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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符若初一面看着桌面上摊开的地图,一面在心中细细谋划。
  其实关于襄州的事,还不是眼下这几日的重点。在船上待着的这几日时光不能浪费,除了每日靠岸采买的时候了解当地风土人情,不靠岸的时候,符若初也经常在船上走动,与各种官员甚至船夫杂役闲聊。
  别人对她这个北燕质子感兴趣,她也对这些贩夫走卒感兴趣。他们说的情况更贴近市井百姓的生活,质朴的没有任何花俏与夸张之处。比那些纨绔的贵族子弟们醉生梦死的圈子完全不同。百姓们才是国之根本,他们的想法更值得了解。
  这才是行船第一日,江咏歌就已经观察到了有趣的现象。
  孟如川依然是稍加易容将出众的外表变得平凡普通,整日窝在船舱之内,足不出户的养伤病,据说还有点晕船。公子初则兴致勃勃在船上逛来逛去,对什么都很好奇,与那些粗鄙的杂役们也能聊得兴起。
  江咏歌便也凑上去听听公子初能与这些低贱的苦力聊什么。
  “这么说来,你们家一个月也能吃一顿肉食呢?”符若初惊讶的发问,“可是你说你的工钱比那些头目少了许多,又是一家老小好几口人,你一人做工真能养活的了?”
  许是见这个锦衣的公子年纪小,态度又不似别的贵人那般冷傲,这个赤着上身的下等船夫憨憨的说道:“公子,小人虽然赚的不多,可是船上包吃住没有花销,钱都能攒下来给婆娘。东家给我们有一间房子住,就在码头上,也不用我们自己花钱找地方。”
  “那你将来呢,一直跟着东家做事么?”符若初又问。
  现在他们这艘船上虽然是官差出行,不过除了护卫兵丁和一些小隶,其余的杂役都是雇佣关系,并不是衙门里的人。沿江行船,船都是官家的,一应下等杂役的活,却都是外包给一些大牙行,找专门的船夫。
  早几十年这些牙行都是做的买卖奴才的活,后来许多人进城打工,并不卖身,而是签署十年二十年的长工契约,到了年限就可以恢复自由身,领了银钱再回乡生活。
  “那怎么可能?趁着年轻卖把子力气,等着十年后老胳膊老腿,人家谁还用你。”船夫感慨道,“我们村里以前是捕鱼的多,不过人口也多,河湖就那么大,全都捕鱼谁也吃不饱。于是就有人出来,进城做工。我们还能做啥,除了在船上讨生活,别的都不会。签个长工的契约,等着年纪大了长工也做满了,就带着攒下来的钱回乡,将村里房子翻盖一下,养些鸡鸭,卖肉卖蛋换米粮,不用太费事,有吃有穿逍遥快活。”
  江咏歌这时也听出一些门道,插话道:“礼部外出的船,好像都是王宝顺的牙行承揽的杂役活计。你东家是王宝顺么?”
  江咏歌的气势比符若初强,身量也高大,一看就是个贵公子,对下人们说话,根本不看人,鼻孔朝天一脸嫌弃。
  那船夫被问的一阵紧张,连忙点头哈腰道:“回禀这位贵人,小的东家的确是王宝顺。我们东家除了礼部的活计,还帮着一些商人富户出行。有些商户自己不养船,出门都是租船,自家也没有船夫,都是短期临时雇佣。”
  “原来你们并不是官府的杂役?”符若初上一世偶尔听说过南昭这种雇工的事,不过这会儿她才来南昭不到一年,肯定是要装作对各种情况都不了解才行。
  江咏歌显摆道:“公子初,你有所不知,我们南昭商业发达,许多百姓离开家乡进城务工,签署的都是长工契约,而非卖身。他们的东家四处承揽临时的活计,比如这种出船办差的事,就是官府外包给牙行。毕竟自家如果平素里都在旱地待着,没事谁养那么多行船的人?可是行船都要有技术的,临时出门再请人多有不便,官家的大船走一趟也需用到很多人,并不凑手。于是牙行就专门准备好了这样一批有技术的,熟悉船务的工人,外租出去。这些人常在这条江上行船,熟悉情况技术娴熟,比自己养着省了不少银钱。”
  “这些人既然不是官府的,那是否可靠呢?毕竟咱们也算是办官差吧?”
  “你以为牙行的东家只抽成不干事么?他们雇佣长工也是要仔细调查背景的,绝对都是可信清白没案底的老实人。一旦发现那种手脚不干净好吃懒做坏心思的,立刻送官办,绝不姑息。”江咏歌说的头头是道,“王宝顺的哥哥在礼部的衙门里做书隶,王宝顺的牙行这才有靠山能承揽官府的一些活计。他又是善于经营,懂得上下打点,对手下雇佣的人格外仔细。这十几年,没有出过任何纰漏,已经发展成了杭城知名的大牙行,不愁活,光是回头客都排满了。如果咱们不是礼部官差出门,走他哥哥的情面,还未必约的到他家的长工呢。”
  符若初惊讶万分:“怪不得他家一个卖苦力的杂役,每月都能吃一顿肉食,他还出房子给这杂役安顿家眷,我还以为是什么大善人。”
  “是个善于经营的商人,眼光不差,发家很快,也懂得明辨是非行善积德。”江咏歌不禁感慨,“当年,我能去到襄州,就是藏在他家的货船上,逃避了益亲王的耳目。”
  不用江咏歌多说,符若初就已经明白。原以为江咏歌是艺高人胆大,孤身一个闯出了围城,南下联络摄政王,其实一个人武功再好,行千里路也还是舟车劳顿不能全靠自己两条腿跑。三年前,江咏歌竟然是受了王宝顺的照顾,隐匿形迹走水路出城。这等隐秘若非江咏歌自己说了,旁人根本无从得知。
  这个王宝顺,或许还真可以仔细查一查,能否突破一下。他做的买卖,是帮着官府和有钱人打杂,这种帮佣来去自由,若能买通,弄些消息,比安插那种钉子来的方便。将来若是折了,也不必惋惜。
  符若初将这事记在心中。而后又顺着这种话题,缠着江咏歌不耻下问,终于搞清楚了牙行长工的营生究竟是怎样的运作模式,赞叹的话肯定要说,暗中也开始琢磨,这种事能不能在北燕也推广开。
  现在北燕的高门大户里养了一堆好吃懒做的仆人,世代为奴,每人就只管一摊子事情,出了圈子绝对不管,吃大锅饭干的好干的坏都有人管饭,这些仆人一个个都被养的懒惰得很,干活也拖拖拉拉,明明能一日做好,非要磨蹭三五日。
  若是将他们发卖赶走,又怕他们心生不满泄漏了主家的肮脏秘密。关键是发卖也没人买,大家都不缺这种世仆。而且这批发卖了,再买来别人家也一个德性,何苦折腾。
  如果引入牙行,有了竞争,外包的杂役做专门的活计必须比家养的奴仆干的精致利索,才能找到客户,承揽回头客,两相对比,家养的这批也会勤奋一些更忠诚一些。否则就不是丢饭碗被发卖,而是直接被遗弃送去矿上做苦工,再没有舒服等赏赐的日子了。
  而且这种签了十几二十年契约的长工,与卖身的没太大差别,都是长期稳定,但是长工有盼头,有期满后自由身的各种理想,干起活来比世代为奴的更有积极性,做多少年做多少事都明码标价,还会感念着东家的好。
  不像是世仆,今年打赏少了,与往年老一代主子比,就觉得新主子不行,总是吃着碗里想着锅里,拿最好的年景与最坏的比。
  以前其实也有苗头,卖身有活契一说,不过活契的人与死契的人都在主家一起管着,耳濡目染沾染了懒散的习气。不如将活契的人和长工们集中在一起,由专门一个居中作保的管理,用起来更有保障更妥帖。
  与江咏歌又随便聊了几句,符若初就回了船舱,先去看望“晕船”的孟如川。
  孟如川一直在房内假装睡觉,实际上是闭目练功。出门在外他轻易不会显露武功,好在他此前已经突破了两重境界,接下来再消化吸收婉婷的内力,什么姿势都行,安静不被打扰就可以,相对已经能很隐蔽的修炼了。
  “如川,给你带了一些吃食。”符若初拿了热腾腾的菜粥和饼子进来,“你啊,不用装那么像,连饭都不吃怎么行?”
  孟如川苦着脸说道:“确实是晕船没什么胃口。”
  符若初便低声问:“你居然晕船?那以前怎么出门?”
  “着急的事就泅水渡河,不太急便绕点路,总有桥能过。实在不行,还有索道和轮渡。轮渡最慢也不用一个时辰,还是能支撑的。”
  符若初有点自责:“早知道,我们就不凑他们的船,改走陆路,还能多看看岸上的风光。”
  “舟车劳顿还不如行船快,而且船上都是自己人,若是想混入刺客不容易。”孟如川此时已经挣扎起身,迅速将符若初端来的吃食囫囵吞入腹中。
  “不是没胃口么,还吃这么快?”符若初瞪大了眼睛,不到半柱香那些吃食迅速就消失了。
  孟如川抹了抹嘴,笑道:“公子亲手端来的饭食,我岂能不迅速吃光?这和胃口没关系。再说,饿了一整日,确实该吃东西,否则怎能早点养好身体呢。”
  孟如川这话乍一听没毛病,也挺有道理。可是符若初莫名心酸,他完全忽略了自己的感受,只为了能早一点养好身体,没胃口还硬逼着自己吃饭。
  符若初也有生病的时候,不仅没胃口,脾气还差。别人精心烹制的餐饭,她看也不看就打翻了。下人们都战战兢兢不敢说什么,接着再去准备另外的一套。
  而孟如川呢?恐怕在摄政王府里的时候,伤病交加能有一口饭吃就感天谢地,哪会在意自己的口味?
  “以后哪里不舒服就直说,不要忍着。”符若初柔声说了一句,紧接着又正色道,“来,脱了衣服,我再检查一下伤口有没有裂开。”
  孟如川的耳根不自觉的红了,下意识推辞道:“不必烦劳公子,这一整天我都窝在船舱内躺着,没有什么动作,怎么会裂开?大伤口早就合拢了,细小的也不碍事。”
  符若初却有些心虚。这几日时不时她就用这个借口帮他检查伤势,最近大伤口都开始结痂了,再想光明正大看他不穿衣服的样子,以上药为名摸他,实在是有点难了。
  可惜了,如果沿途还有温泉就好了。上一次在龙隐山,来去匆匆,孟如川的伤又都没好,她都没有享受一下知名的温泉。这趟差事办完,她不如再去龙隐山租那个院子玩耍,那会儿估计已经要入冬了,正是泡温泉的好日子。
  猛然间,她又意识到自己是女子,就算能泡温泉,肯定要严加布防,暂时是不能与孟如川一起了。唉,真是烦恼啊。
  孟如川看公子初一脸纠结,还以为公子是惦念着南下的事,便说道:“越州,我几年前去过,周遭风土人情都很是熟悉,那里民风淳朴,公子不必担心。”
  符若初赶紧顺着话茬,强迫自己回到了正经的聊天内容:“我今日听船夫和江咏歌说起来雇工经营的事情,你怎么看?这些人年轻时进城打拼,十几二十年后回乡养老,倒是解决了闲散懒汉的积弊。”
  “我也不太懂,只是听说雇工的契约在南昭是受官府认证和保护的。如果东家违约,承诺了工钱没有按时发放或者到期不放人走,拿着契约的雇工还可以凭此告官讨要薪酬。我家宅子里的一些粗使的仆人就是雇工,最多做一年便找借口打发掉,更换起来也方便。不过若论忠诚肯定还是自家握着卖身契的奴仆更可靠,处理起来也方便。”
  孟如川说到这里感慨道,“但是这些仆人里有知道太多秘密的,终究还是人不知鬼不觉就死了。婉婷当年为了大业,做了不少伤天害理的事。”
  符若初在他耳际低声安抚道:“别说了,我都懂。你是自责帮了你姐姐做事,杀了那么多人。可是你身不由己,你不帮你的亲人还能帮谁?人总要往前看,过去的事就放下吧。这一路若是遇到了庙宇,我们多捐些香火钱给那些亡灵超度,获能让你轻松一些?”
  孟如川点点头,而后又摇头道:“其实我不太信神佛,若是天上真有神仙,为何眼睁睁看人间惨剧发生而不显灵呢?”
  “许是那些人前世就罪孽深重,这辈子才会枉死?”符若初胡乱猜测了一句。
  孟如川又惨笑道:“是啊,这辈子我手下亡魂无数,来生说不定都无法投胎成人了。”
  “想那么多做什么,你才多大,我们未来的时间还长着呢,一起开开心心做喜欢的事不好么?”符若初继续开导他。
  虽然上一世她活得窝囊空负年华,这一世她却有幸认识了孟如川,她很是欣慰,对未来充满了希望。她要将这份喜悦尽最大努力传递给孟如川,让他能活得轻松一些,快乐一些。
  他高兴的时候,她也会高兴。他伤心难过,她也不好受。也不知道他明不明白?
  “公子,还有什么吩咐么?”
  “没什么,我其实就是想与你说说话。”
  孟如川端坐,摆出继续认真聆听的样子。
  符若初忽然又道:“算了,你既然不愿意让我帮你检查外伤,我也不耽搁你休息了。”
  “公子是嫌弃我无趣么?”
  “不是,我突然想起来有个问题要请教江咏歌。”符若初的确不是说谎,是想从江咏歌那里套问一下襄州现如今的关系脉络。
  谁知孟如川下一句却带了几分酸意的说道:“江公子长得高大威猛又是武艺高强,琴棋书画样样精通,风流俊雅,公子更钟意他那样的男子么?”
  “?”符若初一愣,“江咏歌?呵呵,如川,你想多了。我可不喜欢他那样的,更何况他还伤过你。将来若有机会,我定要狠狠报复他为你出气。”
  “这么说,公子其实还是喜欢男子更多一些?”孟如川也不知道自己竟然脱口而出,真的么问了这么愚蠢而大胆的问题。
  没想到,符若初一本正经的回答道:“是啊,没错。我的确喜欢男子更多一些,尤其是像你这般与众不同的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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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8章 织女奴工
  孟如川呆愣在当场, 嘴唇动了动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莫非是他伤病久了产生了什么奇怪的幻觉,还是说他正白日发梦?公子初怎么可能说这样的话, 让他听了心跳的厉害?可偏偏是对他说了,那么一本正经的说了。
  “如川,你怎么了?”符若初见他眼中神色变幻,耳根的红色已经攀上了脸颊,他是害羞了么?她赶紧又解释道, “吓到你了吧, 其实不是你的问题,是我的问题。你如果不喜欢,就直接说。”
  孟如川微微一笑:“原来不是做梦么?”
  “嗯。不是的。”
  “只要是公子说的, 我都喜欢听。”孟如川轻声回答了一句。
  符若初这会儿倒是有点装不住淡定的样子,心慌慌,赶紧找了个借口跑出了他的船舱,回到了自己的舱室。孟如川居然能接受,她刚才那么差劲的表白?他莫非喜欢的是男子?否则,他长这么大都没有女人服侍过, 会不会真的是……
  那可怎么办才好啊,他若不喜欢女子, 她该怎么办呢?
  月香见符若初一脸患得患失的样子,不免问道:“公子,你这是怎么了?脸上有点红,摸着有点发烫, 莫非是受凉了?这大热的天,不太可能吧?”
  符若初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手和脸一样的烫, 却绝对不是发烧。她好像又要流鼻血了。她上到床榻,盘膝打坐,默默平复翻涌的情绪。
  她告诫自己,其实孟如川喜不喜欢女人,她不必太在意。目前这样相处,能心意相通就好了,何必追求更俗的男女之事呢?
  “无妨。”符若初镇定好了情绪,又问月香,“月香,你比我大两岁,可有喜欢什么男子?”
  “不喜欢,我可讨厌那些臭男人呢。”月香说的理直气壮。
  “就会哄我。”符若初便不问了,心想着孟如川也许是不敢对她明说心意,一切都顺着她罢了。
  她轻轻叹了一口气,进一步调整自己对感情上的那些不切实际的预期,摒弃杂念,起身去了江咏歌的舱室。
  这时江咏歌正在房内写写画画。
  符若初定睛一看,发现江咏歌画的居然是襄州的地图,却还没有标注文字。她假作看不懂,问道:“江公子画的这是什么啊,不太像山水画。”
  江咏歌心中虽然怀疑公子初是装傻,不过表面上还是客气答道:“这是襄州的地图。三年前我去过,去之前熟记地形,免得东躲西藏跑岔了,耽误了圣上的事。现如今又要故地重游,就想着将以前记得的先标出来,有几处名胜很值得游览,当初都没来得及看。反正咱们这次办差也没有具体的时限,到二皇子殿下封王之前赶回杭城就行了,不必着急,让我带着你们将好吃好玩的地方都仔细逛一逛。”
  符若初心想,江咏歌八成也是要摸一摸摄政王的老巢都是怎样的情况,她若是跟着一起,岂不是能顺带沾光,获得不少隐秘的消息?
  江咏歌这时候又岔开话题说道:“再往前还不到襄城,有一处很有名的镇子是临江渡。那里是附近货物集散的地方,镇子原本只是个渡口,大多数货物在这里装船,后来有人在这里盖了许多商铺,便有南来北往的客商租了铺子,售卖自己的货。人多了,来做工的也多,绸缎商在附近修建了一些工厂,还招揽女工做纺纱的活。做出来的纱就地卖出,装船拉走很是方便。”
  “哦,他们为何不要身强力壮的男人,反而要女工呢?”符若初故作不懂纺纱事务。
  江咏歌也不知是显摆,还是为了继续试探公子初的目的,反而耐心解释道:“公子初,我们这边有钱人家穿的衣物已经很少自己织布了,都是采买了布料,让家里的女仆裁剪,或者请著名的裁缝上门来定做。但是布匹和丝绸,如果只是农户每家自己织造,品质很难保证,没人统一管着速度也慢,有的时候货要的紧急,临时挨家挨户去收货,根本供应不上。”
  “所以便有商贾将会懂织造的人组织到一处,一起织布纺纱么?”
  “没错,而且临江渡这里分工更细。有的商户只纺纱,有的只织布,有的专门产绸缎,有的做刺绣或印染。工人们也是师傅带徒弟,专门只做一样事情,日久天长自然专精某一样技术,速度也比其他人做的快。”
  听起来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符若初来了兴致:“到了临江渡,我们下船去街面上逛逛如何?”
  “那肯定是啊,临江渡的货物汇聚南北东西,都是精品。我们为圣上和二皇子殿下采买正好开开眼界,说不得也能看到好货,价钱合适在这里就买了,直接发回杭城更是方便。”
  第二日中午,他们的船到了临江渡,靠岸停好,一行人就下了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