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情越深,许舒妤越能理解温续文为什么总喜欢抱她,那是来自内心深处的渴望。
怕弄醒温续文,玩了一会儿,她便收回手。
这时,温续文突然睁开眼睛,吓了许舒妤一跳。
温续文翻身将许舒妤压在身下,毛绒绒的脑袋在她脖子蹭了蹭,因刚睡醒声音还有些沙哑。
“娘子什么时候醒的?”
许舒妤抬手回抱他,“有一会儿了,相公可要起身盥洗?”
“我不想起,要不我们不用早膳了?”
许舒妤摇头,拒绝这个提议,温续文回来第一天就不用早膳,这不是明摆着告诉人家发生了什么。
温续文也知道不现实,压着温续文亲了好一会儿,才放开她,起身更衣。
许舒妤看着身上的痕迹,还好脖子上没有,要不然真不好遮。
想到温续文昨日说的他有分寸,许舒妤不禁失笑,心想他倒也没说错。
用完早膳,许舒妤陪着温续文去李府看李老爷子,正巧赶上大夫为李老爷子诊治。
“外祖父身体如何?”
“王爷,我等已经尽力了,老爷子怕是没几日了。”
李老爷子本来就是吊着一口气,现在李司祈回来,李老爷子那口气也快散了。
温续文摆手让大夫下去,暗叹口气,生死有命,强求不得。
李司祈陪着他们走出房间,看着温续文,有些不知道说什么。
温续文知道他的不自在,笑道:“表哥,我们之前不必见外,一切照旧便是。”
李司祈松了口气,他本就不擅长这些,温续文这么说也算是免了他的尴尬,不过,李司祈也不是不知分寸,道:“在家也就罢了,在外还是要注意些。”
温续文点头,有外人在的时候确实要注意些,两人都身在朝堂,谨慎些总没错。
和李司祈说了一会儿话,温续文二人就离开李府。
再次回到兴元府,温续文觉得这里陌生很多,反正也无事,便和许舒妤随意走着。
“娘子,马上就要离开了,会不会舍不得?”
许舒妤摇头,语气轻柔,“爹娘会和我们一起离开,这已是很好。”
只要一家人在一起,在什么地方并不重要,何况许舒妤在兴元府待的时间不长,确实没什么舍得舍不得的。
温续文嘴角含笑,他和许舒妤想的一样,只要他们在一起,在哪里都是家。
重要的从来都是人,而不是地方。
“我明日要去庄子上看温家人,娘子可要一起?”
“相公想必有正事要做,舒妤就不打扰相公了。”
许舒妤也有事要做,她出嫁时李氏给她的那些铺子,要尽快处理。
......
次日,温续文勉强离开温柔乡,坐马车去郊外。
说起来,从丰靖四十一年温大成一家被温续文接到庄子上,到如今已有两年多。
温续武不是闲得住的人,在庄子上住了一月,他便想去兴元府玩,结果刚走出庄子的范围就被人拦住。
无论温续武如何叫嚣都没有用,庄子上的护院就是不放他离开。
直到这时候,温家人才明白他们被温续文软禁了,这庄子确实很大很漂亮,几乎要什么有什么,可他们失去了自由。
人都是犯贱的,缺什么就想要什么。
这两年,温续武和汪氏不知道骂了温续文多少次,哪怕每日有好吃好喝的,他们一想到自己没有自由,就心情烦躁得很,做什么都不得劲。
也只有温大成有心理准备,见只是失去自由,还很高兴,整日去找庄子上的佃户聊天,清闲得很。
第66章
温续文到庄子上的时候, 便听庄子的管事说汪氏母子又在闹,不仅大骂温续文,还乱砸东西, 而温大成怕被殃及,早就躲出去了。
让人将温大成找回来, 温续文带着何顺和李江承并十个护卫去见汪氏母子。
虽然没有了自由,但这两年温家人的生活绝对不差, 吃得更是比以往好百倍。
温续文再次见到汪氏,差点没认出来,以前生活苦, 汪氏虽不至于面黄肌瘦, 却也是脸色泛黄,现如今却是变成了白白胖胖的老太太。
那腰围已经可以和水桶相比拟了。
倒是温续武没有太大变化, 就是个子长高了些,眉宇间的戾气更重了。
两人本来骂得正起劲, 突然看到温续文,瞬间哑火, 温续武更是吓得躲到汪氏身后。
温续文走到院内的石凳上坐下,看着他们神色淡淡,“方才骂得很痛快吧?”
两年过去,汪氏对温续文的惧意已经没那么深了。
“骂你怎么了,老娘就知道你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你竟然让人拦着我们不许离开, 亏你还是读书人呢,我呸!”
声音又大又尖锐, 刺耳得很, 还是一样的粗鄙。
温续文抬眼看她, “有舍才有得,你们想要过锦衣玉食的生活,我给了你们,你们自然要付出代价。”
“老娘把你拉扯大,这就是你该做的,小畜生你......”
话还未说完,汪氏就被李江承拔剑抵住脖子,他眼神冰冷,“不许对王爷不敬。”
汪氏只敢欺软怕硬窝里横,现如今被李江承拿剑指着,根本不敢多言。
温续武更怂,连给他娘求情的勇气都没有,反而躲得远远的,生怕误伤到他。
惊惧中的两人,都没注意到刚才李江承对温续文的称谓。
温续文见到温续武的动作,心中冷笑,还真是个汪氏的儿子,和她一样自私。
正巧这时候温大成回来,看到这一幕,吓得肝胆俱裂,连忙走过来,“续文,这是怎么了,你娘好歹养了你十几年,她如果说错了话,大不了教训几句,怎么能动手呢?”
瞧瞧,温大成才是温家最聪明的人,他总会打感情牌。
只可惜,温续文没功夫和他们虚与委蛇,看着温大成,“我今日来,只想问清楚一件事,你们捡到我的那一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温大成一脸疑惑,“这事我们不是已经说过了吗?”
温续文眼神微冷,“把温续武抓起来,砍掉他一根手指。”
温续武吓得身子都软了,冲着温大成大叫,“爹,爹,快救我。”
温大成连忙阻拦,“续文,你这是做什么,那天的事情我都已经告诉过你,真的没什么了。”
“动手!”
“啊~”
下一刻,温续武的右手小拇指被一剑斩下,温续文带来的人都是宫中禁卫,武艺不俗,动手快准狠。
温续武疼得大叫,捂着手在地上打滚。
温大成心疼得要命,却还是不曾松口。
汪氏可没有他这般好定力,她最是疼爱温续武,动温续武就跟剜她的心差不多。
“你个死老头子,没看到武儿已经疼得受不了了,他想知道什么,你告诉他就是了。”
温续文是温大成抱回来的,当年的事情汪氏并不清楚,要不然她早就说了。
温续文看他,“如果不说,温续武下次失去的就是整只右手。”
温大成瞪大眼睛,“武儿可是你弟弟,你们从小一起长大,你就这么狠心?”
温续文面无表情,“说不说?”
温大成面色变了又变,最后颓然地低下头,“我说。”
接下来温大成的话,让温续文意识到之前他嘴里没一句真话。
温续文并非是温大成捡来的,而是他偷来的,而且还不是在郑县偷的。
那时候,他和汪氏跟人家干活,做的就是搬货卸货的活,也随着雇主离开过几次郑县。
那一年,汪氏留在郑县,温大成则跟着雇主去陵成府进货,在离开的那天,雇主要请人喝酒,他们这些伙计无事可做,再加上没来过陵成府,温大成就在陵成府随意逛逛。
他手里没多少钱,店铺里的那些东西,他只能看看根本买不起。
温大成年轻时也是有雄心壮志的,他也曾幻想自己今后会赚很多银子,让那些看不起他的人都大跌眼镜。
因为想得太认真,温大成不小心撞上刚从店里走出来的年轻男人,对方看温大成穿着粗布麻衫,眼中的鄙夷毫不掩饰,因温大成弄脏他的衣服,更是对他破口大骂,肆意羞辱。
温大成被骂心里自然愤怒,可看对方的衣着,他知道自己根本惹不起,只得强忍着愤怒低声下气地给人道歉。
直到男子的骂声吵醒了他身边妇人怀中的孩子,男子才善罢甘休,带着妻子离开。
本来到这里,此事已经结束了,结果当天晚上,温大成又碰到那个男子,他们恰好住在一家客栈。
再次见到他们,温大成脑海中总是想起白天的事情,越想越觉得羞辱,就起了报复那男子的心思,再加上他和汪氏成亲几年还没有孩子,他就把注意打在那个婴儿身上。
那孩子并非和男子夫妇住在一起,而是和奶娘一起住,温大成便找机会在奶娘的饭菜里下药,然后晚上神不知鬼不觉地把孩子偷走。
次日,温大成随着雇主天没亮就离开陵成府,怕被人发现孩子,温大成给孩子也下了药,把他放在透气的箱子里,如此这般,才遮掩着回到郑县。
整个过程中温大成没有露出一丝异样,别人也不会想到他的箱子里藏着一个婴儿。
从始至终,温大成都不知道那男子的身份,仅因为一次辱骂,他就狠心偷走了别人的孩子。
温大成知道温续文本应该过锦衣玉食的生活,因为他才变成这样,他怕温续文一怒之下对他们一家人做什么,才一直不肯说出真相。
若非温续文拿温续武威胁,温大成已经打算将此事带进棺材。
听温大成说完,温续文沉默片刻,问道:“你还记不记得那个男子的长相?”
“......记得。”
他这辈子就做过一件这么大胆的事,怎么可能不记得。