静静站着。
  等在听到太医惶恐地说着不能确定,只能扎针试试,看皇帝能否醒来的时候,唇角微微上扬,勾起了一抹无人察觉的弧度。
  #
  镇南将军府。
  烟火盛宴什么的,虽有绝大多数的文武百官都去了,但镇南大将军平常粗鲁惯了,懒得去凑这个热闹。
  只他没想到,这焰火的时间还没到一半,裴慎就抱着难得出宫一趟,去看热闹的五皇子回了镇南将军府。
  “怎么回事?”
  镇南大将军从裴慎肩上接过闷闷不乐的外孙,很是疑惑,怎么出去一趟,这孩子反倒是不高兴了。
  “皇帝在城楼上晕倒了。”裴慎言简意赅地道。
  一旁坐着陪自己老爹喝 酒的云霁险些跳起来:“什么?皇帝晕倒了?”他恨不得拍手赞好,骂一句该字,视线扫到他老子瞪着他的目光,又硬生生地忍了下去。
  五皇子现在什么都不懂,还把皇帝当做敬重的父皇,他不能在他面前幸灾乐祸。
  “怎么会……不是应该还有三年吗?”镇南大将军脸上难得出现了意外的表情,无他,宫里那太医院的院首沈太医,也是他们的人。
  但去年沈太医明明说,皇帝身子里的毒素,恐怕还要再过三年才会反噬。所以他这才与霏儿商议好了,让裴慎他们从去年起依次入京。
  可如今才不过半年,霏儿才只派了裴慎和岑子玉过来,皇帝的身子就要不行了?
  这岂不是完全打乱了他们的计划。
  镇南大将军面色凝重地扫了裴慎一眼,后来他才想明白,这小子入宫不单单是为了护着五皇子,还为着承德侯府那个大丫头。
  他的身份就别提了,如今只是个小小的御前侍卫。虽然这个身份在皇宫里也比较便利,但离最初他们想给他安排的云家军中的将领位置要差太多。
  至于那岑子玉,虽然名声炒得够响,可只参加过秋闱。春闱未启,没过殿试,他根本没有办法在朝堂上露面。
  这样的两个人,怎么给五皇子起到助力。
  而且沈太医当初说过的,一旦皇帝毒发,那这生机消耗起来便会很快,最多撑上半年,最少撑两个月。
  也就是说,留给他们准备的时间也不多了。
  “裴慎,赶紧传信给你师父。”
  镇南大将军厉声吩咐,至于他自己,则得带着五皇子赶紧进宫。这种时候,别的皇子一定都守在皇帝床前,五皇子不能继续留在宫外。
  第36章 宫变 若是没有退婚,岂不是害了皎皎一……
  皇帝一共昏睡了好几日, 直到正月初五才在金针的刺激下醒了过来。
  柳贵妃自然是一直守在皇帝身 边的,张妃也不甘示弱,带着大皇子和四皇子一直留守皇帝殿中, 见皇帝醒了立即推着他俩上前去。
  如今众人都知道了圣上身体不行, 最多只能再支撑半年,而皇储未立, 顿时心思不一起来。
  文官自是以张丞相为首, 想要簇拥大皇子上位的。
  毕竟大皇子在所有皇子中最为年长, 继位极有可能。
  而武将们,则是将镇南大将军当做了主心骨。
  他的外孙五殿下虽然过完年仅仅八岁,但毕竟是先皇后所出, 占了个嫡字,优势不输大皇子。
  皇帝看着这么多人围在床前, 怎会不知他们的心思。
  只他刚刚醒来, 实在是无力与他们周旋,费力抬起手挥了挥,让他们都回去休息, 只留了柳贵妃在身边伺候。
  张妃虽然不满,但想着陛下一醒来, 大皇子就在跟前露了脸,而五皇子那固执孩子,都什么时候了, 竟然还去了国子监念书。
  她心底嗤笑,这孩子毕竟不是柳贵妃亲生的,贵妃自然不会像自己这般事事为他打算。
  张妃甚至有些庆幸,皇帝这身子亏得早,否则若是等小妹生下孩子, 再长个几岁,还不知道父亲要把筹码压在谁的身上。
  “朕昏睡了多久?”皇帝声音沙哑,想要靠坐起来都很是无力,只能躺着。
  柳贵妃眼眶微红,“有好几日了,如今都初五了。”她守在寝殿里这几日,虽然依旧注重仪容,但皇帝也看得出,她比往日的打扮要简单许多。
  “你吃苦了。”皇帝伸手拍拍贵妃的手背,以示安抚,忽然想起见到了大皇子,却未曾看见五皇子,皱了皱眉:“怎么没看见小五?”
  “这孩子早早便去了国子监,说是陛下从前说过,无论什么时候,学业都不能丢,每日要等下了学才过来看您呢。”柳贵妃拿出帕子按了按眼角,五皇子的确去了国子监,毕竟在这儿留着也是浪费时间。
  她也没有说假话,只是知道怎么说,更令皇帝欣慰罢了。
  “小五向来懂事。”皇帝叹了口气,可惜就是年岁太小了。他醒来之后听了太医的话,便知自己时日无多。若是他这身子还能再撑个三年五年的,他倒是更倾向于选小五。
  #
  五皇子下了学后,便如前几日一般去了一趟皇帝寝宫。
  结果发现皇帝不仅醒着,还拿过书,考校了一番他最近学的功课。
  等问完了,才拍拍他的脑袋,让他回长丽宫去。
  柳明月与珏哥儿先前便答应过五皇子,初三就回宫。
  出了皇帝晕倒的事儿, 柳明月虽然有些担心前世记忆里张家作乱之事,但更知道最后这段时间,一定要守在五皇子身边,这样等他继位了才能记得她与承德侯府的这份情谊。
  所以还是带着珏哥儿一起住进了长丽宫里。
  今日听说皇帝醒了,又见着裴慎送五皇子回来,犹豫了片刻,还是推着轮椅上前,喊住了裴慎。
  “裴侍卫。”
  裴慎站在长丽宫门口,与柳明月隔着一道宫门的门槛。
  他听出来是柳明月的声音,脚步微顿,停了下来,却没有回头。
  柳明月咬咬牙,让她说对不起三个字肯定是说不出来的,但是承认那天的错误,也不是不行。
  她深吸一口气,冲着裴慎的后背道:“那日我太过担心寒霜,这才与你发火,冤枉了你,是我不对。”
  裴慎身形未动。
  但柳明月最难开的口已经开了,后面想要说的话便好说一些。
  她抿了抿唇,“我今日找你,是有要紧事要与你商议,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好。”
  身前忽然有阴影覆盖下来,柳明月还以为裴慎会对自己冷言相对,没想到他听完自己说的,便转身过来,正好与自己的视线对上。
  ……虽然是来求人的,但是柳明月还是不想与裴慎对视。
  柳明月移开目光,她从前不知道裴慎喜欢自己,对着他只有一种情绪。
  可如今却复杂了几分。
  “柳姑娘有何事?”
  柳明月回过神来,轻咳一声,提起皇帝病重之事,“圣上时日不多,张妃想必会推大皇子为储,近期你一定要与五皇子寸步不离。”
  “嗯。”
  保护五皇子本来就是他的职责。
  “还有……”柳明月思前想后,还是决心透露一丝前世所知道的信息,“让镇南大将军多注意一下张丞相,防止他有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